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你沒事吧?”紫伊快步來到蕭筱身邊,看了一眼對面的周瑜和橋婉,臉上露出了一抹厭惡之色。顯然她剛才,一定是聽到了一些蕭筱和周瑜的對話,不然不會有此表情。
“我沒事!”蕭筱回一句,卻是將目光落在了正一臉陰寒地盯著自己的郭嘉身上,然后有些怯生生地說道:“對不起夫君,妾身原本是想等夫君回來之后,跟你說了再出來的,可夫君卻遲遲不歸,妾身這才······”
“好了,回去為夫再好好收拾你?!惫魏鋈焕渎暣驍嗔耸掦愕慕忉專缓笠话褜⑺辽砬?,也不顧有外人在場,就直接將手摟在了她的腰間。蕭筱雖覺得有些羞澀,但由于自己理虧,再加上郭嘉的臉色不太好,便只得任由他當著眾人的面摟抱自己。
“這就是當初被兩位夫人夸上天的周瑜?”郭嘉一邊摟著蕭筱,一邊歪頭瞥了周瑜一眼,隨后冷笑著地問道。周瑜自然也知道,眼前這個比自己大四五歲,卻言語輕浮,行為不羈的清瘦男子,就是蕭筱的夫君,同時也是曹操最為倚仗的謀士之一郭嘉。
雖覺郭嘉的語氣很是不善,但周瑜還是忍住了心中的怒意,冷聲道:“正是在下,您就郭嘉郭大人吧!”聽周瑜承認了自己的身份,郭嘉卻根本就不理他,反倒低頭看著蕭筱,再次問道:“為夫在問你話呢!”
蕭筱聞言,腦海中不由浮現(xiàn)出,她和紫伊第一次在郭嘉面前提起周瑜時,因為自己不留余力地稱贊周瑜,而導致郭嘉吃醋,自己又被迫撒嬌賣萌,說了很多肉麻的土味情話來哄郭嘉時的情景。
想到這兒,蕭筱俏臉不禁微微一紅,卻還是如實地點了點頭,道:“是”。周瑜見郭嘉如此無視自己,心中更是氣惱。剛想發(fā)作,卻被身旁的橋婉用力拉了一把,同時見她對自己使勁搖了搖頭。
周瑜雖惱,但并未失去理智。想到這里畢竟是曹操的地盤,若真把郭嘉給惹惱了,立刻招呼守城的衛(wèi)兵來抓自己。就算自己不怕死,但為了不讓橋婉受到傷害,周瑜還是強忍住了內(nèi)心的憤怒,只是狠狠地瞪著郭嘉。
而郭嘉卻似沒有看到周瑜那充滿怨恨的眼神一般,在從蕭筱口中確認了周瑜的身份之后,這才抬起頭來,淡然道:“周公子,郭某的夫人既然已經(jīng)說了,孫策的死與她無關,至于她去江東的真正目的,似乎也沒有理由必須告訴你吧!為何還要咄咄逼人?”
沒等周瑜開口,郭嘉忽然冷下臉來,繼續(xù)道:“而且,就算孫策的死,真的是夫人所為,那又如何?你若真想為孫策報仇,也應當先來找我郭嘉,而不是去為難她一個弱女子。你不會當真傻到,認為她會平白無故地就去刺殺孫策吧?若真是如此,那你日后,還真不配做我郭奉孝的對手?!?p> 聽完郭嘉此番話,原本還怒氣沖沖的周瑜,忽然也是冷靜下來。郭嘉說的沒錯,蕭筱與孫策素不相識,且毫無交集,怎么會無緣無故去刺殺他。而即便她真的去這么做了,其根本原因,還是曹操或者郭嘉希望孫策死,并非蕭筱的本意,她也只是奉命而為罷了!
