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郝雨的要求,小煢一點也不意外,他爽快地回答:“好啊,你想去哪兒?”
“我想......”郝雨還在猶豫,擔心自己提的要求太多會被拒絕。小煢一副“等不及”的樣子,一把拉住她說,“走吧,去哪兒都行?!?p> 等兩個人再次踩到地面上的時候,身處一個人少的小巷,外面就是繁華的街道。
“好久不見?!焙掠昕聪蛲饷嫒藖砣送慕值?,輕輕說道。
外面的空氣并不新鮮,彌漫著一股汽車尾氣的味道。天空也沒有那么藍了,灰蒙蒙的,讓人分不清哪里是天,哪里是云。
但是小煢站在郝雨身邊,他能明顯體會到旁邊那位的心態(tài)變化。那是一種緊張,而又迫不及待地心情。
他能感受到,她太想看到什么了。
小煢不由得對她產生了好奇。
不僅如此,小煢還發(fā)現(xiàn),一直把笑容掛在臉上的郝雨不笑了。
街上人來人往,他們都在匆匆前行著,誰也沒有注意到旁邊會有兩個看起來和他們格格不入的人。
郝雨愣愣的看了一會,突然向前走去,小煢急忙跟上她。
郝雨走的很急很快,小煢只好略有小跑才能跟上她。
走了大約有五分鐘的路程,小煢終于一把拉住她,問:“你要去哪兒?!?p> 郝雨的眼睛里沒有焦距,“我想回家!”
“不行!”小煢緊緊拽住郝雨的手,“你不能回去!”
“為什么?”郝雨突然想起,“哦,你說過的,我可能會被認出來?!?p> 她搖搖頭,手背搭在眼睛上,一動不動的站在路邊。那背影,看上去,就像是被世間萬物所拋棄一樣。
她就那樣呆呆地站著,過了很久。
“對不起?!焙掠甑吐曊f道。
“嗯?”
“對不起,是我失態(tài)了?!焙掠昵辶饲迳ぷ?,“我忘記了你的叮囑,很抱歉?!?p> 小煢想要說點什么安慰她。
可他把手搭在她的肩膀上的一瞬間,小煢感受到了一種難以言明的情緒。
有些哀愁,有些憂傷,還有掩飾不了的后悔與痛苦,各種各樣的情緒鋪天蓋地地沖他襲來,小煢不自覺咬住自己的嘴唇,仿佛這樣就能保住清明。
這不是自己的習慣,小煢很清楚。這種感覺和習慣只能是身邊的人帶來的感染力。
而在各種各樣的情緒中,有一種情緒特別明顯,仿佛是一個聲音在他的心底里呼喊:“我想看看,我想見一見。聽不夠,摸不夠,我想看看ta的樣子?!?p> 這就是郝雨夢寐以求的心愿吧。小煢心想。
這時他心里想著:要是不對她說不要被認出來,不要去人多的地方就好了。要是不按照她的樣子做身體就好了。
無意間想到了“要是”這個詞,小煢感覺自己的心仿佛被什么揪住了一樣,十分不舒服。但是這種感覺和郝雨心中的有一點像。
可能是被郝雨傳染了吧。小煢沒有太過在意這件事。
其實不用太多的思考,小煢能夠想明白,相對于在小樹林看到的景色,也許這里更是郝雨的未了的心愿,既然是心愿,那一定要實現(xiàn)。
小煢自詡自己是一個認真負責的好神仙,當然要排除一切問題了。
他拿出自己的手帕,輕輕一甩,變成了一個口罩,遞給郝雨,讓她戴上。
又叮囑道:“這下你不用太過擔心,現(xiàn)在已經沒人能認出你了,不管是人多還是人少的地方,你都可以去了?!?p> 說完,他拽拽郝雨的手,“走吧,去你家看看?!?p> 小煢如愿看到對方眼睛里的驚喜和感激,他的手依舊搭在對方肩膀,一種巨大的欣喜傳了過來,仿佛直達心底。不得不說,這種感覺還不錯。
剛才的不愉快只是一個小小的,不足為提的插曲,郝雨很快拋之腦后,她用只有兩個人聽到的聲音說:“謝謝你,我們重新出發(fā)吧?!?p> 看起來,郝雨的狀態(tài)和剛才差不多,可小煢很明顯感覺到了差異。盡管口罩遮住了她的臉,這時候的郝雨,已經重新恢復了好心情。
這邊小煢正不著邊際的胡思亂想,那邊郝雨放慢了腳步,和他并排。
當小煢意識到,一臉疑惑地看向她的時候,郝雨尷尬地摸摸后腦勺,說:“那什么,反正現(xiàn)在已經這樣了,我們就這么慢慢走過去吧?!?p> 看著與之前完全不同的郝雨,小煢莫名覺得這樣的她好可愛。
腳步放慢了,郝雨的眼睛更忙了,她舍不得錯過一點久違的景色。不論是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還是街邊各種顏色的招牌,都是那么美麗獨特。
耳邊聽到的是汽車的轟鳴聲,鼻子可以嗅到汽車尾氣的味道,眼前能看到汽車奔馳而過的身影,留下紅的白的藍的身影。郝雨已經忘記,自己多久沒有看到過這樣的景致。
小區(qū)門口附近是一個小型的菜市場。生前,郝雨走過次數(shù)最多的就是這里了?,F(xiàn)在是上午時間,菜市場剛剛擺攤,蔬菜瓜果還有各種肉類剛剛從不同的地方運來,各色蔬菜沉甸甸的,是新鮮的帶著濕潤的泥土的味道。很平淡,也很令人懷念。
原來,這幾十年間,菜市場,大街小巷都沒有什么變化??!
一路走著看著,很快就到了自家樓下。郝雨沒有上樓,她閉上眼睛,一只手向前微微抬起,做了一個握住的手勢,是她多年以來最常做的動作。
只見她的手上下晃動了兩下,把手插進衣兜里,有些不好意思,“沒有導盲手杖還有點不習慣?!?p> 郝雨踏上了盲道,“我還想去幾個地方?!?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