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傾姿看著姜桓,姜桓也在看著她。
兩人對視,夜傾姿就這么面色平淡的看著姜桓,看不出她心里在想什么。
姜桓頓時覺得自己被什么東西迷住了,心臟竟不受控制的砰砰跳動,一時間移不開雙眼。
姜桓迷離看著夜傾姿雙眸,沒有片刻的偏移,那雙眼睛如水,就如一個深淵帶著他往里陷入,難以自拔。
忽然,一陣原本已經(jīng)消逝的記憶浮上姜桓的心頭。
姜桓訝異,這是……
原主自老父病故,極少走出家門,只是聽聞宋伯的一些只言片語,加上科舉數(shù)次未中,心中實際是充斥著自卑和自怨的王崇德,得知自己的未婚妻長成之后的絕代風華,心中自然一直憧憬著,雖未見面,卻依舊留下一個絕美的倩影在內心深處。
后來病入膏肓,王崇德被宋伯抬到了回春館,懇請夜家人救自家少爺一命,夜老爺自然是答應,可大小姐卻提出一命換一命,救下這次,便再不相欠,至于兩家婚約也就此作罷。
王崇德不肯,寧愿自己回家也不肯解除婚約。
回到家,王崇德遭了這一氣,加上未好好休息,便是一命嗚呼。
然而夜家人仁義,王崇德的后事處理都是他們家出錢辦的。
饒是如此,夜老爺也對王崇德心懷歉意,且王崇德寧愿遭受病重之苦也想娶自家女兒,可見這是真心,再加上王家對自己有恩,夜老爺一直想把當年的約定完成,因此有了這一進門的熱情。
此時相談片刻,王崇德的執(zhí)念完成,心中一直揮之不去的陰影煙消云散,再看夜傾姿,雖然依舊美的絕代風華,可也不再相剛一進門的那般攝魂奪魄。
“檢測到氣運:夙愿。是否吸收?”
“吸收?!?p> “已吸收,已轉化為本命氣運(少量),是否吸收?”
“吸收?!?p> 姜桓這一刻,忽然神清氣爽,渾身通透達明,現(xiàn)在方知己命由我。
“原來之前,我并非為我?!苯该魑颍瑏磉@回春館,不是所謂機緣,而是完成“自己”的夙愿。
氣運不轉化為靈氣,是因為這原本就是原主的機緣?
如今變化為本命氣運,這就是反哺,否則命不配位,將來可能就會殘缺,難以圓滿。
姜桓雖然不知道元嬰道君究竟是如何成道,可孕育出元嬰的畢竟是此身,若是為他人做嫁衣裳,就白費自己的功夫,甚至可能有危險,試想,看見自己重獲新生的希望,誰能抵制這誘惑?
可有這道心通明,就不用擔心。
“命數(shù)己定,你做出什么樣的選擇,我不該干涉,即使你我成親,你是我的妻子,也該有自己的道路?!苯高@一刻氣質改變,此前一派書生意氣奮發(fā)模樣,這時變得高深莫測,有了幾絲仙佛氣,甚至讓人覺得望而生敬。
夜傾姿恍惚之間覺得自己猶如看見師尊一樣的錯覺,都是一般的仙人身姿,不同的是,自己這未婚夫看向自己的眼神。
不比師尊那般憐愛,多出的感覺,或是是敬愛?
雖不是之前熱烈到讓她感覺反感的癡迷,現(xiàn)在這份敬愛,卻更讓她舒服一些。
只是一個眼神和氣質的改變,夜傾姿不至于就此被折服。不過她看向姜桓的目光也柔和許多,只是心里依舊有幾分氣鼓鼓,這時耿耿于懷道:“那你之前說退婚……是什么意思?你還沒娶,便變心了?還是說你以前說的話……都是騙人的不成?”
姜桓一噎,可一想到之前永樂在自己家的時候,似乎宋伯也是這般表情,難不成真是在懷疑自己會尋野花找風流?
姜桓輕輕咳一聲,打算就此帶過。
“即是這樣,那你我早日完婚便可,如此一來,你我各有命途,也好圓上你我父輩夙愿?!苯覆辉谶@個問題上和她爭論,這般結果對他來說已是不錯。
夜傾姿輕輕哼了一聲,沒膽鬼,以前還說要那什么朝夕相伴一生一世……呸。
姜桓見目的達到,便告退了,走前留下一卷紙,便合上門離開。
夜傾姿打開一看,是一副小畫,還有詩句。
她輕輕念道:“曾經(jīng)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云。取次花叢懶回顧,半緣修道半緣……君?”
姜桓走后,夜老爺悄悄從門后走出來:“閨女,怎么樣?”
見閨女癡癡看著一卷詩畫,夜老爺湊過去,夜傾姿卻收起不給他看,見女兒羞赫,夜老爺只好問起王崇德。
“他……有些變了。”夜傾姿說不出那種感覺,只是覺得和以前相比……似乎有些遙遠。
夜老爺勃然色變,以為是女兒受了委屈:“他敢!我家女兒這么漂亮,他還敢變心?”
夜傾姿哭笑不得,搖搖頭:“爹爹,我是說……觀他今日所見,實是良人,若是女兒無那道外之身,與他白頭廝守一生,也不會受委屈?!?p> 夜老爺聞言嘆息一聲:“道庭為徒不易,你也是委屈自己了。”
夜傾姿搖搖頭:“若非女兒得師尊看中,得了幫助,咱們夜家又如何來這般家業(yè),再說師尊也待女兒不錯,這是恩情,女兒分得清楚?!?p> 這話很理智,也很懂事,只是夜老爺看的清楚,女兒捏著那紙的手,微微顫抖。
夜老爺怔怔出神地看著女兒,感嘆一聲:“女兒長大了……”
……
回去之后,姜桓內視,透過外圍層層氣運迷霧,看到自己的本命氣運。
這只是剛剛被激活的一絲殘氣而已,色澤金黃,其中帶青。
果然是龍之血脈……
要不,哪有這天生貴氣?
只是以前自己獲得的多是外在氣運,只有這一絲,方才是本命。
就是金丹修為,若是一日破功,靈氣散盡,自己也不過一個普通人而已。
本命不一樣,這是天道承認的身份,可以說是人道地位,雖然氣運本是外在,可進了內,那就跑不了。
這氣運之道,玄而又玄,多一分氣運,便是在未來多了一分先機。
姜桓目光如電。
以前是普通,故不能顯露出來,只可小心潛伏,汲取氣運壯大自己,可現(xiàn)今既已知道自己是大吳龍孫,這天命之爭,又豈會放過?
就是自己不爭,二世皇帝即位,會放過自己這廢太子血脈?
不露馬腳還好,可皇宮秘事,誰又知道哪天不會忽然事發(fā)?這般生死全然寄托在于他人,或者說是太子遺黨的忠誠可靠,這不是姜桓本意。
不過雖可以爭,卻萬萬不能急。
其中火候關鍵在于自己必須要被認出,或者是被皇帝查出來。
后者難以操作,自己能做準備的只有殿試。
甚至要被點為狀元才可被高看一眼。
自己雖看的書夠多,甚至有過目不忘,可能到殿試考試,誰不是如此?要出頭,只有以文壓服眾人,再以奇制勝。
姜桓啞然一笑,自古以來,科舉學子千千萬,誰不是如此?
可出頭的,每一年就那么幾個,甚至能夠在史冊留名,不過寥寥數(shù)人,自己又如何敢說必中?
不過是盡人事聽天命而已。
只是自己與永樂曾在龍之歸鄉(xiāng)得了半分天命,這或是一張王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