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依眉一路跟著明燈到了一個精致的小院落中,明燈停下腳步:“袁小姐,請在此地稍等片刻,奴婢去通報我家小姐。”
袁依眉正打算應一句“有勞”,就聽屋內(nèi)少女淡漠的聲音傳來:“明燈,快請袁小姐進來。”
小姐都吩咐了,明燈不敢再說什么,忙請袁依眉進了屋中。
“坐。”沈青鸞在棋盤上落下一枚白子,抬起頭來對著袁依眉說道。
袁依眉從善如流地在沈青鸞對面坐下了,她看著沈青鸞與自己對弈,有些驚訝,一時不知該說些什么,她總覺得大半年過去,這沈家小姐并沒有熱絡多少,反倒是越發(fā)冷漠了,她看不透她。
沈青鸞也沒說話,繼續(xù)著棋盤上白子與黑子間的廝殺。
袁依眉瞧著白子步步敗退,黑子緊逼不止,棋盤上大片大片的黑子將白子吃得死死的,孰勝孰負已然有了結(jié)果。
“袁小姐以為這一盤棋白子的勝率有多少?”袁依眉愣神的功夫冷不丁聽到沈青鸞這樣問,她瞬間揪緊了自己的衣袖,生怕自己一個回答不好就得罪了這個大小姐。
她斟酌了一下,慎重開口:“這白子被壓制得厲害……若要獲勝的話,怕是,怕是……”
“你覺得白子必輸?”沈青鸞笑了,“以前我也這么覺得。”
說完她拈起一枚白子,看似不經(jīng)意地一落。
“你再看看?!?p> 袁依眉一枚依言看去,驚喜的發(fā)現(xiàn)白子居然擺脫了黑子的控制,所有的路線都變得開闊明了,沈青鸞剛才落下的那一子,儼然讓白子絕處逢生了。
沈青鸞看得清楚,袁依眉在看到棋局的時候,眼中煥發(fā)了別樣的神采,輕嘆一聲,道了句世事無常。
這棋局還是上一世時袁依眉教給她的,彼時沈家已被滅門,楚暹也已登基為南秦帝王,因為拗不過一眾大臣,將沈青鸞發(fā)配到了掖庭充奴。而身為四皇子妃的袁依眉也一同被發(fā)配到了掖庭,二人就是在掖庭結(jié)緣的。
那時的沈青鸞身負血海深仇卻不得報,還得在仇人眼皮底下偷生,她整日郁郁,若不是有袁依眉在身邊勸解開導她,她怕是早就三尺白綾隨著父母去了,哪還有后來那三十多年的被囚生活。
這棋局就是在沈青鸞自殺未遂后袁依眉教給她的,她記得清楚,那一日袁依眉對著她說:“絕處未必不能逢生。你須像那白子,你要頑強的活著,這樣才有機會報仇。”
過往點滴,恍如昨日,可終究不一樣了,當年那個安慰她“絕處未必不能逢生”的堅強婦人如今也只是個遇事就緊張的不行,明明很害怕卻還是會為了母親而出頭的小姑娘。
是了,她還不是四皇子妃,沈家也還未被滅門,一切都還能補救……
年輕時的袁依眉是那種特別典型的小女人,她像極了那些南方水鄉(xiāng)的美人,眉眼小巧,五官精致柔情似水,即便是面對她最愛的棋局,她也保持了一個豪門貴女最大的矜持。
“我看袁小姐也是個愛棋之人,反正干坐著也無聊,不如你我對弈一局?”沈青鸞終于開始將話題往外引。
袁依眉瞪大了眼睛:“可以嗎?”
可她轉(zhuǎn)念又一想,眸光黯淡了些:“可是……我怕是技藝不精,讓沈小姐沒趣?!?p> “袁小姐過謙了,青鸞聽聞太后娘娘都夸袁小姐棋藝精湛呢,今日主要是想放松放松,袁小姐不必拘束,隨意一些?!?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