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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香落雪是卿來

第三章 蘭園走水

梅香落雪是卿來 玉米大爺 2276 2019-08-09 06:16:55

  蘭園的梅花開的正盛,雪也沒有停的意思,王媽媽抱著高雪卿走到前廳,只見得高府管家錢元三帶著一群人烏壓壓的站在廳內(nèi)。

  “咱這御賜的園子里還不至于缺家丁,不勞煩您了,外邊這雪落得真真是大,您回府時領著這群孩子,路上可得注意了?!蓖鯆寢屌牧伺母哐┣?,朝她笑著。

  全然不拿他當回事,整個廳內(nèi)十幾個人卻只聽得到高雪卿清脆的笑聲。

  “王媽媽,不,現(xiàn)在是管事人了,王管家,我也只是高府管家罷了,怎的敢做老爺夫人的主呢?我也只是奉命行事罷!”錢元三擺了擺手示意那群家丁向前行禮。

  “這也是老爺夫人的一片心意,況且老爺還送了這個來了?!卞X元三拿出一個紫檀木精雕的小木盒。

  王媽媽熟悉那盒子,抱緊了懷中的高雪卿,示意一旁的蘭心收下盒子,讓蘭慧安排了從高府送來的家丁。

  “這么些年了,罷了罷了。”王媽媽嘆了口氣道。

  “咱們都是下人,就別管那么多了,以后這園子,呵呵,熱鬧著呢!”錢元三說罷拱手行了禮,看了看蘭園,意味深長的笑道。

  “姑娘餓了,蘭心,送送錢管家。”王媽媽看了一眼盒子,便朝后院走去。

  而錢管家笑著擺了擺手拒絕了蘭心送客,錢元三在高府都四十余載,高府墻角那個狗洞都沒他年齡大,凡事高府的事,他比誰都清楚。

  高渝煒忙于朝中之事,轉(zhuǎn)眼到了元日,好不容易歇息,拒絕了回高府過節(jié),可以與高雪卿過第一個元日,內(nèi)心甚是歡喜。

  “將軍,夫人來了!”王元中站在書房外,眉頭緊鎖。

  高渝煒皺了皺眉,“知道了?!?p>  梁氏環(huán)顧蘭園,心里想著當真是御賜的宅子,論風水論氣派,高府真不能比,遠遠的就看到高渝煒從長廊朝自己走過來。

  “渝煒啊,母親這是第一次來你這宅子,可得好生帶著母親逛逛這園子?!绷菏蠝赝竦男χf道。

  “恐怕我這蘭園的家丁比我更熟,母親要是喜歡逛,兒子找家丁帶母親逛?!备哂鍩樏鏌o表情的說道。

  他厭惡梁氏那張活菩薩般的臉,明明暗地里做了那么多令人發(fā)指的事。

  “母親來是送雪卿元日禮的?!绷菏峡偣捕紱]見過高雪卿兩次,還真當自己是祖母了,邊說著邊讓邊上的婆子遞上禮盒。

  “謝母親,兒子朝中公務在身,未能拜見父母實屬不該,母親今日來,不妨留下來用膳?”高渝煒最擅長的就是偽裝,哪怕心里千般不快,這是他親生母親不在后他學到的。

  梁氏坐下喝了口茶說道:“你父親今日還在府中,就不多叨擾了,雪卿畢竟是高家的孩子,母親做的都是應該的!哪像你那不中用的哥哥,成親兩年也未能給高家生個一兒半女,母親也不想在這節(jié)氣與他置氣!”

  梁氏表面說是送高雪卿禮,卻并未提及去看一眼高雪卿。

  高渝煒并不想同梁氏過多交流,但也不能趕她出這蘭園,便也有一搭沒一搭說道著。

  “不好了!走水了!”劉仁大喊道,跌跌撞撞闖進了前廳。

  “放肆!王元中呢?”高渝煒冷靜的說道,戰(zhàn)場廝殺都見過的他,這些事在他眼中并不算事。

  “將…將…將軍!是雪卿小姐那屋!”劉仁是個聰明的小廝,從高渝煒對高雪卿的吃穿用度來看,就知道她在高渝煒眼里如掌上明珠一般的尊貴。

  “帶我去!”高渝煒站起身皺著眉頭,廣袖因為用力甩而拂掉了案上的茶盞。清脆的摔在了地上。

  而梁氏在看著地上的碎片和冒著熱氣的水漬時,得意的笑著。

  “哎呀這可不得了,母親隨你一道去!”梁氏在后面喊著,面上卻笑開了花。

  一時間整個蘭園亂成一團,長廊上來來往往的下人,送水的,直接掃雪的,全往落梅軒去了。

  高渝煒站在落梅軒的庭院內(nèi),望著那冒著黑煙的屋子,窗臺從內(nèi)向外串著火苗。

  “雪卿呢?”高渝煒拉著一個下人就問。

  “將軍,王護衛(wèi)在里面!姑娘吉人自有天相,定會無事的!”那小廝慌張的跑去端水,也顧不上禮節(jié),臉上黑乎乎的。

  而在落梅軒的西廂房邊上,一個小廝挑了嘴冷冷的笑著。

  “晉陽,你在做什么?趕緊幫忙去??!”劉仁突然出現(xiàn)在他背后,怪異的看著他。

  他的手上還有些許白色藥粉般的東西,興許是方才搬走那些燒的發(fā)白的木炭染上的?

