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前,王辰不過凝氣六層,尸修是他根本不可能匹敵的存在。
如果可能,在尸修殺戮他之后,甚至不會對這種修為低下的血肉感興趣。
時間會悄然改變一些東西,每天微小的積累如果有了數(shù)量的加持,就會變得十分強大。
就像是此刻的王辰,即使面對眼前這強大詭異的存在,心頭也沒有任何慌亂。
從他御空上天的那一刻起,就從沒有想過自己會敗。
此刻更加堅信了這一點。
他很清楚尸修在尸化之地是最強狀態(tài),但如果不懼尸毒,傳承克制......
在占據(jù)這些優(yōu)勢的形勢下,自己還能不敵,那還不如買一塊豆腐撞死。
干枯的頭發(fā)根根倒豎,尸修在瘋狂的嚎叫,露出一口尖利的牙齒,就像是一條不甘心的惡狼。
晶瑩如玉的白骨長劍,掀起一道帶著幽綠火焰的劍氣轟然落下。
刺骨的陰風(fēng)撲面,王辰就這般抬頭看著,沒有眨一下眼。
雙目倒印著那冰冷刺骨而又滔天燃燒的火海,他雙足微微下沉,原本筆直的身體微微弓起。
右手握著劍,很自然的斜指著地面,然后一步踏前。
咚!足音騰起之間,六道劍已然斬出。
一道極度濃縮的劍氣,就像是懸在夜空中的一縷金色絲線一閃即逝。
沒有華麗的光芒,在那帶著冰冷的罡風(fēng)狠狠壓下的詭異碧焰之下,偏偏那一縷金色,成為了這一片漆黑的天空最亮的光。
轟!
尸修的狂怒一劍,被毫無懸念的碾壓,劍氣在空中炸開,殘破的宮城有承受不住的跡象,不停的震動搖晃起來。
巨石開裂,沙土嘩嘩的流下。
噗!便在這時,所有大殿之中長明燈同時熄滅,尸修如鬼魅一般潛伏在暗處,雙眼閃過深深的怨毒之色。
大風(fēng)忽起,整個金鑾大殿的尸氣在翻騰。
“死!”
劍尖閃爍著漆黑的光芒,如一朵黑色的蓮花,尸修大喝一聲。
嗖!長鯨吸水一般,整座大殿濃厚的尸氣如一條游龍,瞬間凝結(jié)壓縮,化作奪命的一刺向王辰刺去。
這一刺,它醞釀了太久!
那一道尖銳的尸氣急速旋轉(zhuǎn)著,成一道螺旋,發(fā)出劇烈的尖嘯之聲。
咚!王辰再度踏前一步,落腳之處陷入平整的黃金地磚之中,六道劍金光閃爍,梵文之中似有金色血液流淌。
糾纏盤旋的劍氣發(fā)出颶風(fēng)一般的呼嘯,以劍身為中心,如水波一般蕩起漣漪。
大殿的上空、地面、四周,無數(shù)游離的劍氣如道道閃電倦鳥歸巢,濃縮在劍身,隨后六道劍重似千鈞,卻以極快的速度狠狠一劍蕩開。
劍氣凝化成人道主劍的輪廓,橫亙大殿,轟然飚出!
