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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疫傳

第九章 芳澤無加,鉛華弗御

余疫傳 楚留留 4025 2019-08-15 18:30:00

  “傳奢月公主進殿——”

  內(nèi)侍尖細地話音一落,大殿內(nèi)緊接著響起悠揚的樂曲,一陣香風刮進來,夾雜著少女曼妙的低吟淺唱,讓人聞之,便心神向往。

  隨著空靈的吟唱,一女子踏著樂曲,邁著輕盈的舞步進入大殿,女子的出現(xiàn),令在座眾人眼前一亮!只見殿內(nèi)起舞的女子,身材曼妙,著一身月白薄紗長裙,隨著舞姿蹁躚,層層輕紗甚是縹緲,女子以輕紗覆面,面目隱于薄紗之后,朦朦朧朧的叫人看不真切,如此一來,更為她增添了幾許難以言喻的神秘之感。

  奢月公主一曲舞罷,面紗緩緩飄落,露出傾城絕艷的容貌,一時間眾人皆是如癡如醉,大殿內(nèi)竟久久無人出聲。

  “扶月國公主舞姿精妙,果然不凡!”張光焱適時出聲,說完看向龍椅上的慶成帝。

  “哈哈哈···奢月公主當?shù)闷鹗拐叩目滟?!”慶成帝有一瞬間失神,不過很快便回過神來,笑著開口。

  “奢月參見皇帝陛下!”奢月彎腰行禮,一曲舞畢,氣息卻絲毫不顯凌亂。

  “平身。”慶成帝看向奢月公主,面帶笑意道:

  “扶月國主派公主不遠千里為朕帶來如此精妙表演,朕心甚慰!”

  “能得皇帝陛下的夸獎,奢月榮幸之至。其實此次進京朝拜,為表達我國對大勛的友好,我父王有意要將他最疼愛的女兒進獻于您。所以,若是皇帝陛下真的喜歡我,大可將我收入您的后宮!”奢月看向龍椅上的慶成帝,面帶倨傲之色。

  “這扶月國公主怎的這般不知廉恥?”

  “一個未出閣的女子,竟這般沒有羞恥之心!”

  “扶月國竟民風開放至此嗎?”

  ······

  對于奢月公主這番言論,在場官員大都表示難以接受,是以奢月公主話音剛落,慶成帝還不及說什么,底下的大臣們已經(jīng)開始紛紛譴責她的大膽言論。

  “哈哈哈······扶月國主的好意朕心領(lǐng)了!不過,我們大勛有句話叫:君子不奪人所愛。公主既是扶月國主最疼愛的女兒,若朕將你收入后宮,豈不是讓你們父女從此天各一方,一生都難以再見?”慶成帝雖也驚艷于奢月公主的傾城美貌,但他腦子卻不糊涂,這樣的美人放入后宮,相當于在自己身邊安插了一個眼線!他身邊各方的眼線已經(jīng)夠多了,何必再多添一個?

  “皇帝陛下是怕收服不了我?所以,不敢嗎?”奢月唇角揚起一個挑釁的弧度,為她本就嬌艷的容貌更添幾許風情。

  奢月公主的用詞,令慶成帝心中不悅,雖面上還帶著笑意,眼神卻比方才冷了不少。

  “大膽奢月公主!竟敢出言挑釁陛下!”御史李非拍案而起,怒斥奢月的言行,一張黑臉氣的通紅!

  “這位大人,我們國王為表誠意,自愿進獻公主,你們大勛不肯收下公主,難道不是在欺辱我們嗎?”扶月國使者查榮面色陰沉的開口。

  “陛下,既是扶月國主自愿進獻,且公主也愿意留下,陛下何不承了扶月國主的這份人情?”張光焱忽然出聲,倒令慶成帝略有些詫異。

  “朕本是憐惜公主年少離家······既然扶月國主如此有誠意,那么公主便留下,封為顏妃,禮部看個好日子,就行冊封禮吧?!睉c成帝心思微轉(zhuǎn),考慮到張光焱話中的含義,便同意了將奢月留下,只是這封號聽來著實諷刺。

  宴會過后,慶成帝便傳召了太傅張光焱。

  “太傅緣何要把奢月留下?”慶成帝直接開門見山發(fā)問。

  “陛下不覺今日之事蹊蹺嗎?我朝與扶月之間關(guān)系一直惡化,可如今扶月國不僅主動示好,甚至還進獻了奢月公主,他們一定能想到,陛下您即使收下奢月公主,也不會真的信任她,那他們?yōu)楹芜€要這樣多此一舉呢?”張光焱冷靜分析一番,又拋出這樣一個問題。

  “聽太傅這么一說,奢月公主似乎只是個混淆視聽,用以掩飾他們其他陰謀的棋子···”慶成帝說完,隨即否定道:

  “不對!奢月可是扶月國主最疼愛的女兒,做這枚棋子處境有多兇險他怎會想不到?”