無論別人怎么想,做為當事人的蕭筱,心里卻是最清楚。她當時去江東的最初目的,就是要保證孫策必需得死。如果歷史發(fā)生改變,孫策沒有遇刺身亡,她是真的打算讓紫伊去暗殺他的。
原本蕭筱是打算如實告訴周瑜的,只是經(jīng)郭嘉這么一鬧,卻一時不知該怎么辦了。雖然覺得欺騙周瑜,有些心里難安,但見郭嘉如此維護自己,她又不忍讓他為難。思來想去,她還是決定保持沉默,也就是默認站在了郭嘉這一邊。
見周瑜不說話,郭嘉又道:“看在你當年曾幫助過夫人的份上,今日冒犯夫人之事,郭某便不予以追究了,也不會將你來到許都之事告知主公。不過,我還是要提醒你一句,孫策的死,不但與夫人無關,與我家主公也無關,純屬當年孫策濫殺江東豪杰,樹敵太多所致。”
“當然,如果你依舊覺得,孫策的死與我等有關。那也請不要再來為難一個弱女子,此非大丈夫所為也,若想要為孫策報仇,那就日后戰(zhàn)場上見吧!”說完,郭嘉便不再理會周瑜,擁著蕭筱就要離開。
“等一下?!眲傆D(zhuǎn)身,卻聽周瑜忽然喊了一聲,隨即上前一步,竟是對著蕭筱拱手俯身一拜,道:“今日之事,是在下冒犯了,還請郭夫人恕罪。”蕭筱見狀,便欲上前扶他。然而,郭嘉卻忽然發(fā)力,將她死死擁在懷里。
蕭筱不由抬頭看向郭嘉,卻見他一臉嚴肅地對著自己搖了搖頭。蕭筱無奈之下,只得承受了周瑜這一禮,之后忙道:“周公子不必自責,其實此事·····”“郭夫人不必多言,在下錯便是錯了。”蕭筱剛一開口,就被周瑜給打斷了。
周瑜站直了身子后,便不再看蕭筱,而是將目光投向了郭嘉。眼神中也不再是怨恨之意,反倒有些敬意,朗聲道:“確如郭大人所言,之前是在下心胸狹隘,太過執(zhí)著于伯符兄的死了,如今在下已然想明白,日后該如何去做了?!?p> 之后又對著郭嘉一抱拳道:“今日承蒙郭大人教誨,在下感激不盡,不過,日后曹司空若要犯我江東,戰(zhàn)場相見,在下是不會手下留情的?!惫温勓?,卻是不屑地笑道:“周公子好大的口氣,那郭某也不妨現(xiàn)在就告訴你,早晚有一天,我定會幫主公拿下江東?!?p> “那就拭目以待吧!”面對郭嘉的傲然與不屑,周瑜毫不示弱。之后又對蕭筱道:“郭夫人,今日冒犯之罪,周瑜定會牢記在心,日后若有機會再去江東,在下定義盡地主之誼,視二位為座上賓,前提是,兩位單純是去江東游玩。”
“哈哈哈哈···周公子請放心,再去江東之時,怕就已經(jīng)變成了我們是主,您是客了?!惫卫事曇恍?,便不再理會周瑜,蕭筱甚至都來不及跟周瑜告?zhèn)€別,就被他擁著轉(zhuǎn)身離開了。而這次,周瑜也沒有再叫住他們,就這么看著他們上了馬車,緩緩進了許都城。
“夫君,我們回去嗎?”橋婉見周瑜遲遲不說話,忍不住出聲問道。周瑜又看了一眼,蕭筱他們即將進入城內(nèi)的馬車,才深深地嘆了一口氣道:“走吧!”不過,其心中卻感受到了莫大的壓力。
僅僅只是一個郭嘉,就讓周瑜感覺到難以對付了。更何況,曹操手下還有荀彧、荀攸等一眾能人。此次前來許都,不但解了孫策之死的心結,還更加清楚地認識到,目前孫權與曹操之間的實力差距,當真是不虛此行了。
其實,郭嘉和紫伊,也是乘坐馬車出來的。只是在到城門口時,郭嘉便將馬車交由守城的侍衛(wèi)幫忙看管,自己和紫伊,則是步行去尋的蕭筱他們。所以,他們過去時,誰都沒有察覺到。而回去時,則是蕭筱和郭嘉同乘一輛馬車,紫伊和冬靈則坐在另一輛馬車里。