音~兩股能量太過集中,竟然沒有發(fā)生想象之中的大爆炸,卻發(fā)出刺耳的尖嘯,刺耳欲聾。
黑霧蒸騰,那一股濃烈的尸氣瞬間便被那一道剛正不阿的鋒銳劍氣凈化。
金色的劍芒如潮水將尸修淹沒。
他的身體如同風(fēng)中的柳絮,瞬間被切割了上千次,一身殘破的衣甲瞬間化作齏粉,巨大的沖擊力將他狠狠的擊飛,將那龍椅撞得粉碎,最終深深陷入宮城厚實的石壁之中。
提著六道劍,王辰走了過去。
尸修睜著猩紅的雙目,看著王辰越走越近,漆黑的尸液泊泊流淌。
“不可能……”他死死的盯著王辰,滿眼盡是怨毒。
就在不到一炷香之前,他就是這般看著王辰越走越近,心頭隱隱有些見獵心喜和難以置信,而此刻已經(jīng)滄海桑田。
一道劍光閃過,無法動彈的身體身首分離。
缺少了尸氣的抵抗,滅魔真力化作跗骨的金色暗火,緩緩將這具尸骨融化。
除了那一身襤褸的布絮,最先殘留下來的,是一枚六角形的印記,它似乎被尸修吞下藏入腹中,印記之上雕刻了一個升騰的火焰圖騰,入手隱隱有一些沉重。
未知機緣,探索范圍:極,探索進度1/5。一行文字浮現(xiàn)了出來。
探索范圍極.....王辰有些無語。
這句話的意思可以這么理解:“到死你都不一定知道這是干什么用的。”
“這應(yīng)該是一件古修界的東西?!?p> 但他覺得這火焰不簡單,隱隱有一種特殊的韻味,不過自己不是火修,無法參悟。
將印記放入儲物戒指,
王辰的目光落向那一枚足足有拳頭大小,皎白如月的內(nèi)丹。
清香已經(jīng)擴散了許久,仿佛凈化了大殿之中的瘴氣尸毒。
這樣一具詭異的僵尸,體內(nèi)居然有這種奇香之物,還真是有些諷刺。
探手一攝,內(nèi)丹便落入手中。
七道呈淡金色,花紋玄奧的靈紋攀附在丹體。
七道靈紋的靈物,對于高階修者來說雖然罕見,卻稱不上奇珍。
然而尸修極為稀少,即使尸化成功,也很容易隕落在各大修者的劍下,因此修煉有成的尸修更少。
更何況眼前這只尸修,無法選擇獵殺修者吞噬生機提升修為,他的修煉,只能依靠數(shù)千年如一日,吞吐極為難以累積的月華獲得提升,內(nèi)丹純凈無比。
因此這一枚內(nèi)丹的價值,甚至可與九道靈紋的稀世奇珍所媲美。
撲鼻的清香,觸手的冰冷,王辰有些怔然。
即使常常把破碎虛空掛在嘴邊,但自己也許從沒有想過有一天,會有足夠的力量斬殺這樣一只詭異的尸修。
他想起了慕容虛木。
”虛榮是真的強?!巴醭礁袊@,即使是現(xiàn)在的自己,也遠遠不如。
現(xiàn)在自己實力,應(yīng)該是當初禁林發(fā)生青年大戰(zhàn)之時,狂僧那個級別。
不過那是涅元前。
現(xiàn)在這罕見的月華內(nèi)丹在手,一旦成功涅元,即使陰師玉再生,他也可以功法克制,將之斬殺劍下。
正思緒萬千,
一陣指甲摩擦巖石的聲音傳來。
刺破了這一片寂靜,也打斷了王辰的思考。
他細細一聽,隨后一道金色的劍氣閃過,金鑾殿的地面,竟然塌陷了下去,露出一個巨大的坑洞。
一陣沙啞無力的嚎叫從其中傳出。
王辰走了過去,只見那塌陷的坑洞之中,兩具幾乎是枯骨一般的僵尸正在虛弱的掙扎。
其中一只身上的龍袍已經(jīng)腐朽,頭頂?shù)墓诿嵩跀?shù)千年之間已經(jīng)破敗的不成樣子,深陷的眼眶只剩下兩個孔洞,干枯的嘴張開。
它一只手死死箍著另一只僵尸的的枯手,另一只手卻竭力伸出,向著王辰發(fā)出虛弱的嚎叫,更似哀鳴。
被它緊緊箍著手的,是一只伏在地上,如同一具皮包枯骨,卻沒有任何殘衣的女僵,更加虛弱,只剩上下顎能夠輕微張動,長發(fā)如同枯草一般雜亂。
目光一轉(zhuǎn),王辰便看到一旁被撕成碎片,卻鑲著金絲的鳳袍碎片。
是騰國的王和王后。
推導(dǎo)出兩人的身份,根本沒有絲毫難度。
沒有月華,也沒有血肉,這兩具僵尸能夠活到現(xiàn)在的原因不問可知。
究竟是何種狠毒,才能讓一名修者以世界最毒的惡咒折磨凡國的國王和王后數(shù)千年?
在骨骼機械摩擦的生硬聲音中,騰國王對著王辰伏倒下去,干枯的頭顱微微敲擊地面。
咚......咚......
空洞微弱的聲響,回蕩出去,
瞬間便被劍氣的輕鳴所掩蓋。
兩道細如鋼針的劍氣同時刺入了他們的頭顱,不差一分一毫。
細微的動靜戛然而止,頓時這一片宮城靜謐得就像是遲來數(shù)千年的解脫。
王辰的目光一直沒有離開那兩只干枯的手。
也許數(shù)千年前,騰國繁花似錦,千年后繁華落盡。
都沒有什么不同。
那兩截枯骨的模樣,就像是兩條枯枝,從枝繁葉茂,到枯萎凋零從不分開的糾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