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就好?!倍藕馄鹕恚瑢⑺幤肯蚯耙煌?,道:“你休息一會兒,過午時分沈若就要下山了,記得出門送行?!?p> “我不用同他一起回去嗎?”江辭佯裝一臉震驚的模樣。
“是前朝有些事需要處理,過后還會再來的,帶著你多有不便。”杜衡推門出去,臨出門前又轉(zhuǎn)回頭來說道:“既然受傷了就不要亂跑了?!?p> 江辭乖順地點了點頭。
待杜衡走遠后,張淵開口道:“需要我跟著他們嗎?”
江辭搖了搖頭,“不用?!庇喙庖活?,瞟見那瓶藥膏,忽覺有春風(fēng)拂面而過。
“怎么?你不打算用苦肉計了?”
“會有人用的,她比我們還要著急?!苯o輕笑。
“誰?姜南風(fēng)嗎?”
江辭抬頭看了一眼張淵,贊賞道:“不錯嘛,變聰明了?!?p> 張淵得意昂頭,咧嘴一笑,欣欣然道:“小爺我一直很聰明。”
已是季夏末尾,日頭余威漸弱,風(fēng)力卻強盛了起來。
正午時分,日頭被云層掩了去,風(fēng)光正好,有東風(fēng)徐徐。
江辭一行人將沈若送至山門前。
沈若住了腳,回過頭,笑道:“好了,不要再送了?!鄙蛉羝D(zhuǎn)頭,看向江辭,道:“不若你也同我一起回去?”
“是。”江辭說著就踏步上前,沈若忽又道:“不必了,此去路遠,帶著你,多有不便?!?p> “是。”江辭止住腳,吶吶應(yīng)道。
這個沈若,臨行前也不忘試她一試,果然狡詐。
東風(fēng)勁吹,吹得北邊的竹林沙沙作響。
眼見著沈若就要上那馬車,姜南風(fēng)趕緊上前道:“若哥哥……”姜南風(fēng)咬了咬嘴唇,欲言又止。
沈若回過頭來,看向姜南風(fēng),問道:“怎么了?”
姜南風(fēng)用那只完好的手捏了捏手帕,忸怩道:“不若南風(fēng)同您一起去吧?這樣沿途也好照顧你?!?p> 沈若清淺一笑,疏朗道:“不必了,路遙馬瘦,姜姑娘身嬌體弱,恐受不了如此顛簸?!?p> “那、若哥哥何時回來?”姜南風(fēng)不死心的追問道。
沈若目光悠然一轉(zhuǎn),瞥至江辭,勾唇輕笑,回轉(zhuǎn)過目光,對姜南風(fēng)道:“興許兩日,也許三日,不定。”
姜南風(fēng)面露苦色,福了福身,頗為不舍道:“若哥哥一路小心。”
沈若點了點頭,登上馬車。
在眾人的注視下,馬車遠去。
待馬車走遠后,姜南風(fēng)轉(zhuǎn)過頭來,深深地望了江辭一眼。
江辭不愿理她,轉(zhuǎn)過身去,拉過杜衡就要走,姜南風(fēng)卻忽然攔至她身前,淺笑道:“杜姑娘?!?p> 江辭望著她,不置一詞。
姜南風(fēng)看了一眼江辭身旁的杜衡,眼珠骨碌碌一轉(zhuǎn),回轉(zhuǎn)過頭來,對江辭道:“今日之事,是南風(fēng)做得不對。南風(fēng)再此先行謝罪。南風(fēng)擺了個贖罪宴,專門用來‘款待’杜姑娘的,不知杜姑娘可否賞臉,移步一敘?”
