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零拿過信封,上面印有君士坦丁省省政府的字樣。打開看到兩張A4紙打印的函件,主題是要求提供專業(yè)的項目經(jīng)理,落款是君士坦丁省艾哈邁德高官。
陳零能猜到具體的內容了。仔細讀了一遍,果然,高官作為業(yè)主老大,要求更換君士坦丁省2000套住房項目的負責人,具體理由一共列出了四條,其中一條是蔑視共和國武裝力量。
陳零心想:“這位高官大人真是說到做到?!彼睫k公桌前,把信函翻譯成華文,打印出來放進信封。
是否現(xiàn)在就托人帶到安納巴的經(jīng)理部呢?既然是由陳零轉交,那陳零對于什么時候轉交信函,有一定的處置權。不管怎么樣,老梁在君士坦丁一手遮天的地位是否能保得住,由陳零手里這封函件決定了。
陳零決定先請教一下徐總。
徐總看了函件主題后,長長的臉抽動了一下,問道:“這是你去要來的嗎?“
陳零說道:“當然說不是?!蹦翘煲估锼簿褪亲炖镎f說,嚇唬老梁,再說了,他也沒有把高官的場面話當真。
徐總于是說道:“那先壓一壓吧?!?p> “秘書說,來送信的人還帶來了簽收表,他簽字蓋章了的?!标惲闾嵝研炜偂km然他不急于把函件送到總部,但是也要讓領導知道這事兒還會有后續(xù)。下個月就要封頂?shù)谝粭潣橇?,這是標志性事件,已經(jīng)計劃好高官會親臨現(xiàn)場,到時候老梁肯定不能露面了。
“那行,下周正好開生產(chǎn)會,我要去安納巴,我?guī)н^去吧?!毙炜傉f道。
其實還有更快捷的辦法,就是把信函和翻譯內容發(fā)傳真到安納巴經(jīng)理部。只是傳真過去,這內容就很可能擴散出去,于公司的形象很不利。所以謹慎的徐總沒有選擇這個辦法。
當然,也可能是出于幫助老梁的考慮吧?
陳零不管這些了,他又被秘書喊走了,去接電話。
電話是從阿爾及爾打來的,對方自稱是一家酒店投資集團的負責人,是阿尼先生的好朋友,阿尼先生推薦了安洋集團來承包在首都阿爾及爾的一個酒店項目。
聽了對方的自我介紹,陳零很吃驚,他沒想到莉莉婭隨口幾句話,就有甲方主動找上門來。
他打電話給莉莉婭,莉莉婭也不知道具體情況,讓他和阿尼堂哥聯(lián)系。
阿尼堂哥在電話里確認了這個事情,催促陳零盡快把公司材料發(fā)給對方,方便雙方后續(xù)展開談判。
陳零問了一個不該問的問題:“這個項目對方能接受的價格是多少?”阿尼堂哥笑道:“那天晚上說了,至少2000萬美元。”
阿尼堂哥對整個事情輕描淡寫,似乎不值一提。
陳零又找到徐總,因為徐總主管商務工作。安洋集團大部分人都不理解,為什么幾乎面癱的徐總會做商務工作。
徐總不相信陳零說的事情,保持面癱狀態(tài),說道:“陳零,你有語言方面的優(yōu)勢,想做商務是很正常的想法。不過,你是不是有點操之過急了?你來一個月不到,在阿爾及爾不過轉了一次飛機,有人主動找你做項目,這不符合邏輯?!?p> 陳零不好具體解釋這個事情,只能說道:“這事情和高官有點關系,他想幫助我……我們?!?p> 徐總沉吟了一會,不想打擊陳零的積極性,同意陳零跟進這個事情,不過要隨時向他匯報進展。
有了徐總的支持,后面的工作得以順利開展。在幾位領導去安納巴開生產(chǎn)會的兩天里,陳零收到了詳細的項目材料。陳零仔細看了材料,按照徐總給的模板做了一個項目報告,直接郵件發(fā)給徐總。
