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煙生

第四章 征途

煙生 零星一團(tuán)子 2103 2019-08-08 23:50:00

  還是那樣的天,還是那樣的地,如果不是眼前的淋著血的廢墟,黎火跟沐因還會以為,那只是一場噩夢。

  一切都好似從前,只是有的人不在了,而我們卻還在這人間道,陰陽兩隔,卻往往是生者更為痛苦……

  黎火跪下了,對著阿爹阿娘的尸體磕了三個響頭,手指拂過阿娘還來不及閉上的雙眼,一路,好走。

  “燒了吧?!便逡颡q豫了一下,小心的把手指搭在黎火的頭上。

  “好,你幫我。”

  “嗯,我?guī)湍??!?p>  風(fēng)滔滔兮濁浪舞,昔人已去兮魂夢離……

  從此天涯路遠(yuǎn),山高水長。

  黎火將那裝有少許骨灰的盒子揣在了懷里,回頭凝望著那多年后定會淹沒于塵沙之中的村寨,今日的晚霞,還真是,格外的美……

  “不再收拾收拾嗎?”沐因剛說出口就后悔了,眼中掠過一絲懊惱。

  “不了。”

  除了你,我還能帶走什么呢?

  此一去,便是半生出走少年路……

  夜色,漸侵……

  “沐因?!?p>  “嗯?!?p>  “沐因。”

  “我在。”

  “我們,……好像沒帶吃的?!?p>  “我?guī)Я??!?p>  “……也沒帶錢?!?p>  “我有?!?p>  “你怎么會有錢?”

  “原來就有?!?p>  “我餓了?!崩杌鹈嗣约旱亩亲樱行┎缓靡馑嫉膿狭藫项^。

  終于說話了,哎,沐因覺得自己像個老母親,自家崽低落著,還得小心陪著,哎。

  用右手摸了下左手拇指上的那個指環(huán),藍(lán)色的靈光閃過,一條不知何獸的腿直接朝黎火拋去。

  沐因看著啃著肉的黎火,那雙星眸里閃著可愛的光點(diǎn),呸呸呸,我怎么會覺得他可愛?

  黎火瞥見沐因看著自個兒吃肉,有點(diǎn)蒙,傻哥哥也要吃肉嗎?

  想著便看了看被啃得面目全非的腿,撕了點(diǎn)還算完好的肉,用小手抓著,往沐因嘴里塞。沐因還沒反應(yīng)過來,一塊肉便已經(jīng)送到了嘴里,感受到黎火手指的觸感,再看看那所剩不多的骨頭,臉黑了黑。

  “還要?!?p>  黎火抬頭望了望沐因的下巴,“???”

  沐因抽了抽嘴角,“還要嗎?”

  “嗝…飽了?!?p>  沐因皺著眉,看著那嘴邊的油漬,忍不住想要幫黎火擦去,在袖子即將碰到沐因鼻子時,沐因愣住了。

  黑夜中,只能依稀的看到對方明亮的瞳孔。

  黎火,你真的走出來了嗎,還是在佯裝自己并不悲傷?沐因的眼里有一縷擔(dān)憂,卻看到黎火瞇成一條縫的眼角。

  “是不是想問我是不是放下了?”

  “沒有?!?p>  哈哈哈,或許,正是因為幾乎失去了所有,才更懂得珍惜現(xiàn)在,珍惜,那與你的時光。

  所謂的仇恨,自然是對仇人的憤恨,那些害死阿爹阿娘的人我一個都不會放過,那些人不是想殺我嗎,遲早,我們兵刃相見!

