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漸漸地暖了,可母親的身體的狀況卻讓墨涵擔憂。寧曦仍舊是常常來看墨涵的母親,她大概是知道墨涵的母親常??妊?,她便常帶些湯湯水水的東西來,因為她覺得這樣的食物才好下咽些。
她要忙著工作,還常來看墨涵的母親。墨涵的母親看她兩頭忙,便覺得頗為歉疚,便對寧曦說:“這段日子因為我,讓你受累了!”寧曦聽罷,忙應道:“阿姨,快別這么說,你快些好起來比什么都要緊!”
墨涵有時來看他的母親,正巧門口看見她們兩個人有說有笑的,似乎有說不完的話似的,覺得那畫面十分的溫馨,便不忍打攪她們,一個人靜靜地倚在門框上,若有所思地看著她們。
她們兩人正說這話,寧曦恰巧扭過頭來,正好看到墨涵正微笑著看著她們,那神情熟稔而親切,那一瞬間,她突然覺得自己好像看到了從前的那個墨涵哥哥回來,她不禁莞爾一笑道:“你什么時候來的,竟然這樣不聲不響的?”
經(jīng)過上次,墨涵這些日子倒是像開解了些似的,他聽得寧曦這樣問他,便道:“來了一會兒了,怕打攪你們!”
“都是自家人,說什么打攪?”她的母親嗔怪著說,邊說,邊笑著,笑里有著別樣的意味,她把“自家人“這幾個字咬得很重?!睂庩芈犓@么一說,卻不自覺地臉紅了。她飛快地看了墨涵一眼,便道:“我先回去了!你好好照顧阿姨!”
經(jīng)過上次,她覺得自己泄露了自己的心思,所以頗有些羞赧似的?,F(xiàn)在又聽得墨涵媽媽說這樣的話,便像是要急急地逃開似的?!斑@就要走嗎?”他似乎是輕描淡寫地在問?!班拧!彼椭^應著,臉頰緋紅。
“天都這樣晚了。”墨涵的母親看看窗外,似乎是很不放心似的,說:“一個女孩子這么晚回去。墨涵,你去送送寧曦!”她囑咐墨涵。
“媽,可是你一個人?”墨涵對她不放心。
“誰說一個人,這兒還有我呢!”說話間,墨涵的爸爸卻已經(jīng)站在門口了,帶著一大堆東西。
“那你送她回去吧?!蹦哪赣H。
“好!”墨涵輕輕地應著。兩個人仍舊是一前一后地出了門。
出了醫(yī)院的門,他們并排走著。已經(jīng)是傍晚,夕陽在天,天邊云影徘徊,煞是好看。寧曦靜靜地走著,夕陽在她窈窕的身姿上涂抹了一層絢爛的金色,她的側(cè)影看起來溫柔而迷離。墨涵不覺向她看去,他的心弦仿佛被誰觸動了一般。
寧曦仿佛也感覺到墨涵正凝望著自己,不覺有些羞澀,她微微轉(zhuǎn)過頭來,笑道:“墨涵哥,你看什么呢?”墨涵正看得入神,聽她這么一問,不覺一怔,忙垂下頭來。寧曦看他這樣,早看出了他的心思,不禁咬著嘴唇想要笑,卻不敢笑出聲來。末了,寧曦看他還有些囧,便岔開話題道:“墨涵哥,我現(xiàn)在還不想回家。你陪我去新華書店,買幾本書好嗎?”“嗯,好??!”墨涵遲疑了一下,想到剛才自己的樣子,雖是囧得很,但仍舊答應了。
到了新華書店,寧曦看上去好像是漫不經(jīng)心地揀了幾本書,雖都是些無關(guān)緊要的書,但大體都是她喜歡的。但她看上去仍舊很不想離開的樣子,大概還在找什么書,墨涵便問:“還不回去嗎?這樣晚了?”“我倒是想走的,可是想買的書大概總是找不到,不知道賣光了沒有?”寧曦道。“是什么書?我去幫你問?!?p> 說罷,他問了書名便向店員走去。寧曦看他和店員簡單地交談了一句,他便轉(zhuǎn)身回來對寧曦說:“確實賣完了。不過我剛才想起來我家里還有一本,只是比較舊些,你如果要看,我明天帶到醫(yī)院給你?!彼孟癜参繉庩厮频?。“那最好不過了?!睂庩匾恍Γ冻鰸嵃椎难例X。
這樣說好,他便送她回去。第二日,他便把她要讀的書給她帶來。她仿佛如獲至寶似的欣喜萬分。此后他們便常常彼此借書,然后聊些和書中內(nèi)容相關(guān)的話題。他們似乎愈來愈熟稔似的。寧曦仿佛又恢復了她從前小女孩的樣子,歡快而活潑,言語間總有掩蓋不住的活潑。
轉(zhuǎn)眼已經(jīng)到了初夏時節(jié),有一回,他去寧曦家給她送書。恰巧寧曦不在,寧曦的媽媽在院子里晾衣裳,她見墨涵手中拿著一本書,便道:“你是給曦曦送書來的吧!她不在家,你就把書放在她的書桌上吧?;仡^我跟她說?!闭f著她便忙著晾衣裳,正是陽光大把大把的日子,潔白的衣衫在微風吹拂下歡暢地飄動著。
墨涵從沒有進過女孩子的閨房,他很小心的挪動腳步,走進去,卻見一張床,床鋪著上淡藍色的方格床單,潔凈淡雅得很。一盞檸檬黃的臺燈放在書桌上,椅子上鋪了溫溫軟軟的橙紅色椅墊。桌上放著幾本書。
在那堆書中卻有一個本子,厚厚的,正打開著,紙上赫然地寫著一行又行娟秀卻無比清晰的小字:某月某日,晴,徐墨涵,我今天看到你哭了,我很難受。你還在想著婉貞?。?......某月某日,晴,徐墨涵,你偷偷看我的樣子很羞澀。......某月某日,晴,徐墨涵我喜歡看到你爽朗的大笑的樣子。你今天終于笑了,我很開心。......
那一行又一行娟秀的小字里竟然無一處不是沒有他的名字。他呆呆地看著那些熟稔的字跡。小的時候她就喜歡把字寫很多東西,一本本的各式各樣的小本子,密密麻麻地寫滿了女孩子的心事。長大了她似乎沒有變過,他還嘲笑她,哪里有那么多的字要寫,婆婆媽媽得像個老太婆。
現(xiàn)在她依然沒有變,字依然寫得小小的,這一切和她那細膩的心思像極了。但他從來不知道她寫得竟然全都是自己,他腦海中浮現(xiàn)出伏案寫字的樣子。他的內(nèi)心中那根敏感的神經(jīng)突然又被觸動了。原來寧曦寫得一直都是自己。自己才是她日記中的主角,而且是唯一的主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