這時,徐總才重視起來,在安納巴向總部匯報了阿爾及爾西得拉酒店項目,從價格水平、付款方式、工期以及適用標準幾個角度去分析,這都是一個優(yōu)質項目。
項目得到肯定后,徐總才把那封高官發(fā)的函件交給了總經(jīng)理,當天總經(jīng)理就找了老梁私下談話。后來陳零聽徐總說,老梁從總經(jīng)理辦公室出來的時候,臉色非常難看。
總部安排徐總跟進酒店項目,不料對方明確要求要陳先生來做對接人,這個項目屬于陳先生的業(yè)績。于是,陳零和徐總,還有一位工程商務經(jīng)理,三人一起到了阿爾及爾談判。
談判只用了一天時間,非常順利。用那位工程商務經(jīng)理的說法,“從業(yè)以來最體面的一次談判”。于是安洋集團苦苦尋求、不得其門而入的阿爾及爾工程承包市場,被一位剛畢業(yè)的小翻譯突破了。
陳零明白,阿爾及爾的項目那么順利,是莉莉婭及其堂哥幫忙搞定的,應該去感謝人家??墒抢蚶驄I和阿尼堂哥都說是小事一樁,不用放心上,過幾天給陳零送行。
陳零不知道的是,高官的那封函之所以來得那么快,也是莉莉婭的緣故。
又過了幾天,塔伊爾帶著一幫部下,開著裝甲車路過營地,進來找陳零聊天喝茶。塔伊爾所在的部隊屬于反恐特種部隊,訓練有素,比起常駐營地的憲兵,裝備精良,人員精神面貌昂揚。當時正好是工人早晚班交接時間,很多工人和管理干部都看到了,一度把塔伊爾的隊伍圍了起來,好奇地議論著,有的人還在用學來的半吊子本地話在和士兵套近乎,想摸摸槍或者上車上參觀。直到老李出來呵斥眾人,眾人才逐漸散去。
塔伊爾在盛情邀請陳零加入反恐作戰(zhàn)部隊,以特聘人員的身份加入。
塔伊爾這么執(zhí)著是有原因的。盡管他的部隊訓練有素、裝備精良,但是在追捕穆魯為首的武裝分子這件事上,是非常失分的,面臨著很大的壓力;雖然最后穆魯武裝分子及其幫兇全部落網(wǎng),壓力卻沒有減少絲毫,反而更大了,因為抓住穆魯這幫人的不是他們反恐作戰(zhàn)部隊,而是一直沒有被他們放在眼里的憲兵。
陳零能獲得一級榮譽勛章,固然是因為他有抓捕要犯的功勞,兩支部隊之間的較勁,也是非常重要的一個原因。
因此,如果能夠讓憲兵的榮譽勛章獲得者加入反恐作戰(zhàn)部隊,那就間接證明憲兵不如反恐作戰(zhàn)部隊。所以,塔伊爾非常賣力地邀請陳零。
陳零說起可能要離開君士坦丁去阿爾及爾,塔伊爾感覺很遺憾,兩人無法隨時見面;隨即表示即使到了阿爾及爾,他也可以為陳零作推薦。陳零還是婉拒了塔伊爾的好意。
陳零送塔伊爾出營地,安洋集團在君士坦丁的上上下下都明白了誰的面子那么大。
老梁回到君士坦丁后,整天板著張臉,脾氣非常差,大家都躲著他走。在塔伊爾大張聲勢拜訪陳零之后,在一次小范圍的酒席上,老梁喝多了,破口大罵總經(jīng)理白眼狼,卻只口不提陳零。典型的色厲內荏、吃軟怕硬。
別人只知道那位少校軍官來營地拜訪,他老梁自己可是親眼看到少校在夜里專程趕到酒店,親自駕車送陳零的。
老梁只敢在心里暗恨,但是,怎么也想不明白陳零是怎么在那么短的時間里做到這些的。
更令他難以明白的,是幾天后他接到總部對他的安排。
陳零知道這個事情時,也是腹誹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