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心恐慌,不知何時睡去…
恍惚中,也做了夢,依舊是慌慌張張的,找尋著什么…
仿佛是在尋路,尋路去私塾…
仿佛是要去的遲了,心里惦記著夫子要打手板…
仿佛他替我挨了打,可為什么明明是我到的遲了,挨打的卻是他…
他蒼白著一張稚氣的臉,仍是對我道:“沒事,南兒,不疼…”
不疼才怪,我扶著他,他疼的渾身直打顫,我上去搶了戒尺,舉起來就要打夫子…
面前站著的卻是父親,父親瞪著我道:“你在此作甚?你來此作甚?你為何與江兒在一處?江兒已與離兒定了親,你可知曉?”
我怔怔看著父親,我想問父親,為何是離兒?為何?
卻聽得人喚我,應(yīng)當是他在身后喚我…仔細聽了,又像還有清兒的聲音:“姑娘,姑娘!醒來!”…
被清兒搖醒時,我依舊氣得渾身打顫,緩緩平息了,迷迷糊糊聽清兒道:“姑娘這是夢到什么了,這一腦門子汗…”
我依舊蜷著不想吱聲,清兒轉(zhuǎn)身叫小丫鬟打了水,又和靈兒一道,服侍我擦了一身的汗,才又道:“昨晚姑娘再三囑咐,要早早起來,給太太請安的…”這一句驚醒了我,急忙起身,清兒扶著我道:“姑娘別急,還早呢,特意提早了,您放心!”
一番梳洗了,坐到妝臺前,靈兒給我梳頭,我忽的想了起來,從妝臺右側(cè)第二個錦格里取出錦盒,打開盒子,取出碧玉簪,遞給靈兒道:“今天用這個吧”
靈兒接過,替我簪入發(fā)間。
清兒取了件斗篷道:“姑娘披上斗篷吧,早起天涼!”
我拉了拉身上的披風道:“不用,穿了披風了,還是豎領(lǐng)的,不冷!”
趁著兩個丫頭收拾,我取出錦盒里藏著的香囊,捏了捏,幾顆金豆子,兩個銀錠子,還有點碎銀子,不能再多了。
將香囊系好,喝了蜂蜜水,帶了清兒出門。
出門前清兒囑咐靈兒道:“記得去廚房說一聲,姑娘的早飯送到太太屋里?!?p> 一陣秋雨一陣涼,前幾日的秋雨,一掃秋老虎的燥熱,漸生涼意。
進得母親院子,聽小丫鬟說母親還未起身,想來昨夜歇得還好。
春媽媽迎了我到次間坐下,上了茶道:“姑娘今日起得早,昨晚歇的可好?”
我點了頭應(yīng)道:“還好,娘睡得可好?”
春媽媽笑道:“好呢,這時候還沒起呢,看來喝點酒還能好睡了,得問問郎中,以后是不是給太太喝點酒…”
說完,我倆都笑了,卻聽得稍間有了動靜,春媽媽示意我坐著,她去看看。
我吃了口茶,聽得是母親起來的動靜,干脆進了稍間,幫著春媽媽伺候了母親梳洗。
母親笑道:“今日倒勤快,昨夜沒睡好?”
我心里一緊,趕緊道:“還好,喝了點酒,睡得還好…”
母親盥洗好了,廚房也送了早飯來,正正好用早飯,我想了想道:“要不…這兩天就請了郎中來,給娘號號脈,出發(fā)去舅舅家還要收拾幾天,這幾天也夠娘吃一副藥了?!?p> 母親喝著粥道:“我還想著,能再躲兩日呢!喝藥喝的都怕了…”
春媽媽一壁布菜,一壁看了我,又看著母親道:“太太也躲了幾日了,明天吧,今日遣人去說好了,明日來給太太號號脈,究竟如何吃藥,看人家郎中如何安排。”
我心里踏實了些,卻依舊吃不下,盡量吃著,真是味同嚼蠟,抬頭看了看母親,心越發(fā)突突的跳,安耐著自己,低頭吃粥…
想多陪陪母親,偏偏心不在焉,沒說幾句就聽得母親道:“看樣子還是沒睡好,吃了早飯,就回去歇著吧!”
