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上錦可不想摻和這種事,立馬擺手:“我不懂這些,我就是個婢女。”
見救命草沒指望,盧明義只好道:
“那不說我的烏紗帽,你要知道魏晉安可是國子監(jiān)司業(yè),門下學生無數(shù),深受愛戴。你今天要是抓了他,你信不信明天整個國子監(jiān)的學生就能把我們這小小的大理寺給圍了。到時候事情鬧大,勢必會驚動皇上,就不是我丟官帽的事了。”
花拂:“那正好,我跟皇帝還有賬要算呢!”
盧明義和蘇上錦齊齊無語,這位大爺?shù)哪懽樱膊恢缽男∈鞘裁次勾蟮摹?p> 講理沒用,盧明義只好道:“那不然這樣,我呢,官微言輕,幫不上你小爺爺什么忙,你回去請你二哥出面如何?他官比我大,手上的將士也比咱們這些衙差好使,你讓他去幫你抓人,功勞全算你的?!?p> 蘇上錦瞥了他一眼,這球踢得頂呱呱的好。
關鍵是,這位花大爺還真聽了他的話,跑去找他二哥去了。
盧明義擦了擦額頭上沒有的汗,大大松了口氣,對上蘇上錦的目光,心虛地笑了笑。
蘇上錦對他頗為同情,道:“他半點不懂官場規(guī)矩,皇上怎么讓他來攪和大理寺?”
“我比你還想知道。”盧明義納悶道。
本來還以為怎么的跟花家也帶點親,抱不上大腿也能舔舔人家腳趾頭,官運亨通,扶搖直上。結果可倒好,花家竟塞了個渾球過來給他添堵。
他說起了正事來:“魏晉安真的是兇手嗎?”
蘇上錦道:“現(xiàn)在認定是兇手還言之過早,但他們夫婦倆確有問題。大人呢,可有收獲?”
盧明義“嗯”了聲:“兇器的確是把菜刀,被兇手扔進了井里?!?p> 為了找這兇器,他可真是不容易。讓人將井里的水抽出大半,再派人潛下去,這才找到。
蘇上錦問:“是死者家的菜刀?”
盧明義:“應該是,死者家的廚房里,的確沒發(fā)現(xiàn)菜刀?!?p> 就地取材啊!
蘇上錦:“看來,這個兇手很冷靜。她等張媽出門后,堂而皇之的進去,等木春棉被毒死后,又不慌不忙地到廚房拿菜刀,到臥室砍斷了木春棉的手,然后冷靜地將兇器扔進井里。而張媽,是個意外?!?p> 盧明義發(fā)現(xiàn),他越來越欣賞這位少夫人了。
在胡家口,她能以一句“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就猜到下毒之人在村內。可見觀察入微。
在這件斷手案里,她能分析出木春棉是被有權有勢之人偷梁換柱,可見邏輯縝密。
這樣一個觀察細致、邏輯縝密之人,真的就只是個深居簡出的普通閨閣小姐嗎?
但不管人家普不普通,可比那渾球有用太多是真的。
或許,抱不上花家那條大腿仕途亨通,倒是可以借助這位少夫人的才能,提高業(yè)績,升職加薪。
耳聽她道:“可我有兩個疑點?!?p> 盧明義:“快說?!?p> 蘇上錦可不知道這位遠親表哥此時此刻正在打她的主意,道:
“疑點一,兇手是怎么給木春棉下毒的?疑點二,兇手是怎么確定,木春棉已經中毒了,繼而進去砍手的?疑點三,兇手的動機是什么?她為什么非要砍掉木春棉的右手,那只手礙著她什么事了?”
如果兇手的動機是殺人滅口,那為什么殺死之后又不處理尸體?
如果是仇殺?
一個見不得光的、被人藏在某個偏僻巷子里的外室,平日定是深居簡出,不與人往來,又會跟什么人結了仇怨?
蘇上錦懷著滿腦子的疑惑,離開大理寺,回花府。
另一邊,花拂所乘的馬車一路出城,去了他二哥的軍營。
他二哥正在練兵,聽完他講的原委,又聽他的訴求,立馬嫌煩地趕人:“滾滾滾,要胡鬧到別的地方去鬧,別來煩我?!?p> 花拂拽著他二哥的大氅不放,道:“我又沒讓你親自去,借幾個人給我就行。”
他二哥一把甩開他的手,道:“你當人家國子監(jiān)司業(yè)是什么人,隨隨便便就能搜人家府邸嗎?還讓軍隊去搜,你是不是想讓皇上廢了我這懷化將軍?”
花拂:“我不管,那上次胡家口你不也去了嗎?”
花季錚:“那是特殊情況,大理寺人手不夠。再說,綠林軍出城,是經過皇上批準了的。你以為我們是誰,專給你打下手的衙差啊!”
他嫌棄道:“你這些日子在大理寺都學了些什么,什么連點最基本的規(guī)則都不懂。滾滾滾?!?p> 于是,花拂怒氣沖沖地滾回了家。
可魏晉安就像一根刺一樣的扎在他心里,拔拔不出來,化化不去,刺得他難受,
回到浣香館,沒見著蘇上錦,不免火大,斥道:“那個臭女人怎么還不回來做飯,還在跟盧明義談天談地賞花賞月談詩詞歌賦不成?!?p> 院內下人嚇得不敢吱聲,不知道主子這火氣何來。
花拂沖正在打哈欠的歲榮吼道:“還不快去把你主子叫回來,一刻鐘之內要是不回來,就永遠別回來了?!?p> 歲榮被吼得莫名其妙,她家小姐是去給他送飯,如今他回來了,她家小姐卻還沒回來,她還沒問他要人,他倒先氣上了。
什么人啊這是?
歲榮剛出了府門,正好碰到蘇上錦下車,立馬將浣香館濃濃的火藥味吹噓一遍。
蘇上錦大概猜到他為何發(fā)火,準是在他二哥那里碰了一鼻子灰。
“走吧,回去做飯。車上有一籃子鵪鶉蛋,拿下來?!?p> 歲榮激動地掀開車簾拿下東西,想著今晚又有新鮮好吃的了。
不過,激動歸激動,她也沒忘了正事,道:“今天下午,老夫人派了柯媽媽來,將池子里的水全部抽掉,換上干凈的水。”
蘇上錦腳步一頓,道:“包括那塊池子?”
歲榮點頭:“嗯。她還讓人下去挖淤泥,都快將池子挖到底了,就是沒找到......”
尸體。
蘇上錦想,既然柯媽媽是專門來找尸體的,也就是說那死姑娘還沒有找到。
也真是怪了,尸體怎么就無緣無故不見了?
她忽而的腦中一閃,像被人打了一棍的醒過來。
螳螂捕蟬黃雀在后,她在這“三角”關系里,自以為自己是食物鏈的頂端,不想背后還有一只黃雀的眼睛盯著她。
如果真是這樣,那這個人一定將那晚發(fā)生的事都看去了,包括柯媽媽殺人,包括她們搬動尸體。
可,為什么要幫她們呢?
到底是在幫她們,還是有更大的陰謀?
她不禁想起新婚那天,她跟歲榮從中午一直睡到傍晚,難道真的是因為她們太累了嗎?
當天,前院的賓客人山人海,家里奴仆進進出出,鞭炮聲齊齊炸響,鑼鼓喧天,她們竟沒有半點被吵醒?
如果那天真的有人趁她們睡得不省人事之時做點什么,那后果真不堪設想。又或者,他們已經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