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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水銘心樓前傳

第七章紅限刀

上水銘心樓前傳 小鋪開張 4344 2019-08-12 22:46:18

  大堂里只剩下鳳云樓和鳳天允,鳳云樓定定的看了一眼鳳天允,說道:“去了整整一年,那法淵禪師都教了什么?”

  鳳天允道:“他教我一套刀法?!?p>  “刀法?你怎會愿意學刀法?”鳳云樓道。

  鳳天允道:“起初允兒也不想學,想著既學了刀法,將來怕是還要隨身攜帶一把刀,嫌著麻煩。不過自從法淵禪師用一片木片給孩兒當面走了一趟刀法后,我是真動了心?!?p>  鳳云樓“哦”了一聲,道:“想來應是很好了。說說看,是什么刀法?

  鳳天允道:““意境大雪山”!

  鳳云樓仰起頭,略一思索,又道:“不過一套刀法學了一整年嗎?”

  鳳天允道:“學了七個月,七個月后,我便一直在找它?!闭f著,從后背解下一個用層層白布包裹得嚴嚴的東西。

  “這是……?”鳳云樓疑惑的問。

  鳳天允道:“爹,你看?!闭f著把白布一層一層的解開。解到最后,,露出了一把長約二尺余,寬近一指半,厚約三分的刀來。

  鳳云樓定睛一看,只見此刀非金非鐵,非鋼非銅,隱隱然竟似有透明之狀,再仔細一看,刀身正中位置,隱有一條紅紅的,似血脈在緩緩流動,別的刀大都會有森寒之氣,這把刀卻似有微微的,暖暖的溫度。鳳云樓大是詫異,看著刀陷入了沉思,不一會兒,緩緩一抬頭,眼神有些異樣,說道:“紅限刀!”

  鳳天允道:“爹果然博識,“紅限”、“天怒”、“大魁首”,刀中三神,“紅限”居首?!?p>  鳳云樓背負雙手,抬首看了看外面的天空,說道:“我一直以為這只是個傳說,想不到這世上竟真的有“紅限”刀,既有“紅限”,那么想來這“天怒”、“大魁首”也是真的存在。以此類推,那么傳說里“南海易劍門”上空懸著的那把若隱若現(xiàn)了近百年的劍,是否也真的存在,這世間究竟還有多少事,是我們不知道的?!闭f完,轉過身來,伸手想去拿起“紅限刀”。

  鳳天允忙道:“爹小心!”

  鳳云樓微微一怔,道:“怎么?”心下微一沉吟,定定的看著鳳天允,道:“真的是無鞘可入鋒,無手可握柄?”

  鳳天允看著父親,緩緩地點了點頭,道:“我試過各種各樣的刀鞘,只要把刀插進去,必會被立刻彈出,只能用純白的布包上,才不被排斥。我也試過找了很多人,沒有一個人可以以手握刀柄,只要手一搭上刀柄,即如中針扎,如被火燒?!?p>  鳳云樓聽完,仔細的盯著那刀柄,突然出手,已握在手中。霎時就感到自己的手像是攥住了一塊已紅到發(fā)白的火炭一樣,又像是攥住了一團鋼針,而且這團鋼針的所有的針尖都已扎進手心里。他略一堅持,便把刀放在桌上。臉上沒有任何表情。他問:“你得此刀時是怎樣拿的?”

  鳳天允道:“我可以。”

  “你可以?”

  鳳天允點點頭,然后,就已操刀在手??此臉幼?,就好像隨隨便便的拿起了一件極其普通的東西一般。

  這下鳳云樓大奇,隨后,臉上露出了難得的開心的笑容。用手捋著胡須,道:“這可真是天大的緣分,允兒,你要好好珍惜,好好把握?!庇值溃骸斑@世間不乏奇兵利器,然能如“紅限”這般,不被他人為用,卻是絕無僅有的。這也許是上天賜給你最好的禮物,我兒大幸!”

  鳳天允卻低下了頭,道:“我雖可拿起“紅限”,卻也僅此而已。此刀除了相較其他兵刃鋒利一些外,倒也沒什么其他特別之處。”

  鳳云樓點了點頭,道:“刀的最終高度,無非是“鋒利”二字,此刀只認你一人,已是莫大的福緣,你還有何不如意嗎?”

