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棗樹你怎么沒摘啊,都已經(jīng)這么紅了?!弊G赏@顆碩果累累的大棗樹,笑嘻嘻地向鄭湘湘發(fā)問。
鄭湘湘也笑,“你會爬樹嗎,想吃可以去摘,我們都沒什么心思去摘?!?p> “行啊,我待會摘幾個帶走,看起來很甜啊?!?p> “隨便摘!”
走過外面的院子,鄭湘湘領著祝巧到了里院的一個小花園,中央有一塊空出來位置,地上鋪了石板。上面有張石桌和幾個石凳,她讓周圍站崗的人都避開,退到院外去,然后才和祝巧一起坐下。
周圍沒了人,她們都放松許多,鄭湘湘作為主人,鄭重地看著祝巧,主動道:“再來自我介紹一下吧,我叫鄭湘湘,關耳鄭,水相湘,現(xiàn)在是云國龍城人,今年剛滿十六,別的……”她笑起來,一雙桃花眼彎成了月牙,一切盡在不言中,“就不用說了吧?!?p> 祝巧聽她也是龍城人,再看著鄭湘湘這莫名有一絲熟悉的臉,心想不會這么巧吧?她問道:“湘湘,你阿娘是不是姓郭啊?!?p> 她一愣,挑了一下眉,道:“嗯?你怎么知道,我這么有名?”
祝巧:“……緣,妙不可言。”
鄭湘湘:“怎么?”
祝巧從塵封多年的記憶里扒拉出了那么一絲印象,終于把面前這個水靈靈的小臉和記憶里一個瘦弱的小身影對上了號。她抓住鄭湘湘放在桌上的手用力搖了搖,“湘湘,我是龍城祝家的祝巧啊,小時候我還跟你玩過的,可惜當初居然沒認出你!”
祝巧回憶起來,鄭湘湘跟她家還真不陌生。
祝巧她阿娘叫白伊朵,鄭湘湘的娘叫郭之遙,她們兩個年齡相同,是一對至交好友。她們最初都不是龍城人,只是年少時一起在外游歷,一路走到龍城。
最后阿娘和她阿爹成了親,郭姨功夫好,謀略好,留下來投報朝廷當了將軍,同她阿爹一樣是四將之一。為官后又認識了鄭湘湘他爹鄭邴,同樣是個武將,兩人成親后在她29那年才有了鄭湘湘,一直十分疼愛。
只是鄭湘湘不知道怎么回事,一直身體不太好,但現(xiàn)在看來身體都好了,功夫也很厲害。
鄭湘湘笑吟吟的神色不著痕跡的一僵,然后又恢復了笑臉,道:“這還真是挺巧的,不過我四歲的時候生了一場大病,治好后前面那幾年的一些事情都不太記得了?!?p> 祝巧沒發(fā)現(xiàn)她的神色變化,苦思冥想半天,發(fā)現(xiàn)曾經(jīng)好像是有這么個事情,回憶著道:“啊,好像有點印象,你那時候老是發(fā)燒是吧,還一直不退燒,郭姨急的不行,特意找皇帝告了長假帶你去圣池了,當時聽我阿爹說皇帝為這事老大不高興呢。然后郭姨走了沒多久,龍城就出事了,接著我也走了?!?p> “是啊,我病好了之后,我娘帶我回去龍城。皇帝一直有些不滿,老給我娘穿小鞋,所以我前幾年就出來了,現(xiàn)在不怎么回去?!彼掍h一轉(zhuǎn),“你怎么這么多年不見消息呢?”
實際上,她在龍城這么多年從沒聽說過她,不然也不至于聽見祝巧認識她時那么驚慌了。
是的,鄭湘湘從祝巧的話里聽出了祝巧與她的不同。祝巧應該是一出生就來到了這兒,而她卻是在這個身體的主人病亡后借尸還魂的。本來這種事情也沒什么,大家同時穿越人士,也不會介意這些,只要知道世界上有這么一個和自己一樣的人,便足夠滿足,午夜夢回時分再不會因為身處異世而感到徹骨的寒冷和孤寂。
但,
——前提是對方不會認識自己這個身體的前主人。
她們的關系太珍貴也太難得了,鄭湘湘不敢拿這點來試探她們?nèi)缃襁€淺薄脆弱的情誼,誰也不敢保證,對方知道了這點之后是否能夠不心懷芥蒂。
祝巧嘆了口氣,哀怨道:“這就是我倒霉了,實際上,我已經(jīng)十一年沒回龍城了。不僅如此,這么多年,因為路途遙遠,靠譜的信使很難找的,所以跟家里聯(lián)系也少的可憐?!彼裏o力地趴倒在桌上,哭喪著臉,精致的五官都皺到了一起,“都不知道回家阿爹阿娘認不認我,不會讓我連跪一個月祠堂吧,我好慘啊——”
“噗。”鄭湘湘沒忍住笑出聲,又連忙收住自己的幸災樂禍,“不會吧,要不要我讓手下的人幫你傳個信?”
祝巧連忙爬起來,連連擺手,“別別別!我之前已經(jīng)托人送過信了,但那邊的人他們又不認識,也不知道我在哪兒??赡氵@邊要是一送,那不就知道我在你這兒了?怕不是得親自來抓我,我還是能茍一日是一日。我阿娘打人很疼的,這次可沒有哥哥姐姐幫我分擔火力了?!?p> 兩人就這么聊了些雞毛蒜皮的小事,都默契地沒有談從前的事,怕反而勾得傷心。
顧及等在客棧的王輔川,祝巧沒留在這兒吃晚飯,天色將黑時向鄭湘湘告辭,走前還真爬了前院的棗樹,摘了一捧兜回去了。
鄭湘湘也還有些事情要處理,她們?nèi)粘J聞掌鋵嵱性S多都需要她去處理,只是今天意外遇見祝巧,為了和她聊天,把事情都推到了晚上,幸好這段日子還沒有什么太緊急的事情。她也不確定日后是否都能有時間去找祝巧,便留了一個她的信物給祝巧,讓祝巧這段時間無事可以來找她,門口人看信物會放行。
鳳城沒有宵禁,夜間街上也很繁華,現(xiàn)在天還未黑,街上已經(jīng)到處都點起了燈籠,一片紅紅火火,毫不陰暗。
祝巧一路心情大好,哼著歌回了客棧。
回客棧時王輔川已經(jīng)沐浴過,坐在自己的屋里點著燈看書,祝巧敲了敲門,得到同意后推門進去,人還未到就用獻寶的語氣道:“看我給你帶了湘湘家的棗,咱們一起吃呀。”
王輔川抬起頭來對她笑了笑,祝巧看著他孤孤單單的身影,莫名有點愧疚。今天遇見了太多意想不到的人和事,她當時情緒也不穩(wěn)定,就有些忽略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