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海王眼中掠過驚色。
張長老竟然稱呼眼前這邪魔為道友?而且如同老鼠見了貓一般說走就走。
不過他也是圓滑之輩,瞬間決定和實力遠在他之上的張長老一起離開,至于南海城如何,他也顧不得了。
只要自己活著,這個世界,最不缺的就是低階修者和凡人!
就算這邪魔將整個南海城毀了,他也能重建。
來勢洶洶的一群人,以更快的速度,想要離開。
然而方一轉身,卻只見那邪魔不知什么時候出現在他們離開的路上,攔住了去路。
“道友你這是何意?”張長老臉色十分難看,感應到邪魔來者不善,他恨不得一巴掌斃了南海王這坑死人的后輩。
此刻他明白,自己貪圖報酬,竟然已經陷入了一個極其危險的局面之下,稍有不慎,就會隕落。
“既然送上門來,就不要走了,我能感覺到你們生命的美味,好好的奉上來吧!”邪神三只血紅的眼睛流露出赤裸裸的食欲。
這種眼神讓張長老心頭冰涼。
“如果我沒有看錯,道友你才出世不久,我也未必怕了你,讓我走,對大家都有好處。”
張長老一口一個道友的和這邪魔套近乎,說到最后,竟然說的是讓我離開,而不是讓我等離開。
這等同于為了自保,不會插手庇護其他修者。
說白了就是:“你要吃吃他們,我不管?!?p> 南海王自然聽出了這一層意思,臉色變得十分難看。
“桀桀……人類真是丑陋,真仙不出,誰能阻我?你等也配和我講條件?還是乖乖的納命來吧?!毙澳б恢还硎趾陟F迷茫,向張長老一行猛地探來。
“邪魔外道!真當我等怕了你不成!”張長老見談判破裂,言語之間又稱起了我等來。
他手中一只赤紅枯枝一點,一道碗口粗的熾白火焰轟然噴射出來,瞬間在空中化為一道氣勢洶洶的火焰大河。映得整個天空如同白晝。
“快,趁他沒有完全恢復,用最強法訣神通,合擊他!”張長老大叫。
然而卻無人回應他的話音,他余光一見,差點一口老血噴出。
只聽嗖嗖御空聲起。
南海王等四名筑基修者,見張長老發(fā)難,竟然趁機各展神通瘋狂的御空逃竄,動作敏捷至極。
擺明了拿他擋槍。
“臥槽!”張長老心頭氣急敗壞。
下一刻,那火焰大河迎向那簡單的一抓。
噼里啪啦如同一連串悶雷響起,火花四濺,那鬼爪如神鐵所鑄,逆著火流而上。
火焰大河支離破碎,不斷墜落下地,破碎的火焰真力如同九天隕落的流星,在南海城中燃起大火,濃煙滾滾,驚惶的叫聲四起。
如同世界末日。
“火焰大河!是化炎門的高手!”有修者在絕望之中驚喜的大叫。
化炎門是南海城最近的修真宗門,又在中三十三宗排名中游,在這一帶享有極高的威望。
“這火焰大河氣勢恢宏,顯然不是普通弟子能夠凝結,我們有救了!”
充斥整個南海城的絕望就像是無邊的大海將人淹沒,張長老如同這些弱者最后的救命稻草。
黑霧還在不停的沿著南海城縮小,所過之處,寸草不生,如同收割生命的機器。
“不行,這黑霧隔絕了傳音符!”
有人發(fā)現了端倪,知道此刻南海城已經進出兩難。
那黑霧沾之必死,凡人、散修、歷練的宗門修者驚慌失措,向城中心涌來,近距離看著張長老和那邪魔的一場大戰(zhàn),心頭驚惶震撼。
張長老滿面通紅,苦苦支撐那火焰大河。
只見一片火花漫天,正中之處,一道詭異陰森的寒氣迅速迫近,真火的灼熱也仿佛被凍結,那鬼爪如同劃過清水的利刃,轉瞬到了張長老身前。
巨大的鬼爪猛擊在他的胸口。
噗!張長老噴出一口鮮血,被打飛出去數十米,方才穩(wěn)住身形。
身下眾人齊聲驚呼。
南海王等人把握住時機,轉瞬逃出老遠,卻遇到了那不??s小的黑霧。
“留在這里,是坐以待斃,闖!”
