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果然是騙不了你!”李后輪長吁一口,剛剛幾度瀕臨崩潰的情緒轉眼便蕩然無存。
在吳萌萌怔怔的注視下,他的臉上露出了慘笑,猶如無計可施的困獸要做最后的博弈。
“騙我什么了……???”吳萌萌內心抓狂,臉上卻仍沒有表情,旁人看來那就是一切盡在掌握中的漠淡從容。
“我對千面咒印起誓,所言所述皆為真實,若反悔誓言則報應不爽!但……但你不是千面!”
李后輪聲音低沉,神色不敢而后釋然,像是技不如人的折服,但吳萌萌聽來卻著實心頭大震,竟想不出對方是如何這般篤定,從始至終自己都沒有露出任何破綻。
轉念一想,剛剛繃緊的心弦有松弛下來,暗道,“看出來就看出來唄,又能怎樣?反正等我離開藏青嶺就立刻消失,他又不知道我的真實身份……”打從心底就不在乎,這一瞬的輕松令嘴角不由勾起一個弧度。
“果真如此!”卻不知,這似笑非笑的弧度在李后輪看來暗藏深意與森然殺機,頃刻間冷汗打濕了衣衫,“你究竟是誰?如何能看透是在演戲?!”
心驚肉跳,李后輪與嚴厲各種場合絞殺多次,私下也算是相熟,雖然嚴厲不這么認為,但他覺得二人也算是亦敵亦友。
此次進入藏青嶺,李后輪算是瞞著爺爺多寶真人偷偷跑來的,一來確實在好奇,大輪回三十年一次這藏青嶺必出大機緣,想著自己也來見識見識,畢竟三十年前上一次大輪回橫空出世的那位大氣運者,其傳說便是在五教之一的靈寶山也很響亮!
二來,李后輪就是來找嚴厲的,單純想給對方添些麻煩,只因數(shù)年來多次交手,自己在對方身上吃了不少虧,雖然略少顏面卻難得沒有像紈绔子弟那樣懷恨在心,但心里一直憋著氣,自己一個人越琢磨就越是憋悶。
不曾想,進入藏青嶺這多半月來,嚴厲好似憑空消失不說,這眼瞅著一月大限將至所有幸存修士就要離開這里,自己卻在今日遭此大劫,若無悔恨那是不可能的……
“此人借用千面身份偽裝,恐怕正主已經遭到了毒手,連同那煉尸宗的活死人也受到蒙騙,而嚴厲這多半月來又不見蹤跡,難不成也……”
一想到此處,李后輪心中五味雜陳,頗有兔死狐悲的凄涼,又想到自己的下場怕是會更加慘烈,不由的又是潸然淚下。
他當然不會想到,自己之所以找不到嚴厲,完全是對方刻意避躲,此刻完全沉寂在了自己的想象中,誤入一場暗流涌動的今天陰謀中,而自己將會成為這場陰謀中的犧牲品。
“向我李后輪風頭正盛,可謂如日中天,今日卻要死在這里!”甚至已經腦補出自己暴尸荒野被妖怪啃食的畫面,不僅悲憤欲裂。
“這小子到底還有完沒完?!”看著又哭又笑,泣嘆交替的李后輪,吳萌萌只覺得牙癢癢,虧自己之前還認為這家伙是個心機實力共存的少年梟雄,現(xiàn)在看來完全就是一個白送的蠢貨。
猛地靈光一閃,便順著對方臆想,咧嘴冷笑裝作猙獰,在其驚懼注視下探手鎖喉將其一把拎在半空。
“好漢,英雄,饒命?。 ?p> 這一聲殺豬般的慘叫壞了之前所以的意境……
吳萌萌眼角抽搐,反手掏出一顆不知何時搓出來的泥丸,不由分說摳開李后輪的嘴直接硬塞進去,又抬起手掄圓了就是一擊響亮耳光,打的血沫飛濺后槽牙都松了。
再看李后輪,像是被剛被輕薄萬念俱灰的烈性女子般,夾著腿蜷縮在地上瑟瑟發(fā)顫,帶著最后的倔強等著吳萌萌一陣哆嗦,“你……你打我耳光?”