  “陛下是認為,扶月國主一定不舍讓奢月公主成為這枚棋子?”

  “為人父母,哪里能狠得下這樣的心?這無異于讓自己的女兒送死!”慶成帝最是注重親情,這事他是無論如何也做不出來的.

  “并非所有人都像陛下這般有慈父之心.當然,臣所說的這些,目前也只是猜測,后面需得慢慢觀察才是,還望陛下多留心些.”張光焱是慶成帝的啟蒙老師,慶成帝此時的想法他隱隱也能猜到幾分,是以,張光焱也未再多說什么。

  “是啊,沒有千日防賊的道理,她如今進了后宮,日日混在朕的眼皮子底下,若真有什么不軌之心,朕很快便能查得一清二楚.”慶成帝點點頭,倒是贊同了張光焱的這一說法.他雖不認同奢月公主是扶月國派出的棋子,但若說扶月國進獻奢月公主毫無算計,他也是萬萬不信的.

  “陛下英明!”

  “太傅若無事,便早些出宮回府吧,今天是新歲第一天,回家陪陪夫人.”慶成帝看看外面的天,已快到日暮.

  “是,多謝陛下體恤,臣告退.”張光焱行禮退下,趕在宮門下鑰前出宮回了太傅府.

  “今日怎么回來的這樣遲?”穆氏見到丈夫回來,連忙上前關(guān)切道.

  “被陛下留下說了幾句話.”張光焱摘下官帽,交給穆氏,自己又將身上的官服脫下來,這才覺得周身輕松不少.

  “有什么不能等開印了再說?大年初一竟將人留到這般晚!”穆氏有些不悅的小聲嘟囔.

  “不可議論圣上!”張光焱面色嚴肅的開口.

  “好,好,好,知道啦!孩子們?nèi)缃穸疾辉诰┲校^年本就冷冷清清的,你一整日不在家,我還不能發(fā)兩句牢騷啦?”穆氏嘆口氣,心中一陣酸楚.

  “夫人別說只是想發(fā)牢騷,就是打我一頓,我也是心甘情愿的!”張光焱見妻子眼圈發(fā)紅,知道她是想念遠在外地的兩個兒子了,連忙好言軟語.

  “老不正經(jīng)!”穆氏被他逗樂,擦了把眼淚,嗔他一句.

  “對了,我待會兒寫張拜帖,你明日一早著人送出去.”

  “大年初一送的哪門子拜帖?你這是要去拜訪何人?”穆氏聞言,不禁面露好奇.

  “誠王.”

  “這節(jié)骨眼上去拜訪誠王,會不會不大好?”說起誠王,穆氏唏噓不已.

  “沒那么多講究,你明日派人送過去就是.”張光焱默了片刻開口.

  “也好.”見丈夫主意已定,穆氏點頭應(yīng)下.

  “宮宴上向來都是吃不飽的,我煮了些元宵,相公先墊墊肚子.”張弗瑜進屋,手中托盤上是一碗冒著熱氣的元宵.

  “你懷著身孕,怎還做這些粗活?讓廚房里的婆子去煮就是了.”賀長溪回到府里,換了一身舒適的家常袍子,正拿了本書準備看,卻見張弗瑜端了元宵進來,便連忙起身過去接到手里.

  “不是我做的元宵,不過是動手煮一煮罷了,我沒那么嬌氣?!睆埜ヨ苛诵σ怆S著賀長溪一起落座.

  “還是留意些的好,你忘了當年你懷淺兒時,吐得有多厲害了?”賀長溪見她不甚在意,只好提起往事來,想讓她自己多在意些。

  “哪里會忘?當時吃一口吐一口的,膽汁都要吐出來了,臉也整日蠟黃蠟黃的。我記得,那時候剛好趕上母親將楊柳接進府里,相公第一眼瞧見她,就跟我說:表妹的臉色猶如出水芙蓉,你的臉色嘛······怎么瞧著也是昨日黃花了?!闭f著,張弗瑜臉上原本淺淡的笑容卻是掛不住了。