當馬車進城以后,蕭筱發(fā)現(xiàn),郭嘉臉上原本不屑的表情,也變得凝重起來。雖然之前,他曾聽蕭筱大加稱贊過周瑜,也派人去江東調(diào)查過他。但真正與他打過交道之后,郭嘉才更加深刻地體會到,周瑜確實不簡單。有他輔佐孫權,想要拿下江東,絕非容易之事。
之前感受到兩人之間濃濃的火藥味,蕭筱本想要出言相勸,但卻不知該如何開口。涉及權勢斗爭,已經(jīng)不是她一個婦人家能摻合的了。況且她也明白,孫曹兩家,早晚還是會兵戎相見的。這是大的歷史走向,不是靠幾個人,幾句話就能避免的。
回想起方才郭嘉一改往日那般輕浮,非常霸氣地維護自己時的情景,蕭筱的臉上,不由露出了一抹甜蜜。同時,她居然在郭嘉身上,感受到了一股霸道總裁的味道。不過,這種情節(jié),以前她只在現(xiàn)代的偶像劇中看過。
沒想到這種事,今日竟會發(fā)生在自己身上。而且,在看電視劇時,這種情節(jié),會讓人覺得非常假且俗套。但當她本人實際體驗過后,卻發(fā)現(xiàn),原來被一個人如此在意,并不顧一切地去保護時,那種感覺,真的非常幸福。
片刻之后,當郭嘉從對周瑜此人的感慨中回過神來后,卻發(fā)現(xiàn)蕭筱竟一臉癡癡地望著自己。心中雖有些疑惑,卻還是板起臉來,呵斥道:“夫人與周瑜之間的事,算是了結了。那夫人身為人妻,卻背著為夫出來與其私會一事,是不是該好好算算了?”
蕭筱正滿眼愛意地望著郭嘉,見他突然變臉,不由微微一愣,隨即便怯怯地低下了頭,小聲道:“此事確是妾身的錯,但憑夫君處置?!彪m然蕭筱本是想著,先告訴郭嘉之后,再出來的,但因為郭嘉遲遲未歸,她才不得已私自出來的。
不過,不管出于何種原因,都無法掩蓋其背著夫君私會他人的事實。所以,蕭筱也并未再跟他解釋,畢竟是自己理虧。而且,剛才當著周瑜的面,郭嘉還如此維護自己,此時她,可不敢再像往日那般,與他玩笑互懟了。
見蕭筱如此干脆利落地低頭認錯,郭嘉反倒有些驚訝了。不過,這次他是真的有些生氣了,因為蕭筱的此番行為,有些太過冒失了。即便她與周瑜有舊識,但也不該如此輕易地就出來與他見面。
蕭筱雖是一女子,但其身份卻比較特殊。既是賈詡的義女,又是郭嘉的妻子,而郭嘉和賈詡,又同是曹操的心腹謀士。同樣,此時的周瑜,也已經(jīng)是孫權麾下的大將,兩人的身份,都已不再似他們初次見面時的那般清白。
若是被人發(fā)現(xiàn),她與周瑜私下會面,拋開郭嘉的個人名譽不說。就他和周瑜所處陣營而言,也會引起不必要的麻煩。試想,若被曹操知道了此事,以他多疑的性格,難免會對郭嘉有所猜忌。
而一旦曹操懷疑,他與江東孫氏在暗中來往,若再被有心之人加以利用,本來無中生有的事情,很有可能就成了現(xiàn)實。最后,甚至會禍及郭嘉,乃至賈詡?cè)胰说男悦蠊豢霸O想。
看著蕭筱一臉怯懦的樣子,郭嘉卻又不忍對她發(fā)火了,長嘆了一口氣后,只得耐心的將此事可能釀成的后果,詳細說與了她聽。而蕭筱在聽完郭嘉的分析之后,整個人都愣住了,臉上盡是驚駭之色。
她從沒想過,自己的這一行為,竟然可能會釀成如此大禍。但仔細想來,郭嘉說得完全沒錯,自己真的是太冒失了。盡管是無心之舉,但若真的因為自己的愚蠢行為,導致了這么嚴重的后果,就是死,蕭筱也無法原諒自己。
回過神來后,蕭筱一臉緊張地問道:“夫君,萬一今日之事,真的被司空大人知道了,那該怎么辦,會不會真如夫君剛才所言,我們······”“夫人不必擔心,此事交給為夫來辦就行了,夫人只需謹記,日后斷不可再犯類似錯誤,否則,為夫絕不輕饒?!?p> 雖然郭嘉此番語氣,異常嚴厲,但蕭筱卻絲毫不覺得委屈,反倒連連點頭道:“夫君請放心,妾身日后定會多加注意,凡事都會與夫君先行商議過后,再做決定。”由于太過后怕,蕭筱的眼中,還泛起了些許淚花。
