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零臥倒在地上,對弗朗索瓦喊道:“弗朗索瓦,掩護!”弗朗索瓦也臥倒在地,匍匐著摸索到一個鐵桶后面,開槍射擊。
從黑暗中瞄準(zhǔn)站在門邊光線下的武裝分子,弗朗索瓦連開兩槍,各命中一人。
門邊的武裝分子紛紛臥倒,朝弗朗索瓦還擊,一時間子彈亂飛。弗朗索瓦縮在鐵桶后面,動彈不得。
趁著武裝分子火力被吸引開,陳零指揮德胡切等人悄悄穿過門洞,進入軍火倉庫。
這家倉庫為了保密,也是封得嚴(yán)嚴(yán)實實,里面也是一片漆黑。
陳零不受黑暗的影響,把醫(yī)生們和德胡切帶到一處寬敞的地方,說道:“你們在這等著,不要開燈。德胡切,你想辦法開倉庫的門,我回去幫助弗朗索瓦?!?p> 德胡切壓著嗓子說道:“這倉庫是從外面鎖上的,里面出不去?!?p> 陳零看了德胡切一眼,這家伙是被嚇壞了,腦子轉(zhuǎn)不過來。
“打電話,叫人從外面開門?!?p> 德胡切愣了一下,問道:“你不是說不能開燈嗎?手機屏幕會發(fā)光的。”
陳零不耐煩了,催促道:“躲起來打電話,我去幫弗朗索瓦。”
軍火倉庫里存放了槍支,但是彈藥不知道存放在什么地方,所以沒法用。另外有很多桶裝、箱裝的物資和設(shè)備,陳零不認(rèn)識,無法利用。
陳零赤手空拳,從門洞里回到藥品倉庫。
已經(jīng)進來七八個武裝分子們,把弗朗索瓦壓制得死死的,有幾個正鬼鬼祟祟摸索過來。不過他們也不敢開手電筒,因為打手電筒的,都會中槍。
陳零抓起角鋼,看準(zhǔn)摸索進來的武裝分子的位置,繞開他們,到了一排貨架后面。
這一排貨架堆滿了紙箱子,里面是各種藥品,距離趴在地上的武裝分子不過七八米距離。
陳零打算用角鋼當(dāng)撬棍,把貨架撬到,阻礙門口武裝分子前進的路線,讓武裝分子前后不能呼應(yīng),制造混亂,然后趁亂帶著弗朗索瓦撤退。
但是,陳零忽略了一個事情:魏東坡在等水泥的消息。
當(dāng)陳零在倉庫的黑暗中爭分奪秒拼命的時候,魏東坡坐在辦公室里,喝著黃山毛峰,翹著二郎腿,和庫管員對臺賬,耐著性子等陳零消息。
他在算著時間。
陳零早上八點半出門,九點可以到業(yè)主納比爾的辦公室,那么差不多九點半可談完事情,能不能搞到水泥,就有確切消息了,陳零會打電話給魏東坡。
可是,天算不如人算。陳零被納比爾放了鴿子,在克里木的辦公室耗了半個多小時,又在港口入口處耽誤了時間,等到和德胡切等人一起進入倉庫時,已經(jīng)是十點半了。
陳零在槍林彈雨中求生時,魏東坡則被水泥的事情煎熬著。
又看了一下表,魏東坡喝干了杯子里的茶水,心想不能再等了。他拿起手機撥打陳零的電話。
陳零剛把角鋼放好位置,正要發(fā)力撬動貨架,褲兜里的手機響了,屏幕亮了起來。
武裝分子們被嚇了一跳,沒想到自己跟前還埋伏著敵人。他們立刻調(diào)轉(zhuǎn)槍頭,朝陳零這邊射擊。
陳零也被嚇了一跳,當(dāng)機立斷,掏出手機朝開槍的敵人砸了過去,隨即臥倒在地,在黑暗中像蜥蜴一樣快速爬走。
手機被砸壞了,魏東坡以為是陳零拒接了自己的電話,情緒一下子跌入谷底。陳零肯定是沒有搞定水泥的事情!
他站了起來,把手里的臺賬一摔,嘴里罵道:“狗日的,天天人模狗樣的,什么時候干過一件實事!”