  “我竟說過這般混賬的話?怎么我已全然忘了?”許是元宵太黏,賀長溪只覺自己喉嚨似被什么東西黏住了一般,一時竟有些語塞。

  “忘就忘了,畢竟都是幾年前的事了。”張弗瑜強壓下心中的酸澀,狀似不在意的笑笑。

  “是我不好,滿嘴胡話惹你傷心了?!辟R長溪放下手中湯匙,握住妻子的雙手,當年自己對表妹楊柳一見鐘情,后來情到濃時更是疏忽了懷孕的妻子,如今想來,賀長溪心中滿是愧疚。

  “沒有,相公說的也是實情,但愿此次有孕,能好過些?!睆埜ヨせ匚兆≌煞虻氖?,心中頓時覺得溫暖幾許。

  “小東西,在你娘親肚子里老實點,萬不可像你姐姐當年那般調(diào)皮,否則等你出來,看為父不揍你屁股!”賀長溪一邊伸出一只手撫著妻子溫暖平坦的小腹,一邊含笑威脅著尚未出世的孩子。

  “相公如今說的太早了,孩子現(xiàn)在還沒長成人形呢!”張弗瑜被丈夫孩子氣的舉動逗笑,掩唇笑著告訴他這一”殘酷現(xiàn)實”。

  “無妨,我多與他說說,總會聽懂的!”賀長溪見妻子這次是真的高興了,一顆心才放下來。

  “相公希望這一胎是男還是女?”張弗瑜笑罷,又小心翼翼地問道。

  “這哪里是你我說了能算的?你莫要思慮過多,不管是男是女,我都一樣歡喜?!辟R長溪心里雖然很希望妻子這胎是個男孩,但考慮到張弗瑜心思敏感,怕她壓力太大,便這般寬慰她。

  “這樣啊······”張弗瑜笑笑,垂下眼簾,遮住眼中的黯淡。

  “不說這些了,是男是女,等孩子出生不就清楚了?”賀長溪見妻子似乎還在糾結(jié)這件事,便與她說起了其他。

  “前些日子扶月國使團進京的事你聽說了吧?”

  “嗯?!睆埜ヨ姶蚱鹁窕貞?yīng)著丈夫。

  “你可知道今日扶月國使團向陛下進獻了什么寶物?”說起這件事,賀長溪倒是一臉的津津樂道。

  “使團朝貢能進獻什么?除了金銀,左不過就是些個奇珍異寶,還能有什么新奇玩意兒嗎?”眼見丈夫這般,張弗瑜的好奇心也被調(diào)動了起來。

  “錯,扶月國向圣上進獻了一個美人!一個傾國傾城的美人!”

  “美人?咱們大勛什么樣的美人沒有?后宮佳麗三千,皇上什么樣的美人沒見過?”張弗瑜不以為意道。

  “這你就不懂了!美人在骨不在皮,長相標致的大有人在,可長得美又有風韻的就不多了!且這位美人來頭不小,還是扶月國主唯一的女兒!”

  “竟然是一位公主?”這下連張弗瑜也起了八卦之心,不甚淡定了。

  “相公不覺得奇怪嗎?”

  “是啊,原本我朝與扶月國之間的關(guān)系已經(jīng)到了一觸即發(fā)的狀態(tài),可這次扶月國不僅進京朝拜,甚至還進獻公主······”這事怎么看都透著蹊蹺,可到底有什么陰謀,賀長溪一時之間還真想不清楚。

  “奢月公主即使進了后宮,也不會得到陛下的信任,所以,他們總不至于傻到讓奢月公主做線人?!绷季?,賀長溪才開口。

  “可總是要以防萬一的,不是嗎?”張弗瑜不經(jīng)意的開口道。

  “你是說······奢月公主也許只是他們的障眼法?”賀長溪靈光一閃,看向妻子。

  “相公說什么?”張弗瑜抬頭,滿眼茫然之色。

  “沒什么!我出去一趟!”賀長溪說著,就要起身出門。

  “這么晚了,要去哪里?”張弗瑜連忙伸手扯住丈夫的袖子問道。

  “這件事若是真的,那么扶月國一定有見不得人的陰謀!我去太傅府走一趟,看伯父怎么說?!?p>  “相公,今日是年初一,你這般急匆匆趕過去,被別人看到難免多想。不如等到明日我回門你再找伯父商量如何?”張弗瑜柔聲勸慰著丈夫。

  “你瞧我,一時情急竟犯糊涂了!好在有你提醒,那便等到明日?!辟R長溪略一沉吟,微笑著點頭應(yīng)下。

  ”相公心系國家,遇到這種事,心里定然難以安穩(wěn)。只是此事急不來,等明日到了太傅府,相公再與伯父細細商量,還愁想不到扶月國包藏了什么禍心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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