  “你們以前在高府也這般偷懶?現(xiàn)在都什么時候了你竟然在這里偷懶,等雪卿姑娘救出來了,我定去將軍那告你!”劉仁憑直覺,此人定有蹊蹺。

  就在這時,王元中抱著高雪卿從屋里跑了出來,王元中的頭發(fā)被火燒焦,胳膊暴露在外,全是烈火燒的傷。

  一時間蘭園所有下人,高渝煒和梁氏都擁上前去,站在一旁的大夫都無法近身。

  雪下的更大了,仿佛咆哮般的,天空突然沉了下來,院子里一陣猛風。

  梅花被這陣風吹得滿天飛,幾片梅花瓣落在了高雪卿臉上,她笑得那么燦爛,全然不知發(fā)生了什么。

  就在這時悶的一聲響,一塊巨大的黑色石頭砸向了落梅軒,不偏不倚,整個落梅軒正屋砸的零碎不堪!院子內(nèi)的下人全護住高雪卿,不讓碎物砸向她。

  所有人無一例外,驚訝的看著這天外飛石,良久高渝煒喊道:“大夫!這邊有人受傷了!”

  “將軍,這雪卿姑娘并未受傷,只是這二位傷的比較重?!贝蠓蚝貌蝗菀讖娜巳褐袛D了進去,看著一旁的王元中和王媽媽說道。

  “趕緊救人!”高渝煒抱著高雪卿,站起身說道,看了一眼劉仁,“你暫且代管蘭園一切事務?!?p>  一時間整個汴京傳遍了,高將軍愛女是福星降臨,而沒人知道,禍兮旦福,不是福便是禍,福禍相依。

  高渝煒決定親自徹查蘭園走水一事,蘭園中所有家丁的私物以及身世背景,逐一查了個遍,也未查出任何可疑之處,并不知是何人所為。

  高渝煒在沒有高雪卿之前,他殺伐果斷,無牽無掛,現(xiàn)如今,竟有了軟肋…

  “將軍,小的有一法子?!眲⑷释蝗徽境鰜碚f道。

  劉仁看向蘭園所有的家丁,多看了一眼晉陽,晉陽竟也盯著劉仁在看,他們四目相對,晉陽直勾勾盯著他,劉仁只覺得背后一陣發(fā)冷,更加堅定了此人跟蘭園走水一事脫不了干系。

  但從小生活在臨安巷的他,早就明白捉賊拿贓這個道理。劉仁請求退下家丁,再道出如何捉住蘭園走水案的兇手。

  只不過劉仁要求再過三日捉賊,在此期間,蘭園一切安排必須聽劉仁的。

  “將軍,可好?”劉仁講完自己的計策后問道。

  “蘭園給你暫管,蘭園走水案交于你,三日后我要看到兇手?!备哂鍩樞闹杏X得劉仁甚是聰明。

  蘭園看似一切恢復正常,這是蘭園走水后的第一天,大雪也停了,落梅軒的下人們已經(jīng)把燒毀的衣物和木炭按照劉仁說的,放進了柴房,并放出消息,已經(jīng)找到罪證。

  “嘿,劉仁哥,為什么我們要這樣做?”下人德子邊整理著燒毀的衣物,邊好奇的問道。

  “別問那么多,做就是了!小心我讓你去倒夜香!”劉仁右手食指摳著鼻子,左手摸著肚子,十足的市井氣。

  “不問就不問,劉仁哥你是一朝得志就欺負我們…”德子臉上擺明了對劉仁的不滿,可又有什么法子,誰讓他從小就是臨安巷的霸王,任誰都沒辦法,若不是劉仁,這些窮人家的孩子怕是活不到進蘭園的這日。

  蘭心蘭慧也帶著丫鬟們把蘭園內(nèi)所有人的棉絮拿出來曬,這可是入冬以來的第一個日頭,下過雪的天,藍的一朵云都沒有。

  劉仁安排好了丫鬟和小廝們,又去書房。

  “將軍!您說了這三天全聽小的安排,您莫不是不信任小的?”劉仁真不知如何去表達對將軍的誠心,急得只得反駁了。

  “將姑娘送到高府,斷斷不可!”高渝煒拍打著桌子,桌上的狼毫筆被他拍的震了一震,仿佛在告訴所有人,誰都不可以動他的卿兒。

  “將軍,若雪卿姑娘不送到梁夫人那,恐怕是更加危險,您不排除梁夫人可疑,就一定要將雪卿姑娘送去!”

