砸完人的精怪四散而逃，侍衛(wèi)紛紛追過去，一時趁亂，兩個不起眼的精怪抬起尸體就跑，七拐八拐，跑進了小巷子里。
若笙拉著少年，“我們回去吧，它們甩開侍衛(wèi)，會找到我。”
少年點點頭，面色黯然。
一路念念有詞追悼自己的小吉弟弟。
“喂，你走錯路沒有？”
從公子服的家宅后面穿過來，這都快到緣何問了。
少年默默道，“不要叫喂，叫順子哥哥。”
順子哥哥……
反正若笙是喊不出來。
“喏，那里?！?p> 抬眼看去，緣何問旁一個破舊的屋子里面，約有七八人待在那里。
她感到意外，“你們離李服那么近。”
少年解釋，“有人生病了，我們只是在這里待一下，哪知……”他繼續(xù)黯然。
若笙的精怪把少年的小吉弟弟帶過來了，他不忍看，只是溫柔地把弟弟背起來。
房子里有人迎出來，皆是一臉黯然。
“懿哥哥醒了嗎？”
少年問。
來人搖了搖頭。
“阿九?！贝蠹液退蛘泻簦ο霌P出一絲笑。
看來都認識阿九，若笙對大家點頭，進了破敗的屋子，目光一凝。
她半蹲在公子懿跟前，盯著他的腰間的劍看。
蔣元？
眼前人身體微動，有醒過來的征兆，若笙盯著他看，公子懿睜開眼，動了動唇，“阿九。”
若笙目光移到他的劍上，“這把劍，很好看。”
他不在意地要解劍，“送給你?！?p> 若笙搖頭，“我想要，如聞劍。”
他坐起身來，默然抬手摸她的頭，帶著安撫的意味。
少年在旁邊凄凄慘慘道，“阿九不是想要如聞劍，是想要李服的狗頭吧……哥，外面的消息，父皇被他殺了，你知道了嗎？”
公子懿隨意應(yīng)了聲，起身來，“我去找小吉。”
少年讓開了身體，公子懿頓住了。
他緩慢地走到小吉身邊，彎身看他，伸手想去堵他胸前的傷口。
少年別開了眼。
公子懿突然沖了出去，少年大驚，“哥？”
若笙皺眉，迅速追了出去，在快靠近李服院子時，若笙一把扯住他。
公子懿停了下來，若笙提醒道，“現(xiàn)在，你是公子懿，他是公子服，你跟他，死敵關(guān)系。”
公子懿不吭聲。
“走吧?！?p> 若笙道。
“走？走哪不是進墳?zāi)梗俊?p> 他冷冷盯著門看，“倒不如沖進去死了算了?！?p> 若笙吃驚，到底是不是蔣元？
是的話，為何對公子服恨意那么深？
入戲了？
他忽然一拳砸向石墻，手上血肉模糊。
若笙重新拽住他，“你冷靜點?！?p> “我要能冷靜下來，就是個野生的雜種?！?p> “你到底在做給誰看？”
若笙嘲諷道。
他驟然紅了眼，低聲反問自己，“我在做給誰看？”
他一腳踹向墻面，“這個世界真惡心?！?p> 若笙不管他了，站在一邊贊同地點點頭，小境這種規(guī)則設(shè)定確實夠討人厭的。
但是，蔣元不是一向冷漠的很嗎？
像憤怒，還是為別人憤怒這種熱血的情緒怎么就在他身上出現(xiàn)了？
“走吧，他快要死了。”
若笙盯著院墻里面一棵高大的樹木看。
晉帝不是要殺李服和喬展么，她之前沒殺他，是因為他的勢力能對付喬展一陣。
公子懿忽然回頭望她，“你那么相信我？”
“嗯？”若笙不解。
“也對，反正你們都盲目信任我，覺得我一定可以打敗李服?！?p> “…………”
她什么時候這樣說了？
她明明只是相信自己。
若笙希望他認清自己，“大家擁護愛戴的，只是公子懿，不是你。”
公子懿默默看了她半晌，再次摸上了她的頭，“你的話雖然不中聽，但莫名其妙地安慰了我，謝謝你的好意?！?p> 好意？
若笙不解地看向他，“我怎么安慰你了？”
公子懿眼神認真且嚴肅，“阿九，我會保護好你們的。”
若笙差點脫口而出，你真是蔣元嗎？
莫不是她認錯了？
公子懿拉住她的手腕往回走，若笙掙脫不開，只好問，“我怎么安慰你了？”
“減少了我的負罪感?！彼麤]有回頭，徑直拉著她走。
若笙不解這句話，反正她總會搞明白的，此刻低頭看著滴到她手腕上的血，“你要不要處理下傷口？”
他并不以為意，“這沒關(guān)系?！?p> 等再次回去，順子少年憂憂愁愁道，“我正擔(dān)心你們呢，全面戒嚴了，公子服弒父消息一出，他殺我們的意圖連遮掩都不遮掩了，就想盡快讓我們死，我們已經(jīng)無處可去了?！?p> 公子懿神色認真道，“喬展馬上攻過來了，我們再躲兩天，等兩軍相殺，李服不像縮頭烏龜那樣待在家里，”他眼中閃過一絲狠意，“我就去殺了他們?！?p> “那今晚我們怎么辦呢？”
他沉思了一下，“我?guī)銈內(nèi)ヒ粋€地方。”
大家把小吉埋了，一起跟公子懿走。
若笙以為是什么沒有人去的房子，結(jié)果真是沒有人去的……沒有活人去的園陵。
順子少年也一臉懷疑地看他，“哥，這里？”
公子懿輕嗯一聲，不知道什么時候手里多了一把小探鏟，他率先走進去。
若笙跟在他后面，這個園陵是有錢人的集體園陵，里面的湖泊將不同家的墓地隔了開來。
公子懿沉靜地用探鏟在這里挖一下，那里挖一下，然后看了看泥土，起身，上別的地方挖。
“你在找什么？”
“沒進水的石室?！?p>
？
若笙往腳底下看了看。
公子懿好像找到了，終于待在一個地方?jīng)]有動，挖了半晌，然后跳了下去，若笙也跳了下去。
這里應(yīng)該是個陪葬室，里面有好多匹青銅馬，和其他青銅器。
眾人紛紛跳了下來，十多人站在這里仍不嫌擁擠，反而有些清冷。
公子懿走到銅馬跟前，往上一推，馬背就被打開了，里面滿是干稻草。
青銅馬很大，打開蓋子，里面幾乎可以容下兩個人臥躺。
順子少年忍不住道，“哥，你在這里睡過嗎？怎么輕車熟路的。”
公子懿淡淡道，“睡在這，不冷，也不會被人發(fā)現(xiàn)，你們隨意?！?p> 眾人好奇地打開其他青銅馬蓋，里面都是干燥溫暖的稻草。
等到眾人安置下的時候，順子和阿九靠墻邊坐著聊天。
公子懿也坐在他們旁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