  鳳天允抬頭道:“那倒沒有,只是我總感覺好像哪里不對,卻又完全摸不著頭腦,想來是有些多慮了?!?p>  鳳云樓“嗯”了一聲,道:“那便是多慮了。”略一轉身。又道:“你說你找了很久,難道不是法淵禪師傳于你的嗎?”

  鳳天允道:“其實法淵禪師只給了我七個月的時間,將“意境大雪山”的招式和配合運刀的心法傳于我,我目前也只能領略到三層左右,七個月后,法淵禪師說有要事需辦,臨走的那天,我與他比酒,他不知是真醉還是假醉,無意中給我透露出此刀的所在。我便依言去尋,雖歷盡艱辛,幸好終究還是得到了?!?p>  鳳云樓問道:“在何處尋得?”

  鳳天允道:“長白之巔,極寒天池?!庇值溃骸叭舨皇俏易孕”闩c四弟為了探“無心潭”的底,有一身識水的本領,且“無心潭”下層的水也是極寒無比的話,怕還真就沒法尋得?!?p>  鳳云樓道:“你是說這“紅限”刀是在長白山的天池之底?”

  鳳天允點點頭道:“正是!”

  “這便奇了!怎會在那里?又是何人所藏?”

  鳳天允搖了搖頭,道:“這便不知了?!?p>  鳳云樓不再問下去,坐下來,臉上漾著難得的笑意,看著鳳天允,道:“現(xiàn)下可有心儀的女子,給爹說說,爹給你做主。”

  鳳天允一歪頭,道:“就知道爹要說這個?!?p>  “說這個難道不對嗎?你總是我行我素,都二十幾歲了,再不成家,你娘在天上都該怪我了,天諾也不小了,你是他哥,你不先成家,他又不能走到你前頭?!?p>  鳳云樓一轉頭,又道:“這次爹來安排,你怕不滿意,這次我保你滿意!”

  鳳天允正待再說些話,卻見鳳云樓一拂袍袖,道:“不必再說了,等你從“離樓”回來,再做決定。先出去吧!”

  鳳天允應了一聲,走了出來,邊走邊想:“等我回來,一見畫像,還是不滿意,爹也不至于強我所難?!蹦罴坝诖?,心下釋懷。

  此時已近黃昏,天色已然暗了下來。鳳天允回到自己的房間,坐在椅子上,從懷中取出一只手帕,手帕很小,是一件天藍色的絲織品。帕上很簡單,只繡了幾朵白云。白云下繡著三個人坐在草地上,一男一女,兩人中間坐著一個小女孩兒,小女孩兒一手牽著一個,看情形繡的乃是一家三口人。手帕雖小,但繡工頗為精巧,在帕子的右下角繡著兩個字“靈繡”。