  劉仁思維縝密,撿起被高渝煒震到地上的毛筆。

  “將軍若是信得過小的,且聽小的道來,若真是梁氏派人陷害小姐,小姐在梁氏身邊,她為了給自己洗清嫌疑,必定不敢動雪卿。”劉仁看著桌上上等宣紙上沒有畫完的梅花,皺了皺眉。

  “行!”高渝煒右手扶了扶額頭,左手撐在桌子上,此時高渝煒頭疼的愈發(fā)要緊,吩咐完注意的事,便讓劉仁退下。

  劉仁出了書房便吩咐蘭心備車,將高雪卿送往高府。

  梁氏此刻也站在高府門前,惺惺作態(tài)的等待著高雪卿的到來,這一切也都是給高家的人看罷了。梁氏很明白,面子上的功夫還是要緊的很。

  如今在這汴京,高府也躋身到高官門第中,她時刻要保持自己菩薩般的形象。

  高府門前。

  高雪卿被劉仁送到高府,下了馬車,高雪卿就被高府奶媽還有丫鬟小廝們迎了上去,絲毫不敢懈怠。

  “夫人,小的是蘭園管家劉仁,蘭園走水一事讓雪卿姑娘受驚,奶媽也受傷了,聽聞夫人菩薩心腸,加之高將軍朝中事務繁忙,雪卿姑娘就麻煩夫人了。”劉仁示意一旁抱著高雪卿的蘭心,托抱給奶媽。

  “這些都是雪卿姑娘平日需要的吃穿用度?!碧m心指著身后的盒子包袱,交代給了高府的奶媽。

  “放心好了,大公子三姑娘都是吃老身的奶水長大,養(yǎng)人的!”奶媽皮黑黝,臃腫的身子,扭扭的抱著高雪卿。

  高府的奶媽笑得太過,蘭心看著實不太放心。

  “回去告訴將軍,雪卿姑娘回蘭園的時候一定比這時還胖?!绷菏险f罷就示意下人們關門進屋。

  只留下劉仁一行人躬身低著頭行禮。

  高府內(nèi)。

  “夫人,您看怎么辦?”丫鬟沉香貼著梁氏的身子在耳邊說道。

  “暫且好生養(yǎng)著,蘭園那邊,換人吧?!绷菏峡粗母哐┣?,回憶起高云歌幼兒時的模樣…

  丑時,蘭園。

  雪還沒化完,夜里依舊冷得很。

  風吹著屋檐翹腳上的銅鈴不停的響著,平日里聽著悅耳極了,可深夜里,聽著這銅鈴聲,著實讓人害怕。

  蘭園就只剩下了銅鈴聲,和長廊上掛著的四方燈籠被風吹的搖搖晃晃。蘭園內(nèi)值守的小廝偷偷靠著柱子打著瞌睡,燈籠下的影子也跟著搖晃不停。

  劉仁躲在柴房里,他已經(jīng)在這里等了一夜了,困意也如同暴風雨般,席卷而來。卻還未等到玉佩的主人來。

  劉仁為了打起精神,晃了晃頭,慢慢回憶起蘭園走水當日,所有在場的人,除了晉陽一人,從高府送來的那批家丁也有蹊蹺。

  所有從送來高府來的男丁無一例外,均已成婚。

  而晉陽老家家境貧寒,上有父母下有三子女…

  就在這時柴房的門突然響了,劉仁躲到柴房的暗門后,在縫隙間果真看到了晉陽!