一名供奉御起防御法訣,在法寶的輔助之下,速度暴漲,硬沖黑霧。
卻只聽嗤嗤之聲不斷響起,眨眼之間,他護體真力便連連被破,那供奉驚惶急退,若是慢上一步,便要隕落在此處。
“怎么辦?莫非等待那妖魔屠殺不成?”另一名供奉驚慌失措。
南海王臉色陰晴不定,手一翻,拿出一道符文。
嘭!
符文在空中炸響。
南海城的虎符!
所有南海城修者終于得到了訊號,紛紛御空而起,在夜空之中各色真力化作道道流光向這邊聚攏過來。
此刻,只有依托張長老這此處的最高戰(zhàn)力,才有一線生機。
“跟我走!”南海王緩緩飛了回去。
張長老見了南海王,雙方的臉色都十分精彩。
“張長老,如今我們只有團結一心,方有一線生機。”南海王面色凝重的道。
團結一心?方才是誰拿我擋槍,跑得比兔子還快?
張長老冷冷的看了南海王一眼,生生咽下了那股怨氣,點了點頭。
自己一開始也是想要出賣這個便宜金主,卻沒有想到他做初一,南海王做十五,現世報來得如此之快。
當然雙方都清楚明白,一旦有活命的機會,沒有人會為了對方留下來。
各色真力點亮了天空,從下朝天望去,就像是各色星辰,惹得不少非南海派系的修者熱血沸騰,沖上天去。
看著殺氣騰騰的一眾修者,邪神大笑。
“一群螻蟻!”
“給我上!”隨著南海王一聲大喝,御空之聲劃破夜空,無數修者手握各色法寶,向邪神沖了過去。
~~
龍家祖宅之下。
石室破碎,一片狼藉。
中間有一個深不見底的大坑。
王辰咬牙切齒的掙扎坐起。
“這老鬼,下手真特么黑?!睖喩淼奶弁慈绯彼话阌苛诉^來,即使是坐起這樣一個小小的動作,也讓他痛得齜牙咧嘴。
即使這邪神被封印千年,此刻修為十不存一,然而他仍然在一擊之間,險些被轟殺成渣。
好在六道劍氣對這等邪魔有先天克制之力,而百法明門又是一等一的防御劍訣,這才保住了性命。
咬牙催動真力,六道小劍懸浮而起,灑下道道金芒,修補著王辰的身體,金黃的光芒從洞底透了上來。
“你聽!”小藥驚慌失措,不停跳腳。
半空中,悶雷一般的斗法之聲,呼喝之聲,以及那邪神猖狂的大笑,在空中響起,慘叫聲更是不絕于耳。
開始了。
這南海城并非大城,無人可阻這邪物,一旦被他吸取了足夠的生命力,只怕更是沒有人能阻他。
王辰心中大急,這禍害是自己放出來的,他卻沒有辦法收拾這爛攤子。
“趕緊跑吧!”小藥一副你方才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的樣子。
“跑?這東西是我放出來的,我要滅了他!”在六道劍的光芒照耀之下,王辰的傷勢恢復了一些,他掏出一些療傷靈藥像不要錢一般往口中傾倒。
隨即懊惱的將空瓶扔到一旁,這些療傷藥丸,不過是從別人的儲物戒指之中收集,品階不高,作用極為有限。
他有些后悔沒有備上一些高階靈藥。
“這都什么時候了,沖動有用嗎?硬氣有用嗎?別人打你,就像拍蒼蠅一樣,你沖上去有用嗎?”
“跑!管你跑后洪水滔天!聽我的!”小藥被王辰的話弄得氣急敗壞大叫。
盤膝運氣,王辰索性不再說話,完全無視語重心長的小藥。
“你是不是傻!”小藥湊到他耳邊大叫,隨即看著倔強如牛的王辰,無比焦急。
隨著邪神方才一抓落下,這一片石室里,原本兩旁整齊站立,被王辰視為邪神仆從的雕像,此刻已經多半坍塌,只余一具仍然矗立著。
這是一具文士的雕像,長發(fā)長衫,面容俊逸。
盤膝打坐的王辰和一臉郁悶的小藥都沒有注意到,朵朵淡藍色的光點緩緩從那雕像之中流轉出來,匯集成發(fā)著蒙蒙藍光的人形。
眉眼與那雕像一模一樣。
人影飄搖,來到了王辰身前。
那文士俯視著王辰,呆呆的看著人道主劍,和那有治愈之能的小劍,眼中流露出思索之色。
王辰陡然睜開眼睛,回望過去。
“沒想到,在消散之前,我還能見到兩位老朋友”文士的目光變得柔和,淡淡問道:
“面條.....那只龍血蜈蚣,它還好嗎?”
