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jīng)過了兩個多時辰的收整,木魚川把屋子里的書全部堆到了一個角落,雖然說是角落,但是仍舊占去了外屋一大部分。
她抱著一本厚厚的《夢典》坐在床邊翻看。床是那么的柔軟,被子散發(fā)著淡淡的陽光的味道,《夢典》高深冗長的字像是一群螞蟻密密麻麻的附在書頁上。木魚川倚在墻上,不知不覺的閉上了眼睛......
咚咚。
“小魚?。〕燥埨??”
咚咚。
木魚川猛地抬頭,睡眼朦朧看著四周。
“童姐?嗯......”木魚川擦了擦嘴角的口水,手里的《夢典》咚的一聲掉落在地。
外面的人還在繼續(xù)敲著門,木魚川被敲門聲拉回了現(xiàn)實(shí)。她已經(jīng)離開了北海宮,身邊也不會有童姐了。
木魚川的心里忽然涌上了一股悲涼之感。她彎腰撿起地上的《夢典》,將夢典放在床上,拿著鑰匙去開了門。
牙婆掛著燦爛的微笑站在門口,她的雙手似乎是在什么東西里面泡過了,顯得有些發(fā)黑。
“小魚,牙婆帶你吃飯去!”牙婆親切的拉起來木魚川的胳膊,兩個人手挽著手,一起去大廳吃飯。
走到半路,牙婆忽然湊到木魚川耳邊小聲問道:“你把《夢典》看得怎么樣了?”
木魚川面色一僵,她能說她睡著了,然后就......一個字都沒看嗎?
牙婆很細(xì)心的觀察到了木魚川的面部活動,她有些著急:“你沒看?”
“嗯......嗯?”木魚川含糊其辭。
“那你可得趕緊讀一讀,那本書可是帝君找了好久才找到的奇書!”牙婆扶著樓梯欄桿,一步一步挪著。
木魚川連忙點(diǎn)頭稱好,然后扶著牙婆慢慢下樓,下到樓底,就可以聞到陣陣肉香從大廳里飄出來。
木魚川已經(jīng)有一個多月沒有聞到純碎的肉香了,她在北海宮時雖然有銀子,但是卻沒地方買肉。
銀子......
她一摸腰邊的口袋,臉上霎時間風(fēng)云變幻。自己賺的銀子還在北海宮呢!
她現(xiàn)在就只剩下兩小塊碎銀子,還有幾個銅板了。
我的西王母娘娘啊,真是造孽了!
不過希望童姐知道她死后,可以拿著那筆銀子,出宮后好好生活吧。
牙婆看到木魚川臉上欲哭無淚的表情,不由得關(guān)切地問:“小魚,你這是怎么了?”木魚川連忙苦笑道:“吃肉了我好高興?!?p> “哎呀,這孩子怎么苦成這樣?北海宮不給肉吃嗎?嘖嘖,我們這里早晨有肉包子,中午有白肉蒜泥,晚上有蒸肉!”
“一天有三頓飯?”木魚川不可置信的看著牙婆,她剛剛是虛情假意,現(xiàn)在心里是真正的十分苦澀。
大廳里已經(jīng)有許多人大快朵頤,這里的暗衛(wèi)大多數(shù)都是男的,吃飯的時候六個人圍坐在一桌,大口吃菜大口吃肉。
雖然有些人邊吃邊說話,但是聲音壓得極低。
牙婆帶著木魚川來到了未坐滿的一個桌子前,桌子上面坐著兩個和牙婆一樣打扮的人,一個是長須翩翩的老爺子,另一個是身材極瘦,面容憔悴的青年。
木魚川偷眼打量四周,看到了一桌女暗衛(wèi)坐的桌子。
女暗衛(wèi)皆是將頭發(fā)高高吊起,面上未涂脂粉,一只手吃飯另一只手按在劍上,像是隨時會拔劍搏命一般。
她們靜靜的在吃飯,但是身上的那股子英氣卻讓人移不開眼。
“你看,那些是女影衛(wèi),不過所有暗衛(wèi)之中最厲害的都跟在帝君身邊?!毖榔胖钢切﹤€影衛(wèi)道。
木魚川羨慕的看著那些女影衛(wèi),她從小就想成為一個來無影去無蹤,手握長劍,氣勢如虹的女俠客。這是她從人界的話本上看到的,但是她骨骼不驚奇,身體的協(xié)調(diào)能力也不是很好,所以她還是成為了一個靠做夢發(fā)財(cái)?shù)呐裣伞?p> 木魚川讓牙婆坐下,自己去前面擺的大桌子上拿吃食大桌子上的菜色豐富,木魚川拿了牙婆讓她拿的清炒白菜,蘑菇肉湯,紅燒肉,還有兩碗米粥。