  晉陽不知用什么一下把柴房的鎖打開了,他左顧右盼躡手躡腳害怕有人發(fā)現(xiàn)他。

  劉仁借著外面隱隱微光,看見晉陽在翻著燒毀的那堆衣物,他定是在找玉佩。

  翻了很久沒找到,晉陽背對著躲在暗門后的劉仁,停頓了半刻,突然哭了起來,打了自己幾個耳光,又開始尋找,最后終于在門檻邊找到了。

  突然從天而降的繩網(wǎng)將晉陽網(wǎng)住不得脫身。劉仁出來敲鑼打鼓,霎時蘭園的燈全點亮了…

  劉仁看著晉陽,他全身瑟瑟發(fā)抖,劉仁和幾個小廝將晉陽帶入前廳,高渝煒已經(jīng)坐在前廳堂上,他已經(jīng)迫不及待想知道到底是誰想陷害高雪卿了。

  夜深了,蘭園卻熱鬧了起來。

  “將軍,這枚掉落在落梅軒雪卿姑娘屋里的玉佩就是他的!”劉仁被捆綁的嚴嚴實實的晉陽推倒在地上跪著。

  “呵…呵呵?!睍x陽低著頭悶聲笑著。

  “玉佩是你的?為何在蘭園縱火?”高渝煒厲聲呵斥道。

  “回稟將軍,玉佩確實是小的隨身之物,縱火之事,小的不知?!睍x陽頭也不抬,摸了摸手里的玉佩,似乎是很重要的物件。

  “劉仁,你可有證據(jù)證明蘭園走水確是他所為?”高渝煒看著劉仁,他似乎小看了這個晉陽,如此冷靜,面不露怯。

  “將軍…”劉仁一時語塞。

  “即便是無法證明你與蘭園走水有關,但你為何半夜三更到柴房找玉佩?”劉仁蹲下身,與晉陽四目相對。

  “呸!高家沒一個好人,一人做事一人當!就是我放的火!”晉陽看了一眼邊上站著的婆子,突然承認了自己就是蘭園走水的罪魁禍首。

  “將軍,果不其然,就是他!”劉仁站起身向前行禮,義正言辭的說道。

  “是的!就是我!不過,高家的,我即便是見了閻王也是要告你們的!舉頭三尺有神明!”晉陽看了一眼那婆子。

  而這個舉動被在堂上的高渝煒看到,高渝煒覺察此事定沒那么簡單。

  “王元中,暫且將他關押到地牢?!备哂鍩樋戳艘谎凵磉叺耐踉?,起身走向了聽雨軒。

  “王護衛(wèi),我是立功了嗎?”劉仁笑著湊近王元中。

  “哦?”王元中示意小廝把晉陽關押到柴房,只留下意味深長的一個字給劉仁。

  劉仁站在原地定了定神,便知沒那么簡單,定是背后還有主謀。

  翌日,高府梁氏屋內(nèi)。

  遠遠的就聽到里屋茶盞摔碎的聲音。

  “養(yǎng)了一群白吃白喝的廢物!這點事都辦不好?去去去!把他的姑娘賣了!”梁氏一改平日的溫婉形象,一副嘴臉真叫人看了害怕。

  “夫人,莫動氣,晉陽斷不會出賣您,他家中父母兄弟子女的命都在您手里?!背料惆牙镂莸拇按蜷_,窗前的文竹被風吹的晃動。

  今兒好個晴天,雪雖未化完,梁氏聽了沉香的話,心情倒也好了些許,看著從窗外投進來的光,梁氏心生一計…示意一旁的沉香靠近聽。

  梁氏并不知,高渝煒已經(jīng)放出消息,蘭園走水案的兇手已經(jīng)畏罪自殺,實則被關押。

  高渝煒獨自拷問晉陽:“你家中父母子女皆為高家主母梁氏所用,一年前你家境貧寒,為何一年后家中突然建房置辦田產(chǎn)?”

  “你已經(jīng)查的如此清楚何必還要問我?”晉陽已覺自己活不了多久,只求梁氏能兌現(xiàn)承諾安置自己的親人。

  “現(xiàn)在梁氏在蘭園的眼線,應該已經(jīng)通報給她,你已經(jīng)畏罪自殺了,你的存在,只有我知道?!备哂鍩樤诨璋档臒艄庀?,棱角分明,言語中竟透出絲絲憐惜。

  他畢竟才十八,哪怕他十五就征戰(zhàn)沙場,對于這樣的人,他總心生憐憫。

  “那又怎樣?火就是我放的,我沒辦法…”晉陽低著頭,哽咽著說道。

  “世人皆有過,若你能供出梁氏,我保你全家無憂。”高渝煒走上臺階,背對著晉陽。

  “我就是恨透了你們這些有權有勢的人!我一人做事一人當!沒有主謀,有的人出生就高貴無比,而我們這樣的人…”晉陽咆哮道。

  周圍的燈火映出他的影子,他抽噎著哭泣著,為這最后的尊嚴較真。

  “你不知道!我們這樣的出身!活著有多不易!你…呵呵…高高在上的將軍!生來就是爺!我的父親,因家中沒錢請不起大夫而染疾身亡!我賣了自己到你們高府!才給他買了口棺材!”

  “蘭園走水我已查出你受梁氏要挾,你若供出梁氏,痛改前非,我定保你全家周全,放你和家人團聚?!?p>  高渝煒拂袖而去,他似乎把這一切看的太過于簡單。殊不知梁氏棋高一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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