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桓見到王老爺子之后,沒呆幾天,就回了西江。
只是這發(fā)生的事情卻讓他猝不及防。
“三叔?”
讓姜桓吃驚的,是他一開門就看見王彪在家里,宋伯還幫他一邊拆著繃帶。
來不及問為啥他會來自己老家,姜桓看了看三叔這傷,問道:“你這……被人打了?”
姜桓皺著眉頭,看向宋伯。
“一言難盡吶?!彼尾畤@了口氣,掀開布褂,露出自己的下擺,那雙腿也是用木板夾了,打了石膏。
姜桓意識到事情嚴重性,聲音森寒:“怎么回事?”
三叔此時沒有之前意氣風(fēng)發(fā)的樣子,分明就是被打萎了,聲音蔫散散的:“崇德啊,你最近是不是得罪什么人了?”
自己得罪的人?姜桓細一思索,何家?還是盧縣令的對頭?或者干脆是蜀王的勢力出手了?
于是回答道:“我在本地名聲尚好,應(yīng)該不是有人想暗害,恐怕是我的仇敵出手了,或是何家?”
王彪喘了口氣,從床上爬起來:“你,你快去夜家看看,我這傷還是在你這親家這里受的,你快去看看他們家如今怎么樣了!”
夜家?為什么是夜家?
帶著不好的預(yù)感,姜桓深吸一口氣,表面繼續(xù)與三叔交談著,可神念直接籠罩西江。
這原來他無法做到,不過現(xiàn)在已經(jīng)可以,確定位置后一看,姜桓勃然大怒,夜家竟然披上白衣,這是有人去世了?
難不成……竟然是命案?
究竟是什么人……竟敢殺人?!
這可不是在西江郊外那等沒有王法的地方,這是一縣縣城!要是光天化日,都可以殺人,那還叫盛世?
不能直接殺人,就是地主豪族之間的游戲規(guī)則,就是有天大關(guān)系,都得遵守這些,否則哪有人愿意和你玩,可現(xiàn)在有人掀桌?
姜桓對三叔和宋伯說道:“我現(xiàn)在就去夜家,你們小心些!”
王彪嗯了一聲,雖然對自己來姜桓家就莫名其妙挨了一頓打有所抱怨,可還是對侄子叮囑道:“你也小心點,若是遇見那伙官人,千萬別傷到自己,科舉在即,就是天大的事都先放一放,千萬不要給你仇家留下把柄!”
姜桓點了點頭,當即出門,趕向夜家。
一到夜宅門口,原先繁華的街道顯得蕭瑟,路上幾乎沒有行人往來,大門緊鎖,還傳來若有若無的嗚咽聲。
姜桓心神一沉,上前敲門,半響,才有一個顫抖的聲音傳來:“不要敲了,人都被你們帶走了,你們還想怎么樣?”
人都被帶走?是誰被帶走?來不及思考,姜桓喊到:“我是王崇德,你們家姑爺,開門!”
一聲咯吱,大門打開,一個臉上帶傷的下人小心翼翼看了姜桓一眼,確認是姜桓后,露出一絲笑容,可這笑容充滿苦澀:“原來是姑爺……可如今宅子里有些變故,恐怕不便迎客……”
姜桓沉聲道:“你們府里怎么了,夜老爺呢?他是堂堂員外郎,總不可能出事吧?”
仆人沮喪著臉說著說著,竟然哽咽起來:“老爺……老爺已經(jīng)去了……”
姜桓如遭雷擊,甚至都沒反應(yīng)過來:“你說什么?夜老爺去……”
仆人哀喪著,一邊哭,一邊點頭。
姜桓抱著最壞的想法問道:“那你家小姐……”
仆人只是哭泣,看了看姜桓,卻欲言又止直到被姜桓再三追問,才說:“小姐說要討個公道,剛剛?cè)タh衙敲鳴冤鼓了……”
姜桓心中咯噔一下,最壞的事情發(fā)生了,如果是夜老爺一家還在,就是敲鳴冤鼓也可憑著夜老爺身后龐大的人脈去打官司,可夜老爺去世了,僅僅憑借夜傾姿一屆女子,無論如何不可能打贏官司!
更有甚者,原本可以私了的事情,被放到臺面上,這樣讓當?shù)亻L官臉上不好看的事情,恐怕無形之中早就惡了縣令和縣丞二位文職主官,如今怕是就算有夜老爺?shù)娜饲樵冢h令和縣丞恐怕都不會幫她!
就算有自己的面子,盧縣令不會過分為難夜傾姿,可那位楊縣丞恐怕就會庇護兇手,甚至顛倒黑白,痛下重判!
“你知道這事的起因嗎?”姜桓問道。
仆人哭喪著說:“一開始是說查到有賊匪入縣城,縣尉大人帶著官兵來夜家調(diào)查,可不知怎么的,忽然就說夜老太爺和山上的賊匪勾結(jié),夜老爺說他女兒都被抓走了,是縣尉污蔑他,可這時小姐回來了縣尉就說夜老爺分明是把夜小姐和山寨頭目結(jié)親,還說夜小姐身上衣服完好就是證據(jù),老爺說放屁,縣尉就說要夜小姐脫了衣服驗身之類的話……老爺大怒,當時就跟縣尉扭打了起來,二人爭執(zhí)不下,可縣尉帶的人多,那伙丘八掏出刀子來,我們不敢上了,最后縣尉就把老爺帶走了,還打傷了府里好多人……可沒多久,就傳來消息說夜老爺已經(jīng)沒了……嗚嗚……那群天殺的……”
姜桓眼神冰冷到了極點。
就是這幾天的事情,可自己卻跑到了廣元,甚至沒有將上次的事情好好收尾,給人留了破綻,才害得夜老爺被害……
是他的錯!
現(xiàn)在最重要的,是救下夜傾姿。
不僅僅是要在官司上保住她,更重要的事是,從此以后,她是否會有心魔?不,應(yīng)該是對他心有芥蒂,甚至過分一點,憎恨,排斥都有可能。
姜桓神色嚴肅對仆人說道:“事情我已經(jīng)知曉了,你現(xiàn)在,立刻跑到盧縣令府上,把這東西給盧縣令,給他傳一句話,就說何家勾結(jié)山賊,證據(jù)確鑿,一字也不能弄錯,懂嗎?要是弄錯了,你家小姐可能就和老爺一樣,被小人害死了,知道嗎!”
仆人用力點頭:“姑爺說的我一個字也不會弄錯!”
姜桓點點頭,示意他立刻去,自己也奔向縣衙,現(xiàn)在的第一目標,務(wù)必要救下夜傾姿!
……
“你是說何家勾結(jié)山賊?”盧縣令捏著手里的東西,反反復(fù)復(fù)看了好幾遍,皺眉再次問了一遍夜老六。
“是,何家勾結(jié)山賊,證據(jù)確鑿,我家姑爺就是這樣說的!”
夜老六用力在地上磕頭,甚至額上留下青紫。
“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北R縣令端茶,示意夜老六退下。
“大人……”夜老六不知道盧縣令是什么意思,欲言又止。
盧縣令站起身來,面色冷峻:“我那個得意的學(xué)生馬上要考秀才了,不能露出蹤跡,因此才托我這老骨頭奔走一番。不過就連何家勾結(jié)山賊這樣天大的把柄都遞給我了,我又怎么能沒有作為呢,來人,備轎,去縣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