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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水碧如南

第十六章 冰輪相思意

江水碧如南 草門柬 2349 2020-02-23 19:50:52

  我轉(zhuǎn)身看著床上的陀羅尼經(jīng)被,想著我可還沒見過梅娘子的繡架呢,不禁問道:“梅娘子是打算自己來繡?”

  只聽的梅娘子嘆息道:“我這里瑣事委實(shí)多,繡的太慢,本來是想著讓趙姐姐來繡,哪知趙姐姐家里又出了事,這一時(shí)半會的,趙姐姐只怕是緩不過來…”

  我想著這幾日都不見趙娘子來繡坊,不禁問道:“趙姐姐家里出了何事?方便說么?”

  梅娘子徑直坐在小杌子上,輕聲道:“我總覺著,我以后要您幫忙的地方只怕還多…”這句話聽得我心里一咯噔,梅娘子接著道:“這事不妨告訴您,就是我不說,您早晚也要知道。我們那位常年往北邊做生意的趙姐夫,在北邊討了個(gè)平妻,兒子都三歲了,如今又懷上了一個(gè),趙姐姐才知道,就在前幾日,趙姐姐將兒子送到娘家弟弟家,有她弟媳婦照看著,與她侄兒一道讀書,趙姐姐和她弟弟一同,往北方尋夫去了…”

  我心底一沉,忽的忍不住問道:“趙姐姐家里的地契田產(chǎn)什么的…你只怕也未必知曉…”話一出口,我就覺著唐突了,只能找補(bǔ)。

  梅娘子卻點(diǎn)頭道:“你放心,有了錢姐姐在前頭,趙姐姐自然早有準(zhǔn)備,她那官人這幾年,一年里難得有幾日著家,要說趙姐姐沒有備著,我是不信的,聽她家婆子說早幾年也還是恩愛的,這幾年卻是越發(fā)的不像話,還說不得,一說就發(fā)脾氣,趙姐姐已是一幅心思只在兒子身上,故而我一勸她來繡坊,她稍稍猶豫,就答應(yīng)了…”

  我卻在想著梅娘子起頭那一句,不相信的問道:“錢姐姐?”

  梅娘子面沉如水長嘆一聲,我氣憤問道:“是她那婆婆?還是妞妞他爹?”

  “她婆婆!妞妞她爹倒是個(gè)好的,堅(jiān)持不肯,說家里本就不寬裕,還想著這些,說他娘是瞎鬧騰!”梅姐姐皺著眉,一幅被惡心到的模樣。

  也委實(shí)惡心人!哪有這樣的婆婆!

  梅娘子冷哼一聲道:“她那婆婆嫌棄她一直沒生養(yǎng),就攛掇著兒子納妾,還說‘那地里刨食的男人,腰包里但凡有幾兩銀子,都想著納個(gè)妾,為何她兒子不能?’還是她兒子發(fā)了脾氣,錢姐姐又懷上了,才作罷…這世間,女子就是這么難!”

  我被惡心的不行,不禁厭煩道:“你這個(gè)繡坊,要不要請個(gè)人來看看風(fēng)水?”

  梅娘子哭笑不得看著我道:“好歹等我先賺點(diǎn)錢,最好是把那個(gè)無賴解決了,我們好好的請人來看看,給繡坊修整風(fēng)水!”

  我無奈道:“你是不是說反了,應(yīng)該是先看了風(fēng)水,興許就給出說法,些惡心人的玩意兒究竟是怎么回事,或許你就知道從哪兒下手?!?p>  梅娘子嘆息一聲道:“如今當(dāng)務(wù)之急就是那個(gè)無賴!如果不能解決那個(gè)無賴,這些銀子只怕是打了水漂…”

  我知道她這是儉省慣了,只好道:“你的繡坊,你自己掂量吧。”

  梅娘子笑道:“你可是我的大債主,你的話我還是要聽得?!?p>  時(shí)辰差不多了,我正欲告辭,卻在門背后發(fā)現(xiàn)了梅娘子的繡架,也是罩著紗絹。我徑直走到繡架前,隔著紗絹看不清,我轉(zhuǎn)頭看著身后的梅娘子,她已伸手掀開紗絹。

  這個(gè)繡架卻是與眾不同的,是立起來的,不是躺倒的,我圍著一轉(zhuǎn),不禁駭然,底娟上一面是暹羅白貓依著一叢豆綠菊,另一面則是虎皮貍貓伴著泥金菊,竟是一幅雙面貍貓菊花圖!

