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畢尺的沒落（一）
“你的眼睛怎么了？”辛月伸手在男人的面前晃了晃，沒有反應。
瞎了？！
男人苦笑了一聲道，“本也無用，瞎了也好……”
“我以為你是看到了我的原身，原來不是?！?p> “呵呵～我族之人早目不能視物，只是你的神跡我能感受的到”，男人頓了頓，“很溫暖……就像曾經(jīng)的光也籠罩著我族人一樣。”
“冒昧打擾到前輩，其實是有一事相求……”辛月彎腰行禮。
“我這樣……還能幫你什么?”男人嘆息，喑啞的嗓音在靜謐的黑暗中，越發(fā)的悲傷。
“小輩只是想知道一些答案。一些前輩理應會知曉的答案……”
“我知道的？”
“關于……您族人的事?！?p> 男人像一下子下了禁咒般，呆滯原地，片刻……
“無可奉告！”
氣氛一下子變的緊張起來，本來蜷縮在半空中的長尾，一瞬伸展。
辛月看得出，這是說明眼前人已經(jīng)處于戒備模式。
“我并無惡意……”辛月還想再試試。
“你走吧……我族當年受你先祖恩惠，此時……我不為難你?！?p> “前輩～”腦海中又浮現(xiàn)出天澤眾人，活生生的族人在一夜之間，只剩下滿地的尸體，“前輩可知……如今天澤氏族只剩我一人。”
辛月的音色中帶著哽咽和悲哀，“或許比起您族人所受的苦難，所受的屈辱。我天澤也當真算是幸運的?？墒俏乙苍灰怪g失去所有至親，我……我親眼看見曾經(jīng)歡聲笑語的家園，一夜凄涼。天澤辛月求您，我只是想要一個答案而已……天澤一夜滅族，我也只能已戴罪之身茍活至今。”
男人陷入沉默之中，獸尾又重新蜷縮回。
“前輩～，幫幫我。小輩不想余生都活在迷茫無知中。我族滅族的內(nèi)幕……前輩，幫幫我?！?p> “……如果知曉內(nèi)幕，然后呢？”
“什么？”
“然后你要怎樣，去報仇嗎？再去殺了傷害你族人的所有人，是嗎？”
“……”這次輪到辛月沉默，能一夜滅天澤，這背后扯出來的很可能是一張巨大的網(wǎng)，而網(wǎng)點的每一個角色都是這場悲劇的制造者。
殺光所有人……她不知道。
“孩子，你還年輕，放下這些，會活的輕松些的?！?p> “如果真的可以輕易放下，我又怎會來此……這里，前輩你比我更清楚。”
“唉……”
男人忽然察覺到辛月身后的阿音，眸中帶著疑惑，“還有一位是……”
阿音動了動身，辛月感嘆，這耳朵比她的耳朵加上眼睛還好使。
“小輩并不是一人前來，忘了向前輩介紹，這是我的朋友。一個還未成道的地仙——阿音。”
“見過前輩～”
男人了然道，眼光閃了閃道，“原來如此，不過修道者心無旁騖，莫要錯入了道……”
這話似有些深意。
阿音恭敬的回道，“前輩說的是，小輩會注意的……”
“罷了罷了……”男人搖了搖自己枯槁般的手，“你想知道什么便問好了，決定取決于自身，我這樣腐朽的身體也無權(quán)過問。如果不嫌棄我這人老話多，我族當年的真正的往事，我便一一告訴你。而其中的細節(jié)，當年的我們摸不透，我也不會枉自下結(jié)論。如今更是做不了判斷，更況論天澤之事，你們年輕人的事，你們自己定奪?！?p> 辛月點點頭，化身為人，盤腿坐在一旁，阿音也緊靠著辛月坐下。
獸尾伸展剛好抵在兩人之間，穿過二人的手臂，靠在一起。
一陣眩暈感傳來，男人喑啞的聲音此時想是直接在腦海中出現(xiàn)一樣。
“你二人將以我的視角，看到當年，無論遇到什么……都不必害怕。也不要妄想去更改。那里只是過去的影像，改變不了的，改變不了什么……”
辛月在睜眼時，眼前祥云浮動，來來往往的皆是身著玄色衣服的仙人。
“是七里宮……”
阿音！辛月被突然冒出的熟悉的音色嚇了一跳。
“你在哪？”辛月似乎感覺不到身體的存在，就像誤入了他人身體的靈魂，辛月試了試。
“我在你旁邊，在你占用的身體的另一半中～”聲音果然從旁邊傳來。可是辛月卻絲毫感覺不到旁人的存在。
“……”共用一個身體？前輩未免也太省事了。
辛月不相信。
“別試了，我們只是意識被度到記憶中，而且……”阿音的音色帶著得意，“這身體，我控制的！”
“……我們回去跟前輩商量商量，咱重新來～”
辛月的意識剛想退出，就被阿音抓了回來。
“？！你抓的到我？那我怎么抓不住你？”別說抓了，辛月感覺意識周遭都是徹底的黑暗。
阿音有意忽略她的話，他不光能抓的到她，還能看得到她，當然這事……自然也不會告訴辛月。
“剛才看時你就應該發(fā)現(xiàn)前輩的力量被削弱很多，我想前輩也是能力所及，別癡心妄想了。就算回去了，再進來也一樣?！?p> “那……”
“那你就是跟著我走走看看，不要忘了，是記憶在引導我們。就算是可以自由活動，范圍也會有很大的限制?！?p> “可是我也想腳踏實地的在這個過去的時代看看嘛……”辛月說的小聲，咕噥著，很沒有底氣。
風音只當自己沒聽見，畢竟這樣的未知世界，也不是就有十足的把握不遇到意外。
“祭司大人……”門口一個白衣少年雙手捧著一面銅鏡，謹慎的走過來，“玄天鏡拿來了?！?p> “放在祭臺，本座要看看到底何方的哭喊聲擾得本座睡不安寧。”辛月疑惑的問向暗處的風音，“你拿這玄天鏡做什么？”
后者似乎長嘆了口氣，又做了次深呼吸，“不是我的操控，這個身體本身就是記憶的一部分?！?p> “不懂！”
“我們可以操控這個身體的行動和言語，去觀察在記憶中本就發(fā)生的卻被這個身體忽視的事情。”音色清楚的傳進辛月的腦海中，“但是，我們不能改變事情的發(fā)生?！?p> 如果此時可以看到阿音的臉，辛月想那肯定是滿臉的嫌棄，外加黑如鍋底。
自己好像太依賴‘她’了，辛月傻呵呵的笑著，全然不知自己的一切表情被某人盡收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