杜衡冷冷一哼,拉過江辭就要走,江辭卻屹然不動,暗暗拉了拉杜衡的袖擺,對他使了個稍安勿躁的眼神。
江辭轉(zhuǎn)過頭對姜南風(fēng)舒朗一笑,欣欣然道:“那件事我也有不對之處,本該是我同姜小姐贖罪的,如今姜小姐親自賠罪,美人我怎有拒絕的道理呢?!?p> 聽得“美人”一詞,杜衡禁不住笑了出來,待看見兩人都疑惑的看著自己時,杜衡旋即止了笑,干干一咳,訕訕道:“我想起了一件開心的事?!?p> 江辭淡淡睨了他一眼,對他道:“不然你先回去吧,我同姜小姐還有話要說?!?p> 杜衡顰眉,嘴唇翕動,意欲說些什么,江辭卻率先搶嘴,同他嘁測道:“她既拉下面子同我道了歉,我若當(dāng)場拒絕豈非拂了她的面子。放心,我既應(yīng)下了,便是有保全之策的,莫要擔(dān)心。”
江辭眨了眨眼。
杜衡撇撇嘴,“那你可得早些回來?!闭f著,杜衡幽幽望了一眼姜南風(fēng),給予警告。
江辭不禁心中一暖。
杜衡雖同沈若一起試探自己,心中卻還是相信她的,還是關(guān)心她的。此番無條件的信任,教江辭心中好生溫暖。
江辭不禁溫煦一笑,柔著聲音道:“知道了?!?p> 待杜衡走遠后,姜南風(fēng)回過身來,對江辭輕輕一笑,道:“事不宜遲,咱們現(xiàn)在就下山吧?!?p> “嗯?!苯o點頭。
看姜南風(fēng)此番急切的樣子,已然坐實了她心中的猜測。
姜南風(fēng)那封信寫了也有好些時日了,他們又是延后了好幾天才來的,估摸著她們就要回去了,現(xiàn)如今沈若卻因著她的事假意下山,姜南風(fēng)肯定是等不及的,如若她猜得沒錯,姜南風(fēng)怕是又要故技重施了。
此番拉著江辭下去,不過是一個幌子罷,一個洗脫她嫌疑的幌子。恰巧江辭也有苦肉計要施展,倒不如借她的勢給自己添上一把火。
如此即可消了自己的嫌疑,又可除掉姜南風(fēng),說不定還可以借此收了沈若的心,可謂是一舉三得啊,何樂而不為呢。
江辭幽幽瞥了姜南風(fēng)一眼清冷一哼,誰叫你先算計我的,此番你的算盤怕是打錯了,哼。
姜南風(fēng)全然不知江辭心中所想,見著江辭爽快點頭,不禁面上一喜,忙親切地挎過她的手,道:“山下的‘仙味樓’菜肴最是一絕,我已提前預(yù)定好了,不過路途頗有些遠,還是坐車去吧?!?p> 姜南風(fēng)一個眼神示意,旁邊的丫鬟身形微微一顫,忙點了點頭,趕緊跑開了。
不過片刻,那丫鬟便引這一輛頗為奢華的馬車走了過來。
那馬車通體為蟹殼青色,幕簾上有淡淡秀荷,淡雅清麗,雅致怡情。
江辭輕飄飄瞥了一眼姜南風(fēng),悄然一笑,這車恰合了那沈若的審美,那“仙味樓“又是提前訂好的,若不是因為她,此時站在這的人該是那沈若才對。
“走吧?!苯巷L(fēng)親昵地攬過江辭,迫不及待地拉著她朝馬車走去。
……
姜南風(fēng)撩開幕簾,看了看天,面上有些急切之色,“楊伯,再快些?!?p> 不過才短短一刻鐘,她已催促了十余次了。
料是江辭也有些不耐了,更不用說那老伯了,只聽得那楊伯無奈喟嘆一聲,虛虛應(yīng)道:“是!”
楊伯揚鞭打馬,健馬受此刺激,立時仰首嘶鳴,快步蹄疾。
“看這天色,還尚早呢,姜小姐為何如此急切?”江辭幽幽道。
將江辭誆上了這車內(nèi),姜南風(fēng)已不似先前那般熱絡(luò)了,聽得江辭說話,姜南風(fēng)暗暗摸了摸自己纏滿紗布的右手,蹙了蹙眉,頗有些不耐道:“家母管得嚴(yán),酉時之前必須歸門?!?p> 姜南風(fēng)已不愿同江辭過多攀談了,她心里可還記恨著她呢。她將頭一偏,枕在窗扉前,闔目假寐。
……
“吁!”楊伯一聲急呼,勒馬急停。
姜南風(fēng)一個不穩(wěn),頭重重磕在那窗檐上,起了一個紅包,江辭有了先前的經(jīng)驗,在聽得一聲急呼后,立時把住窗檐,穩(wěn)住身形,因此倒沒有遭受什么苦。
見著小姐受了傷,旁邊的小丫鬟忙將她扶起,悲泣道:“小、小姐,您、沒事吧?”
