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開售

　　二月初二，龍?zhí)ь^。

　　這一天乃是花朝之節(jié)，照例汴梁城內(nèi)家家戶戶都要整治龍須面，龍鱗餅，做龍牙團(tuán)子。這也是喝屠蘇酒的最后一天。過了這一天，就不能再喝歲酒了。

　　東宮之中，被世人稱贊賢惠的太子妃朱氏，領(lǐng)著東宮宮娥們準(zhǔn)備了豐厚酒宴。由太子趙桓于東宮之中招待心腹重臣。

　　一向身子骨不好，面色清瘦的趙桓喝了兩杯屠蘇酒，面上多了幾分血色，一抹笑意也是掛在了臉上。

　　太子詹事，在趙桓身邊十年，深知其心性的耿南仲放下手中酒杯微微捋須一笑“太子殿下，此番三大王惡了圣人，恐其難有出頭之日了?！?p>　　三大王就是排行老三的鄆王趙楷。那天在大殿上直接回絕了趙佶的任命，弄的趙佶下不來臺。在耿南仲這些太子黨們看來，一心想要奪嫡的趙楷算是徹底失了帝心，奪嫡什么的那就別想了。

　　以往趙楷自小聰明伶俐，而且跟宋徽宗一樣是個琴棋書畫皆有所成的人。所以相比起為人木訥的趙桓來說，深得徽宗喜愛。也成為了太子趙桓的心頭大患。

　　不過前兩天趙楷自己找死，得罪了皇帝，也就等于是自己絕了奪嫡之路。

　　所以哪怕是一向木訥沒什么表情的趙桓，也是笑呵呵的端起酒杯向耿南仲敬酒“先生，還請滿飲此杯。十年來先生對孤不離不棄，此恩此情絕不敢忘?！?p>　　耿南仲心頭大喜，他之所以燒了足足十年的東宮冷灶，為的不就是有朝一日新皇登基，自己能夠一飛沖天嘛?，F(xiàn)在太子最大的競爭對手倒了，他自然也是樂開了花。

　　趙桓于耿南仲互相敬酒之后，一旁有人開口“不過那日七大王突然出頭接下了都統(tǒng)制元帥，不知是否會有干礙。”

　　“哼?！惫⒛现俨恍嫉臄[擺手“不足為慮?！?p>　　“今日來太子宮之時，看到城內(nèi)有不少地方搭起高臺說是要賣什么伐燕票。”耿南仲一副智珠在握的神態(tài)“打聽之后得知，此乃濟(jì)王之舉。時下百姓困苦，哪里還有什么錢去買什么伐燕票。真是不知所謂?！?p>　　耿南仲這么一說，桌子上的人紛紛點頭稱是。汴梁城的百姓們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拿出真金白銀來購買紙片片。原本剛剛升起的對趙栩的警惕，也隨之消散不見。

　　太子宮里吃吃喝喝的時候，趙栩卻是來到了大相國寺。

　　大相國寺，本為戰(zhàn)國四君子之一信陵君的故宅。北齊年間創(chuàng)立建國寺，之后唐睿宗李旦敕令改名為相國寺。就是水滸之中魯智深看菜園子的地方。

　　這里可不單單是佛教中心，更是汴梁城的黃金商業(yè)區(qū)。每個月這里都有五次專門的商品展銷會，就是赫赫有名的“百姓交易大會?！?p>　　每次到了這個時候，整個相國寺就游客爆滿，京城所有腰包有錢的土豪大都會到場，極為熱鬧。而今天就是展銷會的日子。

　　“人可真不少?！壁w栩看著大相國寺外圍的滿滿的人群，滿意的點著頭。這些人都是他的韭菜，現(xiàn)在就等著收割了。

　　趙栩已經(jīng)和大相國寺商議好了，借用他們地方發(fā)行十天的伐燕票。雖說有各方面的說項，可趙栩依舊是為此付出了一筆不小的香油錢。這讓趙栩心中升起了掌權(quán)之后向寺廟收稅的念頭。