  我只覺呼吸都屏住了,已近完工的繡件,委實(shí)精妙,尤其那貍貓的毛發(fā),細(xì)絨絨處,纖毫畢現(xiàn),胖乎乎的肉爪子,直惹人心癢,看著就想去捏一捏,只是那眼睛,似乎…

  “叫你看出來了,就差眼睛了,畫龍點(diǎn)睛,自然是最后的幾針!”梅娘子輕聲道。

  我深深嘆息一聲道:“梅娘子,你就藏著吧!”

  與梅娘子說著話,聽得打更的聲音,已是三更天了!竟是這一說,就說了一個(gè)多時(shí)辰!忙著告辭出來,她要送我,我推了道就在繡坊,哪里還要送來送去!叫梅娘子也早些歇息,她才是累了一天了。

  我慢慢踱著回小院,還在想著那副雙面繡,不是沒有見過雙面繡,只是在那樣一個(gè)破敗屋子里,一盞昏暗的油燈下,依舊繃在繡架上,就自己身邊人繡出來的,與以往裝成樣子,就是拿來賞玩的,全然不是一回事…

  我這才發(fā)覺,那些只一味懂得賞玩的人,與真正能做出來的匠人之間,差的太遠(yuǎn)了…在賞玩的人眼里,那就是個(gè)物件,而在匠人眼里,那是個(gè)活的…

  也不對,父親說過,真正的賞玩到了境界的人,也是能發(fā)覺物件的魂魄的!

  也是就說,在那些人眼里,物件也是活的,這與到了境界的匠人是一樣的,未到境界的匠人也未必能看出魂魄,也未必能知覺物件是個(gè)活的!那只是在做物件,并不曾用心!

  終究還是用心不用心,只有你用了心做出來的物件,才能為它做出一顆心,讓它生出個(gè)魂魄,也只有用心去揣摩,去喜歡的物件,才能感悟物件的魂魄何在!

  就像他的字畫,從來都是為著歡喜,從來都是有所悟,有所感而發(fā)…

  緩緩前行,忽的發(fā)現(xiàn)這個(gè)西側(cè)院子竟是如此的亮堂,抬頭,一輪明月正堂堂懸于天際,眼淚莫名淌了下來,我是那樣的想他啊…

  今夕何夕!明月在…

  人…何在…心…何在…

  他如今可平靜下來了…可離開那個(gè)小鎮(zhèn)了…可去他最想去的書院了…

  我和他…還能見面么…

  我一直不敢想啊…不敢想…

  終于…四下里無人了…這眼淚…再不必忍著了…

  哭的渾身直哆嗦,站也站不穩(wěn),蹲了下來,帕子濕透了,也難怪,又是眼淚,又是鼻涕,我都嫌棄自己…只是…再不想…忍著了…

  抽搐的厲害,蹲不住了,腳一軟,我直接坐地上,抬頭望著郎朗冰輪…

  我就是想他…想他啊…

  想的慟心…慟魂魄…

  也不知過了過久,忽的,手臂一緊,耳畔傳來嘆息聲“南姐姐,我扶你回去吧,別著涼了,你可不能吹冷風(fēng),不然…那些苦的你直哆嗦的藥,可白吃了…”

  芽兒伸手撐著我站了起來,又一路撐著我回了屋子,打了水幫我梳洗了,好半天,我才緩過來…

  尋思著,這丫頭只怕在笑話我,那就笑話好了,我是沒有她和梅娘子經(jīng)歷的多,也沒有她們堅(jiān)強(qiáng),我就是這么的經(jīng)不得事…

  卻見芽兒坐我身邊,挽著我的手臂,怯怯問道:“南姐姐,是梅姐姐說了不該說的么?你別往心里去??!梅姐姐就是刀子嘴豆腐心,就是不會說話!她…她說了什么?…你能跟我說說么?我明日說說她…你快別傷心了!”

  迎著她擔(dān)憂的眼神,我才知道我多心了,心底一暖,不由促狹道:“她搶了我的金豆子!我唯一的一顆金豆子!我傷心啊!太傷心了!”說完,又吸了吸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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