姜南風(fēng)瞪了她一眼,厲聲問詢道:“出什么事了?!”
車外楊伯顫著聲音道:“有、有山匪!”
聽此一言,姜南風(fēng)竟面上一喜,忙撩開幕簾,果然,沈若遭伏了!
姜南風(fēng)急急忙忙下車,江辭欲跟下去,小丫鬟卻伸手將她一攔,道:“杜姑娘不會武功,刀劍無眼,恐傷了你,姑娘還是呆坐在這的好?!?p> 江辭蹙了蹙眉,不作反應(yīng),只撩開幕簾,觀望外頭境況。
姜南風(fēng)還未沖上前,只站在車旁,似在找尋機會沖上去,來個美人救英雄。
江辭靜靜觀望著,卻覺不妥。
沈若不會武功,由幾個侍衛(wèi)團團護著,目前看來倒是安全的。
但照長遠來看,沈若那方勢頭明顯不利。
那所謂的山賊穿的不是便裝,而是通體黑衣,以黑布掩面,單單露出一雙眼睛。
那眼神似兇獸般,兇惡無比。
這眼神,好生熟悉。
江辭小指微動,敲敲膝蓋,靈光一閃。
是了,是了,這眼神同那日攔路的山賊的眼神一模一樣,兇惡狠戾。再看那招式,直逼要害,刀刀斃命!
瞧那沈若面色凝重如斯,怕是也知曉那幫人的來頭。
這壓根兒不是做戲,而是真的劫殺哇!
已看出其中利害的江辭心下已然生出幾分怯意。
她確是想來個英雄救美,但她卻不想就此枉送自己的性命,便是她已死過了一次,已視生命如糞土,她也不想為個無關(guān)之人枉送自己的性命啊。
此番交易,委實不妥,需得再掂量掂量。
車下的姜南風(fēng)也不禁頓住了腳步,她也覺出了些許不妥。這幫人下手太過狠厲,刀刀致命,刀勢又詭異至極,似乎……不是她雇的那幫人……
姜南風(fēng)緊了緊手,看了看已顯頹勢、節(jié)節(jié)敗退的沈若,暗暗咬了咬嘴唇。
這個男人她戀了十九年,自她出生,他倆就被栓綁在了一起,是注定要在一起的,為了嫁給他,她可謂是受足了苦,挨足了痛。
此番管對方是何人,沈若,她是必須要救的!
是成是敗,就要看天了!
她姜南風(fēng)向來不信命,不信天,現(xiàn)在卻全要倚仗那天了。
沈若已然不敵,生生挨了一刀,身邊侍衛(wèi)也一個接一個的全倒下了。
臉色萬年不變的沈若,此時也面露駭色,看樣子,已是強弩之末了。
姜南風(fēng)已沖了出去,顯然是要拼命一搏了,倒真如江辭先前所想那般,這姜南風(fēng)除了些許見不得人的小心思外,還真是一個女中豪杰。
那她……是不是也該要沖出去,搏上一把呢?
江辭望了望立于血流之上的沈若,他身邊只有一個侍衛(wèi)了,對方卻還剩三人,三對一,沈若必敗。
她若也隨那姜南風(fēng)沖上去,小命怕是也不保。再看一眼沈若,有風(fēng)略過,吹迷了江辭的眼,江辭恍惚間想起沈若贈她四個護衛(wèi)防身,負傷的沈若抱著她越過密林尋杜衡,沈若于月下問她“欽是哪個‘傾’”……
摸了摸懷中的藥膏瓶子,江辭心中微有動搖。
罷了罷了,沖便沖罷,賤命一條,不要也罷。
算是報你這些時日的照拂之恩了。
橘黃色的胖貓
照這個局勢看下去,估摸著“秘密”這個系列要寫個十幾章了(o゜▽゜)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