　　“濟(jì)王殿下?！币慌缘拈_.封府軍巡使黃茂行禮“時辰已到?！?p>　　“嗯。”趙栩甩了下衣袖，拿著一個鐵皮喇叭走上了足有三丈高的高臺，目光環(huán)視四周黑壓壓的人群，舉起鐵皮喇叭高喊“諸位！本王奉圣人之命不日將北上伐燕。此次收復(fù)燕云失地，乃國朝百年未有之盛事。為此，本王經(jīng)圣人允，特開設(shè)伐燕票以供諸位為此盛事添磚加瓦。請諸位有錢的出錢，有力的出力。共襄盛舉！”

　　幾乎大半個汴梁城的百姓昨天都從那些四處宣傳的三班衙役口中得知，官家的七大王被任命為伐燕大軍元帥，將會舉行一場極為盛大的發(fā)售伐燕票的盛會。

　　雖然沒有說明伐燕票究竟是個什么東西，可華夏百姓們看熱鬧的熱情卻是被點燃了。再加上又是花朝之節(jié)，各處發(fā)售點附近真的是人山人海。

　　而大相國寺這里不但是人最多的，也是最熱鬧的所在。

　　成千上萬的百姓們在聽到了趙栩的話之后，紛紛私語起來。

　　當(dāng)然了，好話是不會有的。因為百姓們都不傻，誰也不可能被忽悠兩句就真的拿出真金白銀來換這不知道是做什么的伐燕票。

　　之前被強(qiáng)征伐燕捐的怒氣還在，此時又弄出個什么伐燕票，百姓們看下趙栩的目光隱隱不善。

　　趙栩?qū)τ谶@種情況早有準(zhǔn)備，他也沒指望說幾句熱血沸騰的話就能讓大家掏錢。所以在停頓了一會之后，趙栩向著高臺下的李信揮了揮手。

　　很快，李信就帶著一群太監(jiān)們氣喘吁吁的抬著一個又一個大箱子上到高臺上。十多口大箱子依次打開，露出內(nèi)里耀眼的銀光。

　　當(dāng)然，這個時代的白銀缺乏工業(yè)化加工，并沒有什么耀眼的光芒可言。實際上更多的是顏色發(fā)黑。不過成箱的銀子還是瞬間就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摞起來?！壁w栩囑咐一句。

　　太監(jiān)們快速動手，將一個個足有五十兩重的銀餅一個摞一個的堆積在一側(cè)由鐵箱搭建的臺子。足有兩噸多重的白銀堆積成了一座銀山，看的四周百姓們齊聲驚呼。

　　“這次的伐燕票每張都會有不同的天干地支與十二生肖，按照五行八卦相配的法子進(jìn)行選擇?！币驗闆]有阿拉伯?dāng)?shù)字，趙栩只能是用天干地支，五行八卦以及生肖來代替“一個時辰之后，全城所有發(fā)售點都會停售?！?p>　　趙栩抬手指著高臺上懸掛在木桿上的一塊大紅綢“一個時辰之后，這里將會開出之前定好的預(yù)制。買中五行者，可獲賠200文。買中十二生肖者，可獲賠400文......”

　　趙栩這邊解說的時候，一旁的衙役已經(jīng)將高臺兩側(cè)木桿上掛起了碩大的布條，上面詳細(xì)寫著各種賠率。

　　單買的話中了賠多少大錢，連著買中的話賠多少。不同的組合有不同的賠率，盡可能的做到簡單易懂。而且為了照顧數(shù)量眾多的文盲，趙栩可是拉了不少人在各處發(fā)售點聲竭力嘶的宣傳這些。

