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歲月靜

　　荏苒歲月匆匆過，古街長，煙花涼。

　　其實挽音喜歡這樣的日子，每日平淡如常，品一盞西湖龍井，誦一卷古事情殤。心里默默的想著一個人，雖不曾相見，可嘴角依然為他而上揚，也許這便是情之一字，最初的模樣。

　　而挽影就不同了，她從小就喜歡熱鬧，更愛在絲竹管弦的聲音里，穿一襲紅裙，舞盡繁華。長歌韶華煙挽影，飄然歲月了無魂……數(shù)年以后的挽影回想起這些日子，卻只道世事無常，人間蒼涼。

　　春獵的日子一天天近了，挽音嘴上不說，但是心里還是很想見到慕容辰的，他們兒時便相識，算來也有九年了。前幾年慕容辰經(jīng)常偷偷出宮找她，兩人一詩一琴，早已是澤天百姓口中的一對佳人。

　　可這幾年，澤天皇的年歲越來越大，身子也漸漸不行了?？赡芤彩怯幸獾南胍囵B(yǎng)慕容辰，澤天皇時常把國事交由太子處理。所以慕容辰忙了不少，幾個月才能出宮見挽音一面。

　　挽音心里知道，太子慕容辰并無心國事，他從來不喜歡那些世俗之事，也不喜歡富麗堂皇的宮宇，他想要的，不過是攜一知心人，彈一曲紅塵過客，譜一首風(fēng)花雪月，執(zhí)子之手，與子偕老。

　　奈何澤天皇偏是十分看中慕容辰，許是因為慕容辰的生母是他一生所愛吧，紅顏早逝，他便想把自己所有的寵愛都給這個孩子。于是，澤天皇不顧大臣的反對，立慕容辰為太子。殊不知，這對慕容辰來說，并不是值得高興的事，他不過是頂著太子頭銜，敷衍著應(yīng)付罷了，總歸是有幾個靠得住的老臣，才使得大權(quán)沒有旁落。

　　一陣晚風(fēng)吹過，挽音收起了思緒。正準(zhǔn)備休息，忽然挽影跑了過來“姐姐，明天就可以見到湛哥哥了，我高興的睡不著，不知道應(yīng)該與他說些什么……今晚我要和你睡……”

　　挽音笑著拉過妹妹的手，她們從小一起長大，感情一向是極為親密的。

　　“姐姐，你說湛哥哥為什么不喜歡我啊？也許他就是喜歡像你一樣知書達(dá)禮的才女，所以對我才那么不冷不熱的……我要是和你一樣安靜該多好呀……”挽影往床上一躺，望著房頂喃喃的說。

　　“傻丫頭，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獨特，你生性開朗，無拘無束，這是多少人羨慕不來的呢。干嘛非要像我一樣，我相信，再等等，湛哥哥一定會對你不一樣的。”挽音握住她的手，十指相扣。

　　“要是真能這樣，那該多好……我鐘離挽影一生所求不多，只要湛哥哥能每天對我好一點，日日復(fù)年年，年年復(fù)永生。若能如此，便不負(fù)這一生了……”

　　日日復(fù)年年，年年復(fù)永生……我在河之彼岸，守望曾經(jīng)歸來，明知歸來無望，我也愿以一世紅顏，換你一瞬側(cè)目回眸。

　　今夜此時，宮門已經(jīng)下鑰，只有輪班的侍衛(wèi)交替著巡邏。夜很黑，誰也沒有注意到一個幾乎完全與黑夜融為一體的身影在宮瓦上飛走著，身段輕盈竟未曾發(fā)出一點聲響，足見此人武藝之高。

　　黑衣人穿過重重宮宇，終于飛身而下，進(jìn)了璇陽宮。而璇陽宮的主人，正是五皇子——慕容湛……

　　“主子，屬下前來復(fù)命，春獵之事一切已準(zhǔn)備妥當(dāng)，請主子放心?！焙谝氯藛蜗ス虻?，誠服于對面的男子。

　　“辦的不錯，去找無蹤領(lǐng)賞。不過我再重復(fù)一遍，不許傷她性命，要是她有任何閃失，你知道后果?！蹦饺菡棵蛄艘豢诓?，面色無波，一雙鳳眸冷的可怕。

　　“是，屬下明白，主子放心。”黑衣人說完，依舊飛步無痕的退了出去……

　　慕容湛起身走到窗邊，“阿音，你能了解我的心意，對嗎？”想起那個安靜婉麗的女子，慕容湛冰冷的眼里溢出了熾熱的暖意，畢竟，那個女孩是第一個給過他溫暖的人……

　　這一邊的尚大夫府邸，姐妹倆說了好一陣的話，到了后半夜，挽影沉沉睡去，挽音卻翻來覆去一直清醒著。

　　不知道為什么，她一想起此次春獵，總覺得不對勁，像有什么事一直堵在心口，悶悶的……

　　這個念頭，一直在挽音的腦海里時隱時現(xiàn)，恍惚間，她又想起了小時候與慕容辰初見的情景……那時候，他們都是無憂孩童，自是年少，韶華傾負(fù)……多好啊……總以為自己能握住時光，控住流年，仿佛這樣便可以地老天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