等到木魚川端著一大堆東西,顫顫巍巍回到桌子前的時候,對面的兩個人已經(jīng)吃完了,開始收拾碗筷。牙婆正在和老爺子交流著藥理知識,木魚川也聽不懂,她把菜放到桌子上,然后給了牙婆一雙筷子,自己小口小口地吃了起來。
“你就是那個會造夢的人?”嘶啞的聲音從木魚川對面?zhèn)髁诉^來,木魚川聞聲抬頭,只見那個面容憔悴的青年正端著碗筷看著她。木魚川連忙咽下嘴里的飯菜,回道:“是的?!薄拔医胁唐?,現(xiàn)在是藥老手底下的大弟子?!鼻嗄甑穆曇粲行╈t腆?!拔医心?.....我叫小魚?!蹦爵~川回道。
然后兩人之間就沒有再說過話了。牙婆還在和藥老小聲的激烈交流著,木魚川低頭,猛扒著自己的飯,青年還在原地端著碗筷。
木魚川被青年看的有幾分不自在,牙婆停下了討論,藥老帶著青年去將碗筷送走。
“這個紅燒肉可是咱們這里的一絕,來嘗嘗?!泵掀艎A給了木魚川一塊最大色澤最好的肉塊。木魚川剛剛只是在吃青菜,她把紅燒肉含在嘴里。這塊紅燒肉肥而不膩,咸度適中,香甜松軟,入口即化。令木魚川在心中大呼美味。
牙婆看著木魚川幸福的臉不禁有些好笑:“看給孩子饞的,前面還有,你要不要再去拿一盤?”木魚川連忙使勁點(diǎn)頭,小步跑到前面桌子上又拿了一盤。
吃完飯后,牙婆帶著木魚川來到自己研制藥劑的地方,讓木魚川給自己大打打下手。
研制藥劑的地方是個木制的小閣樓,在二層的時候能看到不遠(yuǎn)處空地上的暗衛(wèi)練武。
牙婆帶著木魚川走了一圈自己的小閣樓,拿起每一種藥材每個鍋碗瓢盆仔細(xì)介紹。
介紹的牙婆口干舌燥,不停的讓木魚川給她變出點(diǎn)水喝。木魚川聽得昏昏欲睡,到最后一屁股坐在凳子上,云里霧里的看著牙婆不斷張合的嘴。
天色已暗,牙婆放下了手中的藥碾子,連忙手中的茶盞遞給到了木魚川的眼前。
木魚川機(jī)械一般的給茶盞里注滿了水,牙婆像是看到了救星一樣的咕咚咚喝下。
“小魚啊,今天你也累了,牙婆見到你有點(diǎn)激動,說的多了點(diǎn)。你知道你的屋子怎么走嗎?”牙婆萎靡不振。
“知道知道。”木魚川點(diǎn)頭。
牙婆有氣無力的抬起手:“牙婆等會才能回去,就不送你了。”“好。”木魚川也不推辭,她揉揉眼睛,站起身,推開門下樓梯,走了出去。
走出了藥味彌漫的小閣樓,天已經(jīng)全部黑了下來。練武的暗衛(wèi)們已經(jīng)不見了蹤影,但是卻仍然能聽見兵刃互相碰撞的聲音。
空氣中滿是青草的香味和暮色慵懶的氣味。木魚川伸了個懶腰,活動了下筋骨,順著羊腸小道往自己屋子里走。
路上沒碰到人,只是瞥見了一個隱術(shù)沒練好的暗衛(wèi)蹲在房頂,把木魚川嚇了個半死。
木魚川回到屋內(nèi),整個小樓里還沒有人回來,只有木魚川一個人。
小樓里一共有四個房間,二樓是木魚川和牙婆的,一樓暫時不知道是誰的。
整個小樓依附著山而建造。想要進(jìn)小樓,先是要從山洞進(jìn)來到一個空洞中。這個空洞就是木魚川最先看到的幾個藥師擺弄藥劑的地方,空洞向里走,可以看到一個掛著大鎖,鐵門禁閉的地方。
地牢的入口應(yīng)還就是這里。
木魚川在門口徘徊了一陣,解不開鎖,里面也沒有任何動靜。她探索不到人和可用的線索,覺得無趣,便回到了小屋內(nèi)。
木魚川坐在床邊,掌上燈,隨手翻著《夢典》。
她忽然覺得自己最近過得很奇幻,先是活了過來,靈魂附在了這個八竿子打不著的鯉魚精身上,然后一個多月后,又假死了一回。
不知道現(xiàn)在童姐小花她們怎么樣了......