  鳳天允看著這件帕子,看著帕子上的兩個字,陷入了沉思。

  那一年,他十三歲,天語也十三歲,因為他與天語是雙胞所生,所以那一年二伯帶天語去拜一位高人為師,也把他順便帶上。希望那位高人能念在他們是雙胞所生,也把他一并收在門下。二伯說那位高人是當世的女菩薩,只收女弟子,但若念在他們是雙胞胎的份上,也能把他收下,那就福澤深厚了。他們走了很遠的路,趟過了幾條河,翻過了幾座山,終于在一片群山之間,來到了那位高人的住處??墒?,那位高人并沒有因為他們是雙胞胎就收下他。當天,天語就留在那里,開始了三年的修行。二伯說那位高人只有三年的時間,這三年就留給當世的有緣人,誰能學多少,就看自己的天賦與努力了。可是,天語留下了,他卻沒有這個機會。他很氣,自己一個人在高人的屋外發(fā)脾氣。二伯正在和高人在里面說著話,天語也已被人帶到里面去了。他狂肆的發(fā)泄著,丟下二伯不管,自己一個人往山下走,他走出了很遠,這時他聽到一個女孩兒的聲音:“喂!你在干什么,這些草和樹得罪你了嗎?你干嘛要踢它們?”他回頭看到了一個扎著一根辮子,眼睛大大的女孩兒。他沒好氣的道:“關你什么事,我愿意!”那女孩兒道:“你為什么這么生氣呀?”“我愿意生氣,你管不著!”他生氣的回答。女孩兒道:“我又不是要管你,只是這些草和樹太無辜了吧!”他怒氣沖沖的道:“那我不踢這些,我踢石頭?!苯K于他踢到坡前的一塊石頭,他把石頭踢了下去,可是,他自己因為用力過猛,收勢不住,自己也往坡下掉了下去。那女孩兒一把抓住了他,可由于他比較重,把那女孩兒也一并帶了下去。坡下就是一條奔流很急的河,他們一同掉到河里,都來不及掙扎,就被水直接沖走了。同時,他們似乎聽到有人在坡上大喊:“靈繡!靈繡!”幸虧他的水性不是一般的好,也知道自己連累了女孩兒,他拼了命的抓住她,盡量把她往上抬高一些。他們一起被水流沖走了很遠很遠,直至沖到了一個水流回灣處,他才抓住了一棵河邊的樹枝,緩了下來。筋疲力盡的爬上了岸??墒?,天已經(jīng)黑了。山里的夜很冷,他們找到一個背風處,相互抓住不放,偎在一起,凍的直發(fā)抖。他也因為在抓樹枝時,手腕處劃出了一道很深的傷口,一直在流血。女孩兒取出了懷里的帕子,綁在他的傷口處。說道:“剛才是你救了我,謝謝你?!彼藭r的怒氣已經(jīng)全消了,有些愧疚的道:“不是不是,是我連累了你。是我對不起你?!迸簱u了搖頭,看了一眼他的傷口處,說道:“這么深,會留疤的?!彼故遣灰詾橐?,說道:“這沒什么,只是……只是……,你很冷吧!”女孩兒發(fā)著抖,點了點頭,說道:“你難道不冷么?”他不知哪來的勇氣,一把抱住女孩兒,抱得緊緊的,說道:“這樣就不冷了?!迸簰炅藥紫?,慢慢的,便不再掙了,說道:“我們不會凍死餓死吧!”他現(xiàn)在也是有些怕,卻勸道:“沒事沒事,我二伯一定找得到我們?!迸赫f:“不知我娘現(xiàn)在會急成什么樣子,都是我不好,她本來就很苦了,還要為我操心?!蹦且灰梗L很大,很冷,他們抱在一起互相取著暖,說著話,說了很多,鳳天允胡天海地的瞎吹一通,倒也把女孩兒逗得直樂,慢慢的,他們又累又餓的睡著了。不知過了多久,他們終于聽到了鳳云臺的聲音:“天允!天允!你在哪里?”緊接著又聽到了一個女子的聲音:“靈繡!靈繡!別嚇娘?。】鞈宦暟?!”女子的聲音中已有了哭聲。他們醒來,一個大叫:“二伯!我在這里!”一個大叫:“娘!別怕!我沒事!”他們得救了。分開時,他問女孩兒:“你叫靈繡嗎?”女孩點了點頭,道:“我知道,你叫天允?!彼麄兙瓦@樣分開了。鳳天允到現(xiàn)在為止最后悔的一件事,就是他沒有問女孩兒的住處?;貋砗?,他的傷口逐漸痊愈,可是,那個叫“靈繡”的女孩兒,留在他的腦子里,卻再也揮之不去。他仔細的看過那件帕子,帕子的右下角就繡著“靈繡”兩個字。他從十五歲開始,便以游歷江湖為名,滿天下的在找那個叫“靈繡”的女孩兒。他幾乎走遍了這天下的每一個地方,可直到今天,那個叫“靈繡”的女孩兒就像是不屬于這個世界一般,就這樣憑空消失了。這些年,他找的很苦,很累。他甚至從未想過,如果真的找到了,他會怎樣。即便找到了,但人家早已嫁人為妻,甚至生了幾個孩兒,那又怎么辦。他跟法淵禪師學了七個月的“意境大雪山”后,便又沿著去長白山的路,一路打聽,一路尋找。最終找回了紅限刀,但那個叫“靈繡”的女孩還是沒有任何線索。尋找“靈繡”的事,他也從來沒有跟任何人說過。除了趙小七。因為他覺得只有趙小七這樣的癡情種,才會理解他所做的一切。

  此時,他手中拿著那件已保留了多年的帕子,思潮起伏,心底一句話一直在響著:“靈繡!你到底在哪里!”

  房門“吱”的一聲,打斷了鳳天允的思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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