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上錦意識過來,這府里多少雙眼睛盯著浣香館,花拂不給她飯吃的消息只怕早已傳遍府內(nèi)各個角落,那么她上門的意圖也就不言而喻,他們也自然不隨她愿。
她欲哭無淚:“我真讓人這么避之不及嗎?”
歲榮都忍不住吐槽:“小姐,人家那樣已經(jīng)很給你面子了?!?p> 蘇上錦:“嘿,你到底是誰的人啊你?!?p> 歲榮:“小姐,誰現(xiàn)在給奴婢飯吃,就是奴婢的主人?!?p> “真是有奶就是娘。”蘇上錦無力地扶了一下自己的額頭,想她當(dāng)年心狠手辣的一個毒婦,卻如今連唯一的婢女都快看不住了,活得也太失敗了。
大房二房沒指望了,只剩三房。
可三房的花季鈞還沒有成親,她去蹭一個男人的飯,說出去免不了惹來口舌。
算了,去廚房吧!
廚房的人見她到來,齊齊愣了一下。再想到浣香館傳出的話,也就明白她們是來做什么的。
她們是下人,蘇上錦就算不受待見也是主子。浣香館只吩咐不給送飯,但若人家自己找來,那他們也攔不得。
于是乎,蘇上錦主仆倆的漫漫蹭飯路,終于圓滿落幕。
回到浣香館時,本以為可以安安心心地睡個午覺,卻不想等待她的,卻是一堆臟衣物。
蘇上錦看向站在面前的卷耳:“這是干嘛?”
“這是少爺?shù)姆愿?,以后浣香館所有人的衣物,以及桌布帳簾等等,都由少夫人來洗?!本矶Ь吹?。
歲榮不可置信道:“你讓我家小姐洗衣服,還是給你們洗衣服?”
卷耳:“這是少爺?shù)姆愿溃局皇菍⒃掁D(zhuǎn)告少夫人而已。少夫人,奴婢們已經(jīng)替您打來了水,洗吧!”
她一聲“洗吧”,話外異常恭敬,話里異常嘲諷。
歲榮叉腰道:“我們要是不洗,你待如何?”
卷耳笑道:“少夫人,您是知道我們少爺脾氣的,您要是不順了他的意,回頭他跑老夫人面前去說點(diǎn)什么,到時可不是洗點(diǎn)衣服的事了。”
歲榮:“你?!?p> 蘇上錦忙攔住了她,道:“算了,我們洗?!?p> 不就是洗洗衣服嗎,她又不是沒洗過。
卷耳雖然不把她放在眼里,但人家卻是十分了解這浣香館的生存法則,討好了那位小爺,她就是紅人。她也懂得利用這浣香館的優(yōu)勢,給她這個新婦施壓,并且令她無法反抗。就算事后追究,那也是花拂的意思,怪不到她一個婢女身上去。
這一洗,就洗到了日落西山。
終于掛好了最后一件,蘇上錦甩甩手,扶著酸腰去廚房吃飯。
再回來時,花拂也回來了,正指揮著卷耳將她今天躺過的被子枕頭給扔到軟榻上,換上新的。
他對滿院子掛的衣服帷幔表示滿意,并且鼓勵道:“洗得不錯,明天繼續(xù)努力。”
蘇上錦咬牙切齒:“不是洗完了嗎?明天還有?”
花拂瞠著極淺的眼睛,道:“對啊,衣服洗了,就該擦擦房梁掃掃地之類的。對了,后院的花草也該修修,我看好你喲!”
蘇上錦:“......你?!?p> 喲你大爺!
花拂晃著他的小腦袋,得意道:“怎么,不服氣,不服氣就不做唄!明兒我就把你曾被人販子綁架的事說出去,你就等著被人戳脊梁骨吧!”
蘇上錦轉(zhuǎn)身背對著他,深呼吸了幾口氣,壓下胸中澎湃的怒氣,再轉(zhuǎn)回身時,已是一副平和笑臉。
她不在乎別人知道她被綁架過,反正她名聲也不好,虱子多不怕癢,但蘇家不能跟著蒙羞。她的憨憨弟弟還沒議親呢!
“請問,我是哪里得罪你了嗎?”