木魚川望著窗外隨風(fēng)搖動的濃密樹葉,雖然看著樹葉,但眼神卻像是透過了一切。
她又想起了自己前世在天宮里朋友,唯一一個閨房密友。希望她不會被自己連累。
她的目光又轉(zhuǎn)移到《夢典》上去,只是掃了幾行木魚川便愣住了。
《夢典》寫得是關(guān)于如何學(xué)習(xí)造夢的方法。
木魚川的造夢本領(lǐng)是與生俱來的,甚至里面的很多細(xì)節(jié)都無師自通。
而這本書,從一開始如何清醒的進(jìn)入自己夢境,到侵入他人夢境再到控制他人夢境,最后創(chuàng)造夢境,事無巨細(xì),全部將方法列舉了出來。
往后翻,甚至還有如何帶領(lǐng)非造夢之人侵入夢境的講解。
木魚川一直以為,造夢本領(lǐng)是與生俱來的,如今才知道,造夢竟然是有方法可以掌握的。
她往后翻到講解如何使第三人進(jìn)入夢中部分,專心的看了起來。
要使第三人進(jìn)入夢境,需要造夢者強(qiáng)大的精神力,和多次的練習(xí)。
第三人的介入,會使夢境變得極其不穩(wěn)定起來。嚴(yán)重情況會出現(xiàn)造夢者無法控制夢中虛構(gòu)出來的人;虛構(gòu)的人可以看到造夢者及第三人,并可以展開攻擊搶奪離開夢境的“密匙”;夢境里的世界會出現(xiàn)坍塌。
最嚴(yán)重的情況就是,失去“密匙”,那樣會導(dǎo)致所有人永遠(yuǎn)的留在夢境中,直到現(xiàn)實(shí)世界的肉體死去。
而讓第三人參與到夢境的方法就是,接觸或喝下造夢者的“媒”,也就是造夢者進(jìn)入做夢者夢的媒介。
木魚川的“媒”就是她自己的血。
木魚川被《夢典》的內(nèi)容深深地吸引住了,她翻看這本古書直到天蒙蒙亮。
第二天直到午時才醒過來。
牙婆焦急的敲著門,還以為木魚川想不開自盡了,闖到屋子里看到木魚川捧著《夢典》,靠在墻頭睡的正香。
看到木魚川在睡夢中傻呵呵的笑容時,牙婆連揍她的心都有了。
就這樣,木魚川錯過了早飯午飯,胡亂塞了幾口牙婆給她留的兩個饅頭,便被牙婆揪著耳朵拉去了小閣樓。
今日牙婆不知道燒了些什么,小閣樓里彌漫著一股極其難聞的焦糊味。
牙婆站在藥鍋前,嘴里不停的念著一些高深莫測稀奇古怪的藥物的名字讓木魚川給她拿來。
“小魚,把烏頭給我拿過來?!?p> 木魚川站在一大堆草藥格子前面打怵,這么多藥格子,竟然沒有一個人標(biāo)了名字!
烏頭......這個名字很熟悉,牙婆昨天肯定跟自己介紹過......
木魚川拉開每個草藥格子,似乎每一個格子里面的都是烏頭,但每一個又似乎都不是。
“是不是不認(rèn)識?”牙婆的聲音從背后傳來。木魚川連忙轉(zhuǎn)頭給了牙婆一個陽光燦爛好比外面高懸的太陽般閃耀的笑容:“是不認(rèn)識?!?p> 牙婆一邊瞟著沸騰的藥鍋,一邊指揮:“你找那些里面像雞爪子一樣的花,拿給我就好了?!?p> 木魚川連忙馬不停蹄的拉開藥格子,找牙婆口中“雞爪子樣的花朵”。
牙婆從木魚川手里接過烏頭花,直接扔進(jìn)藥鍋。然后踢了兩下已經(jīng)有些酸痛的腿,來到藥格子前。
“這些藥你都一定要認(rèn)識?!毖榔胖钢谝粚拥谝粋€里面的植物道。
木魚川連忙抽出一張紙,拿起毛筆,開始記錄。
只是牙婆不僅說了藥物的名字,還說了其特性,什么地方能碰,什么地方不可。木魚川下筆飛快,記了個七七八八,在用桌子上的米糊,粘到墻上。
這樣牙婆再讓木魚川拿什么東西,速度就快了很多。
就這樣,每天幫牙婆打打下手,晚上看看《夢典》,日子就過去了五天。
今日木魚川一早起來,就被牙婆叫去。木魚川也沒多想,連臉都沒洗,披頭散發(fā)的就來到了石洞里。
然后她就看到了站在洞穴中間,一身干凈整潔的衣服,甚至還仔細(xì)梳了發(fā)鬢的牙婆,已經(jīng)她身邊背著手站立的北海帝君。
牙婆看到木魚川竟然用這種姿態(tài)出場,頓時嚇了一跳,連忙揮手讓木魚川上樓去。
木魚川用眼神是以牙婆,自己好像來不及了。然后給離澤行禮:“參見帝君?!?p> 剛起的蔡奇打著哈欠走了出來就看到了眼前的狀況,連忙道:“參見帝君?!比缓罂s回了門后,退避三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