郭嘉見蕭筱如此驚慌,心中不由一陣心疼,伸手將她攬入懷中道:“夫人也莫要太過自責了,畢竟你身為女兒家,對于權勢斗爭之類的政事,并不是很了解。想不到這些,也屬正常,日后凡做一些事情,為夫會多提醒你該注意些什么的?!?p> “嗯,妾身今后一定多聽夫君的話?!笔掦愎郧傻貞艘宦?,便倚靠在郭嘉懷里不說話了。只不過,一行清淚,還是順著其眼角,悄然滑落。郭嘉也不再說什么,就這么一路擁著她回到了府邸。
建安七年(公元202年)夏,五月二十八日,雄踞河北的大將軍袁紹,因病逝世。由于其在河北之地素有德政,河北百姓在得知其去世的消息后,無不悲痛萬分。市里巷間都揮灑著眼淚,如同失去了至親之人一般。
雖然之前就已得到袁紹病重的消息,但當他去世的消息真正傳來后。曹操卻并未因失去一個強敵而開懷大笑,反倒當場痛哭流涕。并上奏天子,要親自去河北一趟,到袁紹墓前吊唁祭拜他。無論曹操是誠心吊唁,還是裝腔作勢,至少這一行為,得到了天下名士的認可。
而之前受劉表指派,原本已經(jīng)整裝待發(fā),準備進攻曹操的劉備。在得知袁紹去世,曹操又親自去河北吊唁之后,便給劉表寫信言明。此時情況特殊,建議拖后一段時間,再對曹操動手,劉表同意了。
袁紹畢竟是出身四世三公的名門望族,本身也是朝廷冊封的一品大將軍。所以,除了曹操,其他一些諸侯,在收到袁紹的死訊后。能去的則去了,太遠不能去的,也都紛紛送上吊唁慰問書信,以示哀悼。
盡管只是死了袁紹一個人,但一些明白人已經(jīng)看透了,這天下的局勢將會有大變。袁紹在世的時候,就不是曹操的對手,如今他一死,河北之地,恐怕很快就會落入曹操之手了。
“夫人在想什么呢?”吃過飯后,郭嘉見蕭筱一個人站在院中發(fā)呆,便有些疑惑地問道。自從知道袁紹病逝的消息后,郭嘉就發(fā)現(xiàn),蕭筱似乎對此事很在意,這兩天也一直心事重重的樣子,總是喜歡一個人發(fā)呆,臉上還帶著些許憂慮。
聽到郭嘉的聲音,蕭筱轉(zhuǎn)過身來,見郭嘉不知何時來到了自己身后,身著一襲寬松長裙的紫伊,也跟在他身邊。雖然外表看上去沒什么變化,但此時的紫伊,已經(jīng)懷有一個多月的身孕了。
其實,蕭筱所謂的心事,就是她知道。歷史上,從袁紹死后,曹操就開始了長達四五年的連續(xù)征戰(zhàn)。并先后擊敗了袁紹的幾個兒子,完成了河北的統(tǒng)一。而在這期間,郭嘉必然也要跟隨在曹操身邊,常年在外征戰(zhàn)。
也就是說,未來的幾年,她和郭嘉之間,將要聚少離多了。而如今的蕭筱,已經(jīng)習慣了郭嘉守在身邊的生活,心中自然多少有些失落。最重要的一點是,蕭筱擔心這幾年,自己不在郭嘉身邊守著,郭嘉又不會照顧自己的身體,再把之前好不容易替他調(diào)養(yǎng)的不錯的身體給累垮了。
想到這些,蕭筱便開心不起來,總是擔心不已?!皼]想什么?夫君今日不用去司空大人那里了嗎?”蕭筱回過神來后,并未將心中所憂告訴郭嘉,而是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反問了他一句。
見蕭筱刻意回避,不愿意將心事說出來,郭嘉也就沒再追問,回道:“主公昨日就說了,今早要入朝去見陛下,所以,今日為夫便不用過去了?!笔掦懵犕?,也沒再說話,她估計,曹操應該是為接下來發(fā)兵河北,去做前期準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