  “走嗎?”黎火問。

  “嗯。”沐因答。

  一高一矮的少年并肩走著,走的不快,仿佛是要去星辰大海……

  黎火到底還小,走著走著,視線慢慢的有些迷糊,眼皮禁不住地打著顫。

  沐因靜靜的看著眼前人一點(diǎn)一點(diǎn)的小腦袋,嘆了口氣,有些無奈,臉上帶著他自己也沒察覺到的寵溺微笑。

  沐因扶著他停下,彎下了身子,讓黎火勾住自己的脖子,雙手環(huán)住小腿,往上掂了掂,向前行去……

  風(fēng)過,沙兒悄悄平了身后的腳印,可前方的路還有很遠(yuǎn)很遠(yuǎn)……

  “唔…唔唔唔…唔……”晨輝還未舒展,不遠(yuǎn)處便傳來一聲號角,驚起兩只飛雁。

  沐因有些吃力的爬過一座沙丘,緩了緩,瞇了瞇眼,看了下去。

  幾十只駝獸正繞著蹄子,慢慢的停下,旁邊是三五成群的漢子,帶著白色的頭巾,眼眶下涂著黑色的條紋。

  是商隊!

  “好嘞,天亮了,大家原地休息一天,晚上出發(fā)。”

  “好、好好…”漢子們吆喝著,個個甩開膀子開始卸貨,一個個舞動的身影,莫名有一種排山倒海的力量,撲面而來。

  黎火在沐因肩上蹭了兩下,一手繼續(xù)勾著沐因的脖子,一手揉了揉眼,打了個哈欠,頓時淚眼朦朧的環(huán)顧著四周。

  這是哪兒???

  “要再睡會兒嗎?”耳畔傳來沐因異常輕柔的聲音。

  黎火懵了,好溫柔,小爪子一下拍過去,“妖怪,還我沐因?!?p>  沐因的臉一下黑了,“下來?!?p>  “不下,就不下?!崩杌疬€象征性的扭了扭屁股。

  沐因忍住想打他屁股的沖動,認(rèn)命的向坡下走去。

  兩人還沒下坡,便被眼尖的商旅喝住:“什么人,站住?!?p>  一威猛漢子瞬間拔起長槍,揮動一圈,指向兩人,定睛一看,嗯?兩個小娃娃?

  大漢收回長槍,靈力也從槍尖渙散,撓了撓頭,“你倆咋回事喲,一點(diǎn)小娃娃,你們大人呢?”

  黎火手心一緊,嘴唇也有些發(fā)白。

  沐因閉上眼,“獸潮,就活了我們兩個?!?p>  一群漢子圍了上來,這么小的娃娃啊,都沒了個家,這時,幾個年歲不一的婦人擠了進(jìn)來,一個年歲頗大的抓住黎火搭在沐因身上的小手,“乖乖,幾天沒吃飯了吧?!?p>  沒等黎火反駁,那老婆婆臉便攢成一朵花兒,滿臉慈愛的摸著黎火的頭,笑著對沐因說;“快,快帶你弟弟進(jìn)來?!?p>  弟弟?沐因皺了皺好看的眉毛。

  哥哥嗎?黎火眨了眨眼睛,好像也挺不錯的。

  跟著老婆婆走進(jìn)了商隊,迎來的是粗獷卻帶著善意的笑容,好像,就好像,……,在那兒,我的家……

  角落里有一個小男孩,牽著一個小女孩的小手,小女孩閃爍著天真的眼看著沐因背上的黎火,“哥哥,他真好看。”

  小男孩眼中閃過一絲陰霾,捂住妹妹的眼,撇了撇嘴,“真丑。”

  沐因察覺到那縷不善的目光,瞧了過去,小男孩不服輸?shù)膿P(yáng)起下巴,卻得來沐因微微點(diǎn)頭的示意,嗯,一個有意思的小孩。

  他們隨著商隊吃過早飯,便跟著老婆婆入了已搭好了的帳篷,沐因挑了挑眉,又是他們。

  “他們都喚我一聲葉婆婆,你倆也這般叫吧,哈哈哈?!?p>  “嗯,葉婆婆。”黎火彎了彎嘴角。

  葉婆婆看著他們離那對兄妹也遠(yuǎn),小聲的嘀咕:“誒,也是對苦命人啊……”

  黎火從沐因背上跳下,轉(zhuǎn)手握住沐因的手,緊了緊,沐因,就算再苦,我們也不分開,只要,……我還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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