庫管員嚇了一跳,以為在說自己,小心翼翼說道:“魏經(jīng)理,我哪里做得不對……”
“沒你的事兒,你先走吧,今天不對賬了。”魏東坡說完,怒氣沖沖出了辦公室,去找老梁。
有的人,求人幫忙,如果別人沒幫上忙,他就會翻臉。
魏東坡就是這樣的人。他要去找老梁告狀。
昨天晚上,從陳零的房間出來,他就進了老梁的房間,對老梁說道:“梁總,陳總一口答應(yīng)了,水泥的事情包他身上,他已經(jīng)打電話給業(yè)主了,明天就解決?!?p> 他這是打預(yù)防針。陳零能搞到水泥最好,搞不到水泥,那也被魏東坡拉下水了,一起扛搞不到水泥的責(zé)任。
陳零不知道魏東坡在背后給自己上眼藥,就算知道了也沒空計較。
他狼狽不堪地爬到一堆木箱后面,擺脫了武裝分子火力范圍,站起來,貓著腰觀察。
不是陳零沒想到趁著黑暗襲擊匍匐前進的武裝分子,而是他不敢。他從小到大只打過幾回架,不見血的那種。
只要角鋼在手,陳零的殺傷力還是很大的,夾芯板都能被繡花一樣刺穿,估計人體也會被他捅出一個窟窿。
可是,對一條生命,哪怕是武裝分子,那也是生命,陳零的角鋼刺不出去。
下狠手傷人,乃至殺人,對于一個在正常環(huán)境里長大的普通人,心理上都有一個非常高的門檻。
有的軍人在訓(xùn)練多年、第一次開槍射殺一條生命后,會有極大的心理陰影,需要專門的心理治療才能從中走出了,逐步適應(yīng)自己作為軍人的職責(zé)。
陳零手邊的角鋼丟在了一邊,又是赤手空拳了。他扶著木箱子,輕輕晃了晃,傳來玻璃瓶碰撞的聲音。仔細一看,是幾十箱的醫(yī)用生理鹽水。
這個可以作為攻擊武器。陳零抓起一個玻璃瓶,瞄準(zhǔn)最近的一個武裝分子腦袋,像手榴彈一樣,用勁投了出去。
倉庫里還有噠噠噠的槍聲,玻璃瓶無聲無息,武裝分子毫無覺察。
玻璃瓶準(zhǔn)擊中后腦勺,炸裂開來,武裝分子慘叫起來,捂著傷口往后退。
一擊得手,陳零開始連環(huán)出手,把匍匐進來的幾個武裝分子全部擊退。然后他一個接一個地往倉庫門口投,像足球吊射一般,玻璃瓶從高處落下,在人群中炸開。
玻璃瓶炸裂的聲音、冷冷的鹽水濺射在臉上、胳膊上,雖然沒擊中要害,但是因為光線不好,給武裝分子造成了恐慌,不知道是什么東西,都停止了射擊,雙手抓著衣襟在臉上亂擦。
陳零趁機繞過木箱,朝弗朗索瓦那邊跑去。
弗朗索瓦在黑暗中看不清楚人,聽到有腳步聲靠近,立刻把槍瞄了過來,陳零慌忙撲倒在地,壓著嗓子說道:“弗朗索瓦,是我??爝^來,我們走!”
弗朗索瓦沒有站起來,呻吟了一聲,說道:“陳,我左腿中槍了?!?p> 陳零一聽,靠近弗朗索瓦,一把扶起高大的弗朗索瓦,說道:“別擔(dān)心,我們有很多醫(yī)生?!?p> 說著,攙扶著弗朗索瓦走到門洞處。弗朗索瓦太高了,必須彎著腰才能過去。加上左腿中槍,陳零只好讓他爬著過了門洞,自己斷后。
弗朗索瓦過去后,陳零撿起地上的角鋼,刺在地上的夾芯板上,后退著過了門洞,然后用夾芯板把東堵了起來。
在軍火倉庫這一頭,陳零把第二塊夾芯板也放回原處,堵住了門洞。
此時,藥品倉庫里的武裝分子已經(jīng)從慌亂中恢復(fù)過來。外面進來一位頭目,制止繼續(xù)開槍,命令所有人立刻往前突擊,后面憲兵越來越多了,已經(jīng)守不住了,必須占據(jù)倉庫才能防守,然后從下水道撤離。
這一邊,陳零擔(dān)心兩塊夾芯板會掉下來,露出門洞,和幾位完好無損的醫(yī)生一起,把幾個笨重的大木箱推在一起,堵在門洞口。
德胡切用手機照明,一位醫(yī)生給弗朗索瓦包扎。
德胡切一邊說道:“堅持一會兒,我通知別人過來開門,我們很快可以出去了?!?p> 弗朗索瓦忍著疼,看著德胡切:“你說,這個時候誰會來開門?外面全是扛槍的。”說著,用手指了指陳零:“除非陳先生打電話給外面的憲兵,通知他們開門,可是他的手機丟了。陳先生,記得電話號碼嗎……不好,全是炸藥!”
弗朗索瓦借著德胡切的手機亮光,發(fā)現(xiàn)自己正坐在一堆炸藥上。
他奪過德胡切的手機,一瘸一拐地查看四周。
這個倉庫里,一箱一箱的是炸藥,一桶一桶的是劇毒的氰化鉀!陳零和醫(yī)生們推過去堵住門洞的箱子里全是炸藥。
如果隔壁的武裝分子發(fā)現(xiàn)了墻上的門洞痕跡,集中火力朝這里開槍,眾人不是被炸死,就是被氰化鉀毒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