我看著母親,不知說什么好,我想多待會兒,可是我不知該說什么了,從早晨起來,我這心就跳的突突的,我都怕我會忍不住哭出來,一直一直很盡力去笑,到了現(xiàn)在,我還想再多看看母親…
拉著母親問道:“娘昨晚歇的可好?”
母親點頭道:“還行吧,吃了酒,倒下就睡了,倒是比藥啊香啊的還管用?!?p> 我笑道:“那是母親不常吃酒,不若待郎中來了,問問看,讓母親睡前吃些酒可好?”
母親卻笑道:“這是沒睡夠,在說胡話呢,也不怕我喝成酒鬼…好了,快回去歇著,歇夠了再來!”
母親攆著我回屋,滿心忐忑起身,看著母親,緩緩向母親行禮告退,帶著清兒離開了…
走出院門,我便對清兒道:“有些涼,還是應(yīng)該聽你的帶上斗篷?!?p> 清兒急忙道:“我回去拿,姑娘回太太屋里坐會吧!”
我點了頭道:“不急,你慢些,我等著你?!?p> 清兒點了頭,就急急的跑了去。
我看著她跑遠了,撫了撫身上的衣裳,想了想,萬一路上走得急,碧玉簪掉了可惜,伸手取下碧玉簪,放進另一只香囊,還好,多戴了一只香囊。
我急急往園子走去,心跳的愈發(fā)的厲害,就似要跳出來一樣…我的膽子怎么就那么大…我怎么敢…
遠遠看見路盡頭的園子門了,忽的聽到有人喚:“姑娘,姑娘…”
仿佛是靈兒的聲音,我只覺一頭涼水澆了下來,停下腳步,愣愣回頭,果然是靈兒,她跑了過來,喘著問道:“姑娘,您怎么在這里,這一大早的,您要一個人逛園子??!”
我心慌的要命,對她道:“是呢,清兒去拿斗篷了,我先去園子,你這是從哪里來?”
靈兒抬了抬手里的小包袱道:“針線房!我去挑了兩塊尺頭,讓她們買的繡線也一并取了?!?p> 我梗了梗,安耐著,忽的想起來,伸手撫著頭發(fā)問道:“剛剛我摸著,是不是簪子沒了,怎么沒摸到呢?”
靈兒抬頭看著我的頭發(fā),繞著我看了半圈,驚道:“沒有啊,真是沒有了!姑娘,可是掉哪兒了!”
我嘆了口氣,撫著胸口,讓自己靜一靜道:“應(yīng)當是在伺候母親盥洗梳妝的時候,吃早餐時我就覺著頭上輕了些,你去問問春媽媽,讓她幫我找找?!?p> 靈兒松了口氣道:“那就好,在太太屋里就沒事,那您等我,我去找了春媽媽說…”話還沒說完,人就跑了。
我不等她跑遠,轉(zhuǎn)身進了園子,直奔那座假山,心里默念,千萬別出什么岔子了,千萬別處什么岔子了…只覺腳下都有些軟了…
看見那棵松樹了,我跑了過去,伸手攀著假山,翻到假山后,是的,就是這堵墻,爬滿了五葉地錦的墻…
那時候,他就是從這座假山上跌落,一頭撞到墻上,撞了一個大包,還發(fā)現(xiàn)了墻上,五葉地錦爬滿的墻上,有扇門…
我扒開葉子,摸索著墻,有蟲子爬過,嚇得我往后一縮,差點兒跳起來,強忍住脫口而出的驚呼…
撫著胸口…緩了良久…強撐著…哆嗦著手…再去扒開葉子…摸索了許久…我終于…找到了那扇門…
可是…拉不動…也推不開…沒有上鎖…是的…當初…就沒有上鎖…我記得的…我渾身都是汗…怎么辦…我要急瘋了…
我又推又拉,急的渾身打顫,忽的,一個力道從門上傳來,將我整個人拉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