明明恨得要打要?dú)?,卻不得不笑臉討好,花拂覺得十分好玩。好似自己能掌控上風(fēng),玩弄他人于股掌之間,占據(jù)絕對優(yōu)勢。
他笑道:“你沒有哪里得罪我,我就是喜歡整你,怎么樣?哈哈哈!”
哈你二爺。
蘇上錦忽而笑了,胸中的怒氣一哄而散,也笑道:“不怎么樣,不就是干點(diǎn)臟活累活嗎,我做?!?p> 說完,施施然離開。
這種小孩子心性,你越是跟他唱反調(diào),他唱得越高調(diào)。你若乖乖順從,沒過多久他便會覺得無趣了。
果然,花拂愣了一下,沒想到對方竟不按常理接招,出乎意料。
他“哼”了聲,嘀咕道:“看你能撐到幾時?!?p> 花老夫人有令,不允兒子趕她去下人房睡,因而花拂不情不愿地將人留在房內(nèi),讓她睡軟塌。
蘇上錦覺得跟這小少爺搶床位那不太現(xiàn)實(shí),商量共床那是想都不用想,遂也欣然接受。好在這位小少爺不打呼嚕,算是有了個好處。
只是那只四眼柴犬,她再也沒見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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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yàn)榍耙惶斓木床瓒Y沒能辦成,故而第二天,蘇上錦再次要早早起來,到前廳給公婆敬茶。
花老夫人她已經(jīng)見過,是個四十多歲的女人,保養(yǎng)得極好,慈眉善目。她是英國公的繼室,長子次子皆非她所出,但她待他們卻是親如母子。
英國公年逾六十,身子硬朗,精神飽滿。
花季銘的夫人是東平侯府的嫡長女薛萸連,夫婦兩人育有兩子。長子花嵐,年二十,已娶親,妻正有孕。次子花岐,年十七。三女花涵,年十五,乃妾所生。
花季錚的夫人是吏部尚書之女眀瀟,兩人育有一子一女。子年十四,女剛九歲。
三子花季鈞尚未成家,與花拂乃一母同胞,關(guān)系親厚。
花家可謂,子孫興旺。
一一敬過茶后,蘇上錦回到浣香館,花拂剛起。
見她回來,不咸不淡道:“這么快就回來了?”
蘇上錦不解:“那你想我什么時候回?”
花拂:“我想你永遠(yuǎn)都不要回?!?p> 蘇上錦:“......”那是不可能的。
花拂穿戴整齊,卷耳端進(jìn)來早飯。那大爺強(qiáng)硬要求他媳婦坐在他對面,看著他吃。
蘇上錦看著他吧唧吧唧的嘴巴,腹中空空,怒氣騰騰,真想一個鞋底拍過去。
吃過早飯,花拂便出門,臨前還不忘提醒:“記得好好干活?!?p> 蘇上錦怒牙朝他的背影空踢了一腳。
干活之前,先解決早飯,于是蘇上錦便帶著歲榮去廚房。
然而廚房的人態(tài)度一變,言:“四少爺吩咐了,以后四少夫人來廚房,也不能給飯吃。”
蘇上錦:“所以你的意思是,讓我們餓死是吧!”
廚房的人道:“這是主子的意思,奴婢們只是下人,不得不聽從命令?!?p> 蘇上錦深吸了口氣,咽下沖到喉間的怒氣,道:“行,我不吃你們的飯,我拿些菜回去生吃,總行了吧!”
等蘇上錦將生米生菜拿回浣香館后,歲榮小臉皺巴巴道:“小姐,咱們難道真要生吃?”
蘇上錦進(jìn)了院里的小廚房,沒好氣道:“生吃,你吃一個給我看看?!?p> 歲榮蔫了吧唧跟在身后,道:“那拿這些東西回來做什么?”
蘇上錦:“做飯?!?p> 歲榮撇了一下嘴角:“小姐別開玩笑了?!?p> 蘇上錦:“誰跟你開玩笑,洗鍋,生火?!?p> 歲榮為難道:“小姐,這個我不會。”
蘇上錦怒火中燒:“......要你來何用。”
咚咚啪啪,一串聲響過后,浣香館的小廚房里,竟飄出了陣陣的飯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