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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水碧如南

第五十五章 閑來絮語那人長

江水碧如南 草門柬 2270 2019-10-03 23:04:43

  我喝了茶,用了茶點,清兒坐在我腳邊的小丌子上,也端著茶盅喝著水,仰著臉對我道:“姑娘,聽春媽媽的口氣,舅老爺給您說的這門親事,是斟酌又斟酌的。如今,那家雖是遞了生辰八字,舅太太正在尋穩(wěn)妥的人合八字,就算是八字再合適不過的,依著禮數(shù),也總是兩三年以后的事情。太太的意思,矜貴的女兒家,從說親到出嫁,怎么也要三五年,哪能一說親,就嫁了,倒教男方家看輕了。您想想,還有三年五載呢,這幾年,您跟著太太和幾位媽媽,把該學的慢慢學了,再陪著太太走走散散心,舅老爺家也好,別處太太想去,您想去的地方也好,都去走走散散,您也好好陪陪太太,多好呀!”

  我抬眼望著衣裳架子上那件母親的夾衣,尋思著,這些話,是清兒的意思,還是春媽媽的意思,甚或是母親的意思?

  順著這話來聽,確實再好不過…可偏偏,我聽著,像是再說別人的故事,與我無關(guān)。若是硬擰著把我自己個往這上頭套,卻是怎么想怎么別扭…

  離兒嫁與他…而我與他再無瓜葛…我要嫁與一個不認識的男子…

  我也說不清,是哪里不好,只要這么一想,就覺著說不出的恐慌,說不出的冷寂,說不出的…難過…

  終究,那些再好,也不是我想要的…

  而我想要的那些,再不好,也是歷經(jīng)了我的歲月,成了我的執(zhí)念的,在一點一滴的更漏的縫隙里,這些都隨著時間的流逝,融進了我的肌膚,透到了我的骨血,如何割舍…

  “姑娘!姑娘!您別哭?。 鼻鍍褐钡恼驹谖疑磉吚?,急急喚我。

  我再也忍不住,一伸手抱著她,嚎啕大哭了起來。

  我舍不得,我說不清舍不得的是不是那個人,還是那個人承載著的模模糊糊的許多…我分不清,我只知道,我舍不得,就像我舍不得母親,舍不得這個家,舍不得這兩個丫頭,那四位媽媽,還有我的屋子,我的院子,我院子里的那株海棠樹,我都,舍不得…

  清兒急急忙忙的哄我…

  以往針線上的活計,都是靈兒幫著我,清兒幾乎不插手。

  之前給母親做夾衣,靈兒也只幫我挑了衣料,我想著要自己做,不許靈兒再幫我,只許在一旁看著,有幾次看的這丫頭心急火燎,我就是不許她動,直等發(fā)現(xiàn)確實不對,又拆了改,鬧得靈兒發(fā)了幾臺脾氣,安耐著性子教我改。

  今次做裙子,清兒一直幫著我,攆都攆不走,我是越發(fā)只想自己做,清兒卻不放心,一時一時的過來看看。

  我知道原是那天鬧得那一通,我是哭痛快了,如今抖擻了精神做裙子,卻惹得清兒不放心,便也由得她在我面前轉(zhuǎn)悠。

  靈兒如今倒放了手,不管我,一旁做著她的針線,看都不看我一眼,說是只等我錯了自會問她。

  見了清兒這樣,靈兒看不過道:“姑娘總要自己做的,你且讓她做,不合適了,也好改。那件夾衣,雖說改了幾處,如今不都好好地。你如今三步一圈,五步一繞的,姑娘不煩我都煩。你快放手讓姑娘做吧,再耽擱,中秋要過了,還說去廚房幫忙呢,哪有時間摸廚房的門?!?p>  清兒也不惱,笑道:“這兩日,就煩你去守著廚房吧!”

  靈兒輕哼一聲道:“那是自然,你只忙著姑娘手上的針線,廚房有我呢!”

  清兒接著問道:“你可向秋媽媽學了兩道拿手的?”

  半晌,不曾聽到靈兒回答,我和清兒一并抬了頭,只見這丫頭手上捏著針,做著活,人卻望著自己鞋面,在發(fā)呆。

  我心一緊,莫不是有消息,這幾日清兒一直守著我,靈兒幾乎不曾與我單獨說過話。

  一念起,不禁看了清兒一眼。

  喚了靈兒,要她歇歇,上了茶水來。見靈兒應了,便尋思著如何使了清兒差事,將她引開。

  清兒卻已問道:“才剛問你呢,你發(fā)的什么呆,在想什么呢?”

  靈兒抬了茶盞與我,嘆了口氣道:“我說了,你們別罵我!”

  我心更緊了,想攔著她,她看也不看我,低著頭道:“那位姑娘確實有些能耐!”

  我和清兒一愣,略一思索,方明白,她是說離兒,我這一腦門子漿糊,不明白,離兒又怎么了她?

  不禁問道:“她去廚房了?”

  靈兒搖了搖頭道:“她是想來幫忙,試著問了幾次,我沒開口,秋媽媽就回了。”又嘆了口氣道:“我說的不是這個!”

  那是什么?我和清兒對看了一眼,都看到了不解。清兒搖了搖她道:“你說的是什么呢?丟半截話出來,嚇唬人呀!”

  “我去廚房,就像清兒說的,一是幫忙,二是想著不要讓廚房成了那位的地盤,不能只是望著秋媽媽,我們也得做點什么。廚房里頭的婆子媳婦也都樂意和我說說話,秋媽媽她們說起來,之前廚房做個什么,領(lǐng)了料,做完了,即便有余下的,也懶得管,要么就放一邊,要么就歸了個人,誰做就是誰的。廚房就這么幾個人,也都是家里的老人了。秋媽媽說都想著也沒多少,誰去計較這個。那位姑娘就不一樣,她領(lǐng)了做完剩余的一定交回去,能用,不能用的,都說明白了,就是不能用的,還能怎么用,都說的明明白白。秋媽媽覺著這樣好,姑娘都這樣了,大家也應該都有樣學樣?!?p>  靈兒摩挲著手里的托盤,輕輕抬頭望了清兒一眼,又看了看我,接著道:“我起初覺著,那是她小家子氣十足。昨天,管著廚房賬的那個媳婦子說了一句,說離兒來了以后,廚房賬上省了好些銀錢,我還覺著這媳婦子也是小家子氣?,F(xiàn)今想想,家里雖不缺這些嚼用,可能省下銀錢總是好事。”

  卻聽得清兒問道:“只是用了的余料交回來,就省下不少銀錢?這該有多少余料?你可別嚇死秋媽媽?”

  “自然不止這個,廚房原先用脂麻油,花生油,那位說其實做熱菜,豆油、菘菜子油更合適,還有一些…廚房的事,我不大懂。還有針線上的,姑娘冬天那時候不是說,棉布中衣比綢子的暖和,也是她出的主意,今年夏天大家試著用苧麻做衣裙,也一樣涼快,這些家里原先都很少用,如今也都覺著好…仿佛這些,都能省些銀子…”

  靈兒的聲音越來越低,接著,屋子里就靜了下來,誰都不知道說什么了。

  還是靈兒先開了口:“我去廚房了…我去守著…”,說完,就溜了出去。

  我看著靈兒留下的針線,是給我做的裙子,豆青色苧麻的,之前做過一條菊粉的,我很喜歡,在里面穿上一條薄薄的三梭布中褲,很涼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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