泓崖墟的學生真是干啥啥不行,湊熱鬧第一名,眼見著蜂球賽計時用的香只剩下一指甲蓋長短,校場上愣是沒有一個學生在,不按時報道者成績作廢,所以今天的比賽比了個寂寞。
芳華庭的第三道外墻,人頭攢動,鶴杉和趙白把學生攔在此處,警防他們闖進去被誤傷,所以芳華庭還有第二道外墻擋著,他們能看到的只剩下青白二色的光,里面什么個情況,全靠猜。
寒玨是個新仙,鮮靈靈的,作戰(zhàn)手法詭異,陸清風好客,本來是不好意思下死手的,但吃過幾個暗虧后,猛然覺得眼前這廝好生眼熟哇!
莫非他年少無知的時候撩撥過人家?
后又湊近看了清晰些,在自己的腦子開啟暴風式過篩,奈何先前仗著自己的美貌撩過太多男男女女,實在沒印象,不對,寒玨長得這么有代表性,要是他真的調(diào)戲過人家,怎么會記不住人家的名字呢?
小風風執(zhí)劍撓頭,萬分抓狂,抓住寒玨給出的題干:“不屑之人”,看不起人這等事怎會扣在潤清上仙頭上,三界上上下下只要不是別人看不起他,他定會不會看不起別人。
寒玨偷著空隙,破了陸清風的虛囊,頃刻間,雞皮鶴發(fā)的老人家變成朗目疏眉的如竹少年。
雖然陸清風很快就復原了虛囊,但還是被一些人看見,有差點被風吹得睜不開眼的濛晝和藺凰,還有站在芳華庭門口的竹池和椰甦也是相當震驚,這四個自是知道陸清風披虛囊一事,但也知道此事陸清風隱藏得極深,天上地下的三界人若不是與他交情深或成仙得道晚了些,怕是同溫婉婉一樣被誆住。
天空被風吹得湛藍無云,月處于東山上,如銀盤,似明玉,圓月旁暗了四千年的天狼星今夜又泛著耀眼的光芒。
寒玨笑得凄愴,他領著刀,回想起陸清風跟他說過的一言一語,只覺得是盡是荒唐語,他語氣憤懣,道出八個字:“一身假皮,欺人騙世!”
聞言,陸清風手中的劍哐然掉落,砸進了水渠里,水渠瞬間停止流動,冰封三尺。陸清風錯愕地看著面色詭譎的寒玨,原來他們真的認識!
“君埋泉下泥銷骨,我寄人間雪滿頭?!?p> 曾以為他們之情可比元白,如今想來當時錯,是他陸清風不配。
很久很久以前,天界遇上天劫,天外天晝夜風雨,大水漫進天宮,眼見著就要淹到天帝家門口了,于是天帝唆使一群仙哄著騙著小天狼星去祭天劫,陸清風與小天狼星私交甚好,被賦予眾望,先是三言兩語,接著是長篇大論,慢慢地給小天狼星洗腦子,洗著洗著,他們就把他推出去祭天劫。
小天狼星獻身后,天外天的風雨停了,大水終究是沒有漫進天宮,天帝為表彰難以尋回元身的小天狼星,滿懷惋惜地寫了一篇頌文,在天宮的大殿上聲淚俱下地誦了一遍,仙家紛紛勸慰天帝不必如此傷懷,你一言我一語,便以此草草將事情給圓乎了過去,可惜有多少人會知道,天狼星的元身被天帝打進了畜牲道輪回,一世又一世。
面對半生知己歸來,陸清風不知是該喜還是該悲,斂起青光,收了仙力,說話都是顫著音:“許久不見,可否同我喝杯茶,敘敘舊?”
寒玨仍是領著彎刀,閃著白光,一身寒意,眼底盡是厭惡,毅然拒絕道:“不能?!?p> “哦?!标懬屣L滿腔的失落,猶如春意恍然逝去,酷暑又接踵而來的愴然難遣。
這人緩緩落回地面,緩緩朝芳華庭的門口走去,寒玨對他避而不戰(zhàn)的舉動甚為不解,今日不該結束得這么潦草,舉刀劈了幾棵樹,才騰云離開。
前排吃瓜群眾濛晝?nèi)讨背短A凰那揉一揉就生紋的流光袖,這樣倉促的結局,委實意外,不禁想與藺凰探討一番:“小風風與他的關系好像不一般吶,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比起那二人的關系如何,藺凰對此更加在意,流光的面料一旦皺了,熨起來從早熨到晚,都不一定能熨平,為了不讓自己從早熨到晚,他不動聲色地重整了自己的衣袖,衣袖看似是被風吹,實則是避開濛晝的爪子,然后說了句無關緊要的話:“看來夷則消息有誤?!?p> 其實夷則消息無誤,只是天帝十分抗拒寒玨登天,畢竟當初是他推還是小天狼星的寒玨去祭天劫,所以司命造冊時,有意掩去寒玨復雜而遠偉的前身,可是怎么掩,不過也是多此一舉。
話罷,藺凰收走了快要散架朝宴,順便在回臥三閣的半道截胡了還在第三道外墻看熱鬧的黃扶幼。
天色愈漸暗下去,沒了兩道照亮夜色的光,芳華庭顯得蕭索,站在第一道門外的竹池和椰甦將事情看得清楚,竹池是到最后才恍然大悟,“少君又是何必呢,天界不睦,與你而言,有何好處?”
籽亦聽著竹池話中帶刺,馬上反駁道:“哪里,我們少君知道天狼星一事是不差,攪和一事,這罪名可就冤枉了?!?p> 經(jīng)觀察司不分晝夜的徹查,椰甦早在兩日前知道了寒玨是曾經(jīng)的小天狼星,是另一顆被天界利用完就遺棄的棋子。
天界總是為了保住天界盛勢,宣揚威嚴,推出去過很多仙君神君,他娘親是一個,水神女君是一個,小天狼星也是一個。
他們推水神女君去的時候,說去去就回,也不過人間幾十載,是啊,天上一天,人間一年,她熬盡心氣的二十八年,與他們也不過是短短的一個月不到。
他們推小天狼星去的時候,說天劫難等,何況司命說他仙途艱辛,若得此次機會,可以免去許多歷練,便可列君位,說是這么說,他們卻給他設了許多絆子,他十二世輪回,次次入畜牲道,任人屠殺,于是他在第十二世孤勇而起,成為他們最不屑的妖,以他們最不恥的手段,讓司命的冊子上被迫出現(xiàn)他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