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辰的世界很靜。
不是因為豬妖王的兇威,而是隱隱覺得這豬妖谷帶給他一種熟悉的感覺。
下意識的,他認為這種感覺很重要,就像是命運的十字路口。
每個人都可能在某一時間,某一地點,某一個人身上找到一種熟悉的感覺,明明是方才發(fā)生或者即將發(fā)生的事,卻好像以前好像經(jīng)歷過。
此刻王辰就有這么一種感覺,但是他瞬間找到了帶給他這種感覺的源頭。
鬼氣沾染的地圖......
其中有一處地形,便是這豬妖出沒的山谷!
地圖的描繪十分清晰,只要能夠定位其中一處方位,找到最終的目的地只是時間問題。
瞳孔猛然一縮,心頭忽然加快。
是什么時候,自己已經(jīng)會因為這幾乎沒有生還希望的機緣而激動?
也許在真正懂得傳承這個詞語所蘊含的的意義的時候,自己就已經(jīng)不能再等,更不能再容忍自己永遠站在真正的修界之外。
默默的取出地圖,陳樹樹還用狂熱的眼神追蹤著豬妖王。
細看去,王辰確定地圖上標注的地方就是豬妖谷,而隱藏著傳承的遺跡位置離得并不遠。
拇指和食指捏著這一張輕薄而堅韌的皮革。
王辰的心卻有些冰冷,就像他此刻的目光一樣。
從地圖上清晰的傳來一種牽引之力,而且那股力量還在不斷的靠近。
王辰不由抬眼望天。
遠處風雷之聲滾滾而來,莫名有些耳熟。
金芒耀眼,倒映在雙眸之中,迅速變大。
比風雷之聲更大的,是有人張狂的大笑。
狂僧怒目大笑的表情十分怪異,身化金身佛像,毫無花巧的向豬妖王撲去。
“嗡!”暗金色禪杖不停顫動發(fā)出異響,然后陡然直刺而出!
與此同時,那金身佛像陡然睜開了雙目,佛手附在禪杖之上一指探出。
豬妖雙目赤紅,狂嚎一聲,鐵棒猛擊而上。
半空中,狂僧連同幻化出來的金身佛像甚至還比那豬妖的鐵棒小上一圈,更不用說他手中相比起來小得可憐的禪杖,但他渾然無懼,狂笑不止。
“轟!”平地雷響。
奪目的金芒爆發(fā),一道環(huán)形氣浪迅速擴散。
以一人一妖為中心,方圓百丈飛沙走石,無數(shù)樹木拔地而起。
原本被豬妖王兇威所懾四散奔逃的修者全都停住,遠遠呆望著這一幕。
那豬妖王咚咚咚連退幾步,每一步都在地上留下一個深深的腳印。
“痛快!”劇烈對撞之后,狂僧如同沒事一般大笑御空,一躍而起,雙手舉起禪杖毫無花俏的砸了下來。
與此同時,那金身佛像怒目圓瞪一掌附在禪杖之上轟然落下。
“嘭!”血肉飛濺,恰似開放了一朵巨大的血肉鮮花,豬妖王的嚎叫之聲戛然而止。
巨大的頭顱被狂僧一下打得稀巴爛,血如瀑布噴泉,流得到處都是,那一顆無頭的巨大身體轟然倒下,震動大地,壓垮了無數(shù)樹木。
“奶奶個熊,佛說不過癮!”
狂僧灰白的僧袍浴血,如地獄而來的修羅,聲震全場。哪還有半點佛氣?
“狂僧!”正道修者認出了他,有些驚喜的大叫。
而邪道修者臉色劇變。
決定一場大規(guī)模戰(zhàn)斗走向的,往往是頂尖戰(zhàn)力。
狂僧這種強者,如果沖殺過來,那就是虎入羊群的局面。
“我們的排位強者呢?”
一時之間,一群邪道修者慌了神,分散各個方位,竟然有四散奔逃的局面。
然而不少人在猶豫,這一場莫名其妙的群架已經(jīng)轉(zhuǎn)化為正邪兩道青年修者的大戰(zhàn),如果逃了,不知多少年邪道修者都會抬不起頭來。
正當正道修者士氣大振正要沖殺過去之時,一道紅芒乍起,化為殘影向狂僧襲去。
在場無論正道邪道,何人敢站在修羅殺神一般的狂僧面前,因此他的四周空空蕩蕩。
眾目睽睽之下,竟然無人知道這奪命紅影究竟是從何處而來。
狂僧狀似牢騷滿腹的聲音陡然停止。
取而代之的是一陣密集如雨點的真力對碰之聲。
轟轟轟轟!
兩人眨眼之間已經(jīng)過了數(shù)十招。
太快了!王辰竭力看去,這才看清,那紅色人影似人,而又不完全為人,他雙手雙足覆蓋著厚厚的鱗片,頭頂竟生有一只獨角,一頭紅發(fā)飄散,身形矯捷而有蘊含著爆炸一般的力量,拳打腳踢之間,隱隱有蛟龍、猛虎等異獸化形而出,咆哮之聲不絕于耳,氣勢驚人。
狂僧一雙怒眼瞪得滾圓,身后金光佛像虛影已幻化出六只手臂,迅疾的拍下,兩人短兵相接。
此人竟敢與狂僧對轟?