聞言,王辰心頭大震。
在修界里,六道劍傳承出世算是一件不大不小的事。
但一名散修獲得六道劍傳承,成為修界魔頭的故事卻在口口相傳之間鍍上了一層神秘的色彩。
作為傳言中的當事人,王辰卻十分清楚,即使是當初兩次死去活來糾纏不休的陰師玉,也并不清楚他獲得六道劍的細節(jié)。
“那一條纏金絲,是否已經解開?!蔽氖磕抗怆[隱含著期待。
“我確實解開了那龍血蜈蚣腰上的金絲。”王辰點了點頭。
“龍血蜈蚣前輩應該已是筑基后期的修為,我親眼見到它向禁林深處爬去,想必以它的修為,應該會過得很好?!?p> 龍血蜈蚣當初保護他獲得六道劍傳承,就像是赤焰山上的怪鳥一般,在王辰心中,比不少看似德高望重,實際卻蠅營狗茍的修者更擔得起前輩這個稱呼。
而這文士,將六道劍稱為老朋友?!?p> 又一口道出龍血蜈蚣存在,甚至還叫出與那兇獸反差極大的外號,還能說出龍血蜈蚣被一絲金絲限制自由的,只可能是那地宮之主。
也是當初在那地宮之中,鎮(zhèn)壓了兩頭千年尸魔,用以煉劍的前輩高人。
王辰心緒起伏。
文士有些茫然的臉上忽然露出釋然的笑容,就像是千年的牽腸掛肚盤旋糾結終于在此刻得到解脫。
“請問前輩名諱?”王辰終于問道。
當初在廣元通鑒錄之中,他曾經細細研究過六道劍傳人的信息。
相傳獲傳人道主劍的,是一名叫做吳殤的劍仙,也是唯一修成兩道劍訣的傳人。
“名諱?沉睡許久,早就忘了,只是看見老朋友,倒還想起了幾式劍訣?!蔽氖康哪樕匣貜土吮?。
“你想要上我的身?”王辰戒心大起。此刻他雖然心頭焦急,卻也不會病急亂投醫(yī)。
“我要上你的身,再容易不過,但不必如此。”
無喜無悲的言語之間,那文士化作光點飄散。
與此同時一道劍印瞬間成型,懸浮在王辰身后。
轟!恐怖的力量透過劍印,注入了他的體內,讓他的皮膚瞬間變得如黃金所鑄。
“竟然能化作六道劍?。俊?p> 他睜大了雙眼,呆呆的看著方才如風中殘燭一般的六道劍發(fā)出萬丈豪光,而身體之中的傷勢恢復速度比之方才快了不下十倍。
這種感覺,就像是有一股無形的力量,操控著他,將他那自己摸索修行,瑕疵百出的劍訣細細輔正。
不過片刻,身體便恢復了七七八八,王辰從未想過,那一把小劍,竟然有這種恐怖的恢復能力。
若隱若現的金芒刺破黑暗,三把六道劍如同聽候調遣的軍士,懸浮王辰身旁,卻只聽那陌生的聲音淡淡的道。
“你僅粗淺的修煉了人道劍訣,也已足夠。”
“但六道劍,不是這么用的!”
話音剛落,人道主劍已落于手中,嗡嗡顫動不已,似老友重逢一般激動萬分。
金色光紋迅速穿梭交叉,匯聚凝結,化作一道劍印,如焰形光圈,梵文玄奧,金紋流轉,比王辰本人所凝結的劍印不知精致了多少倍。
眼中一抹金光掠過,王辰抬頭望天,黑霧彌漫,不見星月,他一步虛踏。
起劍!
轟!
劍嘯聲中,一道金色豪光沖天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