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年輕男子一臉一言難盡的樣子,終于憋了半天說了出來:“要求我們每日收集自己的糞水,去給她們種菜,我們每天還得挑自己的糞水種菜,那菜倒是長得快,每天都能收,但是想到每日我們直接生吃的蘿卜白菜都是帶著糞水……哎!”
宣潞手中轉(zhuǎn)著的筆也停了下來,這還真是,相當(dāng)惡心啊,她就聽著都能想到那胡蘿卜帶著的味道。
她用力甩了甩頭,繼續(xù)問:“還有呢,這兔精是否有傷人啊?!?p> “還有啊,還有就是這幾個妖怪極為奇怪,每日不知在房里嘀嘀咕咕什么,然后每天都要變出一堆兔子讓我們給兔子喂食,梳毛。但是確實未傷人,我們這兩隊的人都整整齊齊在呢?!?p> 宣潞仔細打量了一下,這十幾個人雖然面黃肌瘦看起來印堂發(fā)黑,狀態(tài)不是很好的樣子,但是的確也沒有什么受傷的痕跡。
她想了想,留下了一句:“那你們先在這待著別亂跑,我去那邊看看情況?!?p> 便一邊轉(zhuǎn)著筆一邊走出了房門。
屋里眾人面面相覷,倒也聽話,都在房里歇著。
顧棠轉(zhuǎn)身看見宣潞蹦蹦跳跳的從略微陰暗的連廊走來,一直走到他面前,臉上的笑容都遮不住。
“笑什么?!鳖櫶膯枴?p> 宣潞看著他又看看那三只被捆在一塊的兔精,噗嗤一聲忍不住悄悄伏到顧棠耳邊說了一下那商隊眾人的慘狀。
顧棠嘴角微抽,想笑又忍住了,說:“好了別鬧了,去問問這幾個小兔子吧。”
宣潞走過去蹲在三只兔精面前,摸著下巴左看右看,覺得還是得從最天真的兔四下手,便把兔四單獨拎了出來。
見自己外孫女被帶走,那只蓬松的大兔子激動得一直想掙脫雷繩。
“小兔兔你懂的,我們只是要問你幾個問題,若是你回答了,我和這個哥哥都是信守承諾的人,就把你放了好不好?”宣潞如同哄小朋友一般說道。
她左手放在身后,抖了抖手示意顧棠過來,顧棠看了一會沒看懂她到底想表達什么。
宣潞無奈的轉(zhuǎn)頭低聲說道:“胡蘿卜!”
哦,是這樣,顧棠這才拿出了兩根水靈靈的胡蘿卜遞給了宣潞,也不知道他身上哪里藏的這新鮮蔬果。
宣潞故技重施,拿起胡蘿卜遞到小兔精面前,露出了及其乖巧純良的笑容:“吃吧,可好吃了。你要是不吃,我就吃了。”說罷作勢就要把手中的胡蘿卜往嘴里送。
兔四終究忍不住,喊了一聲:“我要?!?p> 宣潞回頭得意的挑眉看了顧棠一眼,顧棠心領(lǐng)神會的解了雷繩,沒有了雷繩的束縛,兔四含著眼淚終于“咔嚓咔嚓”把兩根胡蘿卜都吃完了。
她擔(dān)憂的回頭看了看那大兔子和被綁的小兔精,帶哭腔小心翼翼的問:“能不能放了我姥姥和我哥哥。”
宣潞見她著實可愛,實在忍不住掐了一下她的小臉蛋,說道:“你先回答問題,我都說啦,我和這個哥哥都是好人,守信的好人,你回答了我在考慮放不放他們。”
小兔子捂著臉,紅紅的眼睛瞪了她一眼,委屈的說道:“你們問吧?!?p> 這一問,得到的答案也是啼笑皆非,這三只兔精恐怕并未出過太遠的地方,這座陸宅當(dāng)年出了事之后,僅存的便只有后院養(yǎng)著的一群小兔子,沒有了主人的喂養(yǎng),也還好這陸宅所在之地有小小靈脈通過,使得整個宅子靈氣不低,久而久之其中一只便化了型。
又過了許久,才化形了一男一女兩只小兔精,這老兔精便帶著小兔精在這山林里修煉,有一次經(jīng)過后頭村的土地廟,見有人虔誠的許愿求土地救他母親一命,老兔精好奇,便出手援助,誰知村民的母親醒了之后到土地廟還原時,因惱火土地不作為,又為感激兔精救命之恩,竟找了個破舊的陶瓷白兔放進了土地廟還愿,這老兔精便開始有了香火供奉,因此,三不五時這老兔精便要去小兔仙廟看看是否有人有難需要幫助。
久而久之村里便有了小兔仙廟的傳說。
但是這些年下來,那群小兔子除了他們仨,就再也無人能夠化形了。老兔精心中焦急,反復(fù)回想為何能化形的是他們,終于得出了結(jié)論,那就是主人還在的時候,他們仨是最得寵的兔子,經(jīng)常被主人抱著喂胡蘿卜喂吃的,還給他們梳毛。
于是老兔精便在十幾日前策劃了綁人事件,她們又不好意思去綁山里供奉香火的村民,便悄悄摸摸到了另一邊山腳,綁回了兩隊商隊,力求做到一兔配一人,爭取人人都化形。
這個事聽完,宣潞和顧棠也不知道說什么好,這三只兔子,也沒做什么傷天害理之事,還經(jīng)常去給村民幫忙,每日在這洞府里也就是吃吃胡蘿卜和青菜,也沒出去為禍人間,唯一錯處就是綁了這十幾個人回來干了十幾天的苦力活。
宣潞轉(zhuǎn)著筆,還是覺得有點疑問:“兔兔,你這小小年紀(jì)怎么知道那么多你姥姥的事情,可不是你編的吧?!?p> 兔四聽了又要掉眼淚,呼嚕一下拿袖子擦了,生氣的說道:“我家姥姥以后是要做白兔家主的人,我們自然要熟讀姥姥的光輝事跡?!?p> 這下連顧棠也忍不住了,轉(zhuǎn)過身去邊笑邊忍著不出聲,整個肩頭都抖動起來。
事情既然已經(jīng)弄清楚,便要處理善后了。
顧棠走到老兔精面前,一揮手解開了雷繩,又散了自己本來的法術(shù),那老兔精緩緩變回了人形。
兔四見狀又重新?lián)浠乩贤镁膽牙?,和另一只小兔精哭成一團。
等哄睡了兩只小兔子,宣潞和顧棠隨著老兔精到了小廂房內(nèi),三人坐著開始談?wù)隆?p> “這位……道友,我們還想探聽一下,這陸府為何看起來像是遭過什么大難?!鳖櫶牧私獾嚼贤镁⑽磦酥?,態(tài)度溫和有加。
“老身兔陸,兩位小仙友也不必擔(dān)心,這陸宅是我原主人的家,他們也是行俠仗義匡扶正道之輩,我等作為他的兔子,自然也要匡扶正道,我們不害人。家主當(dāng)年事發(fā)之時,我也僅僅是個尚有點點靈識的兔子,其實并不太知道是為何,只知當(dāng)年一下子來了一群身穿紫衣的人將陸府圍住,我小主人急忙忙把我塞回了兔籠,便也出去御敵,但是再也沒有回來了。等我能化形之后,曾在宅內(nèi)走過看過,一個人都不剩了,只有老身和這一群兔子兔孫?!闭f著,兔陸婆婆難掩悲憤,原來琉璃紅的眼珠,一下子變成了瘆人的血紅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