“是?。 ?p> “還用這么大的勁?”
“是啊,手很疼??!”吳萌萌重重點頭,很認真的將自己發(fā)紅的手掌放在李后輪如同豬頭般腫脹的臉旁對比。
“額額額……”
就像是將死之人的哀嚎,李后輪淚流滿面張口嚎啕大哭。
啪!
事已至此,吳萌萌可就不客氣了,一把將其拽起,卯足了勁反手又是一記耳光,李后輪就順著耳光扇來的方向原地轉了三圈,晃晃悠悠定頓半晌才反應過來,“你剛剛又扇我了?”
“是啊,你看這只手也很疼?。 ?p> 撲通一聲,李后輪捂著沒有人樣的臉癱倒在地,“活不了了,你殺了我吧!”
“得了吧,臨事方知一死難。”吳萌萌的言語神態(tài)中充滿了鄙視。
“你剛剛給我吃了什么?”
“讓你生不如死的東西!”臉不紅心不跳,吳萌萌睜眼說著瞎話,在剛剛矯情的時候,神不知鬼不覺命身傀附于其背部,此時故作陰狠,裝出掐訣念咒的模樣,又逢李后輪心神失守之際,便聽得耳畔陰風呼嘯,而后驚悚的發(fā)現(xiàn)自己的身體竟失去了控制。
吳萌萌臉的笑的僵硬,從納戒中取出一把短刃,寒芒爍爍,往前一遞,在李后輪驚聲尖叫中自己的雙手竟接了過來,并且將利刃慢慢伸向頸部。
是足以凍結靈魂的冰冷,伴隨著刺痛利刃沒入了皮肉,鮮血淌出,再深分毫便割喉而亡,而最讓李后輪感到恐懼的是,若以這種方式死去,便是多寶真人找上自己完整死尸,也只能認為自刎而亡……
“不要,不要,好漢!英雄!我不想死!”
話音剛落,吳萌萌試了個眼色,再次掌座掐訣的模樣,果真李后輪恢復了對自己身體的控制,一松手短刃墜地,捂著脖子大口喘氣,豆大冷汗不斷滴落,“兩世為人啊……”
“二十倍!”
“好!”
“五年!”
“好!”
“之后還需要你聽我差遣一段時間?!眳敲让绕沉搜垓榭s在腳下的李后輪。
猶豫了,李后輪咬著牙沒有立刻回應。
“放心,與你靈寶山沒有任何關系,并且這段時間過去后我會立刻解開你身上的東西。”
“好……”幾番糾結,李后輪終是應了下來。
聞言,吳萌萌心里也松了口氣,便擺擺手從嚴厲送給他的納戒中一股腦取出多瓶不知是何用途的靈丹丟了過去,“在離開藏青前的這幾天里,你就一直跟著我?!?p> 點點頭,李后輪心如死灰,知曉自己這次算是徹底栽進去了,也不打算再做掙扎,剛從那些靈丹中挑出幾顆送入口中,便聽吳萌萌開口道:“啊,對了,還有一個人這段時間也跟著我,你應該認識,熟人?!?p> “過來吧。”
說著話,便見遠處碎石亂渠中走出一個人影,手里拎著一只口吐白沫的鼬鼠,一步三抖摟慢慢走來。
李后輪目光凝重,心有疑惑瞇著眼睛看了過去,待臨近看清那人面孔時,一嘴的丹藥渣子全部噴出。
老人正是嚴厲……
四目相對,氣氛一瞬死寂。
腦袋一瞬空白,雖不明嚴厲為何在此,但想到自己剛剛種種矯情又哭又鬧的狼狽全部被對方看到,再加上嚴厲顫抖的肩頭與抽搐的臉頰,那完全就是在死命憋住不笑。
羞怒,悲憤涌上心頭,化作一口甘甜張口噴血,兩眼一翻李后輪咣當?shù)沟亍?p> “額……”吳萌萌看著倒在地不省人事的李后輪,口吐白沫不時抽搐,再瞥了一樣都快憋出眼淚的嚴厲,陷入了深深的懊惱,“這李公子是個單純可愛的人,我很自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