　　最高賠率的就是同時買中了五行，八卦，生肖，天干與地支。如果這些全都買中的話，最高賠率就是趙栩擺放在高臺上的足足五萬兩的白銀。

　　單買每一種的價格都是100文，五種全買的話那就是要花費(fèi)半貫大錢?？扇羰俏宸N全中，那可是五萬兩白銀！

　　 100文看似不多，可北宋普通老百姓做工一天收入一般都是幾十錢。100文的話基本上就是兩天的收入。

　　可，財帛動人心啊。

　　看著高臺上那足足五萬兩的白銀，沒有人不動心。只要能中，那真的是一輩子都是衣食無憂。在寸土寸金的汴梁城內(nèi)買座宅子，在城外買座莊園。雇上一批仆役小娘，舒舒服服的過上一輩子員外生活。

　　看著那一雙雙泛紅的眼睛，趙栩心中微笑“概率學(xué)啊，買的人越多，我賺的就越多。我在北邊拉軍隊，全靠你們的支持了?！?p>　　趙栩就沒指望過能從那些辛苦持家的百姓們身上賺多少錢。他真正的目標(biāo)是那些富商與紈绔子弟。甚至為了他們專門開設(shè)了復(fù)式票據(jù)。

　　最高的復(fù)式票據(jù)，價值數(shù)千貫。

　　在高臺兩側(cè)拉出了長長的桌子，趙栩從內(nèi)府借調(diào)來的太監(jiān)們在一張張的桌子后面做好了發(fā)售了準(zhǔn)備。

　　隨著黃茂用力的敲響鑼鼓，眾多百姓們猶如潮水一般涌向這些桌子。手中拿著成捧的大錢高呼著要買伐燕票。

　　四周的三班衙役與韓世忠?guī)淼奈鬈娷娛總兗娂姾攘R著，揮舞手中棍棒維持秩序。讓現(xiàn)場不至于太過混亂。

　　整個汴梁城內(nèi)足有九十九處地方都在上演著相似的一幕，區(qū)別只在于別的地方?jīng)]有趙栩身后那座耀眼的銀山。

　　大相國寺內(nèi)禪房，神色平靜的趙栩端坐在蒲團(tuán)上喝茶。四周梵音陣陣，檀香裊裊。好一副出家圣地。

　　“濟(jì)王殿下，不知對佛法可曾有所了解？”相國寺主持智清方丈坐在趙栩的對面，手中刷著茶杯，看似隨意的詢問。

　　“不曾。”趙栩微微一笑，放下了手中的茶杯。

　　智清一開口，趙栩就知道他想說什么。只不過現(xiàn)在大宋的環(huán)境下，趙栩說什么也不可能和佛門走的近。因為現(xiàn)在的大宋是道門當(dāng)家，趙栩可不想在這些事情上面耗費(fèi)精力。

　　智清手一頓，之前準(zhǔn)備好的話頓時就說不出來。

　　大宋崇道，尤其是到了徽宗朝的時候更是道家氣勢最盛的時候。這種情況下被壓制的佛門自然是想要反擊。

　　佛門很清楚想要改變目前的態(tài)勢，唯一的方式只能是走高層路線?？苫兆谀抢锟隙ㄊ菦]辦法，所以他們只能是將希望放在那些皇子們的身上。

　　之前佛門將希望放在太子趙桓身上，可惜這位太子是絕對不可能忤逆他老子的。無奈之下，佛門又開始尋覓其他人選。直到這幾天趙栩突然出頭，佛門就借著機(jī)會想要和趙栩接觸一番。

　　“說些佛法什么的可以，再拿幾本佛經(jīng)來看看就行。別的事情就不用多說了?！壁w栩揮了揮手，明確告訴智清我現(xiàn)在不想插手這些事情。

　　智清也是聰明人，之后兩人就在禪房之中喝茶聊天說佛法。直到滿臉通紅的李信跑了進(jìn)來。

　　看著李信手中厚厚的賬本，趙栩瞬間就明白了這次絕對是賣出去了很多。接過賬本翻看一會之后直接翻開了最后一頁。

　　汴梁城內(nèi)九十九個發(fā)售點，在過去的一個時辰時間里總計是賣出去了足足270萬張伐燕票！

　　按照一張售價100文來計算，趙栩只用了一個時辰的時間到手27萬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