在王辰看來,這狂僧簡直如同強了上千倍的妖猿,最佳戰(zhàn)斗方式應該是風箏,而非對轟。
悄悄向身旁的陳樹樹看去,果然這家伙一邊看一邊目不轉(zhuǎn)睛的緊盯兩人,一邊頭也不低的奮筆疾書。
“天妖宮傳承修者涂烈,相傳其極為擅長刺殺,果然不假,天妖體已見雛形,百裂拳已得真意,估計下次青榜排位戰(zhàn)能再進名次,如果對手并非也擅長近身戰(zhàn)法的狂僧,此刻定然已落下風?!?p> “這貨竟然連別人用的什么招數(shù)也能叫得出名字?”王辰暗暗咋舌。
此刻已有修者認出了涂烈。
“是涂烈!”
“他竟然也來了!”
“你們這些正道等著,那和尚一敗就是你們的死期!”
……
“口胡,涂烈一死,就是你們的死期?!闭佬拚吆敛皇救酢?p> “那和尚排位低了涂烈整整八位,我看你們還活在夢里!”
旁觀者大戰(zhàn)了許久,新仇舊恨一起涌上來,互相喝罵著,化作對于雙方?jīng)Q定性戰(zhàn)力的崇拜之意,倒像是齊齊停戰(zhàn),為兩人打起氣來。
真力對撞引發(fā)了浩然聲勢,悶響如雷,半空中隱隱有一金一紅兩道氣流涌動,這正邪兩道著名的年青高手已經(jīng)隱隱具備影響天象的實力。
正在這時,天空中一道金色劍光從天邊急速掠來,其勢如雷,也不知是狂僧和涂烈交手聲勢,還是此人真力太猛,地上莫名卷起一陣疾風,直吹得沙石飛揚,草木微伏。
王辰抬眼一看,那人白衣飄飄,身后隱約有一道殘影如影隨形,正是空竹劍李珣。
涂烈也發(fā)現(xiàn)了李珣,雙目紅芒一閃,一拳虛晃,抽身后退,矯健如獵豹。
“痛快痛快!”狂僧大叫。也不追擊,他面目泛紅,雙目竟然露出狂熱之色。
他看也不看李珣,卻大聲向涂烈道:“你和我打,誰敢插手,我滅誰!”
狂僧這般說法,痛快是痛快,卻隱隱有些針對李珣,周圍頓時靜悄悄的一片。
浮在半空的李珣面色一沉,冷哼一聲。卻沒有絲毫動作。
嚴格來說,李珣和狂僧都屬于正道門下,兩人如果聯(lián)手,涂烈只能憑借身法逃命。
但此刻涂烈全副心神已經(jīng)落在兩人身上,形勢如果不對,他自信要走,狂僧和李珣必然留不下他。
正道修者士氣大震,短暫的沉寂之后喝罵起來,還有修者衣衫破爛,滿臉血污,大聲央求狂僧和李珣為死去的正道修者報仇。
聽見這些聲音,王辰心頭暗笑,以自己對于修界的了解,這些所謂的報仇之類的想法還不如自己勤加修煉日后才有一絲希望,若是指望所謂的同為正道還是邪道,就為你報仇,那真是太過天真。
事情遠未結束,天邊忽然傳來一陣異獸的嘶吼,似獅似馬。
有了方才豬妖王的經(jīng)歷,眾人心頭都泛起一個想法,這正邪兩道年青一輩最強大的修者在此,什么妖獸還敢來此放肆?
同樣聽到那嘶吼的王辰驚覺。
這異獸嘶吼之聲似乎來自于身后極遠處,卻轉(zhuǎn)瞬出現(xiàn)在了身后,一股恐怖而熟悉的威壓撲面而來,進而便是風火之聲帶著一片黑影劃過他的頭頂。
他驚覺之后抬頭,只見黑霧漫天,陰陰有無數(shù)冤魂痛苦的掙扎,奇的是那黑霧掠過,卻有部分散落下來,正好劃過下方不少修者的頭頂。
一名修者瞪大了眼睛仰首想看看究竟是誰這么大聲勢,卻被那黑霧浸入眼睛。他不由閉上眼睛揉了一揉,卻只覺視線一片血紅,然后陷入一片黑暗之中,他慘叫著,半跪在地,雙眼垂下兩行獻血,就這般痛苦的掙扎斃命。
這時,修者們才發(fā)現(xiàn)那黑霧竟然如此恐怖,想要逃跑,卻為時已晚,但聽慘叫之聲不絕于耳,十數(shù)名被黑霧籠罩的修者竟然緩緩化作一攤血水,就連那一身法寶也沒能幸免。
王辰的目光死死停留在半空中的一座漆黑的車輦之上。
那是兩頭獅頭麟身的異獸,拉著一輛漆黑的車輟,車門處是華貴的門簾,就這般懸浮在三人的上空。
“陰師玉……”王辰和陳樹樹同時出聲。
不同的是,王辰的聲音很冷。
地圖的牽引之力指向那華貴的車輦,既然如此,那陰師玉一旦將地圖從儲物戒指之中取出,便同樣也能感應到那股指向自己的牽引之力。
也許就在今天,他和陰師玉只有一個人能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