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且說流霜聽見章琦要那個荷包，便為難起來，章琦便說：“怎么了？你弄丟了不成？”流霜便說沒有，忙開了匣子拿了荷包出來，卻走過來悄悄對章琦說：“這個荷包不能要了。那天好像真的有誰動過了，奇怪的很，咱們還是扔了吧?！闭络男Φ溃骸澳愕共菽窘员饋砹?，隨你吧。”流霜聽了，便交給丫鬟素娥讓她扔了。誰知素娥見這個荷包繡工精巧，里面又是潤津丹，便私自收了起來，帶回了房里。
偏偏這素娥和槐花是一個屋的，素日交情也不錯，因聽見崇賢要放她出去，自想將來難再見面，又見章琦沒什么動靜，便想著替章琦做個人情。當(dāng)下進得房里，看見槐花正坐在屋里嗑瓜子兒，便走過去拿出荷包嘻嘻笑道：“槐花，你瞧這個！夫人聽見你要出去了，叫我拿這個給你，也是主仆一場的意思?！被被犃?，忙接過來看時，只見那荷包繡工精巧，以為里面是什么好東西，心中暗喜，打開瞧時，見里面只是潤津丹，心中便有些失落，因笑說：“素娥，我倆好了一場，如今要出去了，也沒什么送你，這荷包你要是不嫌棄就收下吧，以后看見這荷包如同看見我一樣?！彼囟鹇犃耍闶障铝?，另拿了一件自己的東西給了槐花，笑道：“我的東西自然比不上夫人的了，你可別嫌棄。”槐花便也收下了。
二人說了一會子話，不免有些口渴，正好房里沒有茶了，槐花便拿了茶壺出去。這里
素娥又無聊又口渴，因想起剛才的荷包里的潤津丹來，一面含著，一面細瞧那荷包上的刺繡。誰知沒過多久便腹痛難忍，忙叫喊起來。其他人聞聲進來看時，只見渾身抽搐，一個一個嚇得六神無主。聽到素娥嘴里很艱難地擠出“救我”兩個字，那些丫鬟方回過神來去叫人。
待外面的大夫進來，素娥已經(jīng)絕了氣息。眾人忙去稟告王妃，王妃忙命人驗了尸首，驗的人說是中了牽機之毒。王妃聽了駭然，忙命檢查素娥房里的東西，查了半天，確定是荷包里的潤津丹有毒，王妃便首先盤問槐花。
彼時崇賢與章琦也聽說了，連忙趕來?；被ㄒ驗樗囟鹫f這個荷包是章琦所賜，便以為章琦知道了昨晚的事要對她下手，如今見王妃崇賢都在，忙跪下哭道：“這個荷包是夫人賜給奴婢的，奴婢不曾疑心，所以轉(zhuǎn)贈給了素娥，不想素娥因此喪命?！庇止蛐兄琳络媲斑殿^哭道：“夫人，奴婢或許有做得不對的地方，夫人若有不滿，打也罷，罵也罷，攆我也罷，何苦要我性命！”章琦聽了忙說：“我何嘗要害你？我又何曾送了你東西？你休要信口攀誣！”流霜也說：“這個荷包我明明叫素娥扔掉的，誰知怎么到了你們屋里！要是夫人沒讓扔，這會子恐怕就是夫人出事了！再說了，夫人要是真要害你，巴巴兒的送了自己的荷包，豈不是不打自招？”槐花又說：“話可不能這么說！我今兒是要回去的，若是死在路上或者家里，神不知鬼不覺的，誰還能懷疑到夫人頭上?！?p> 王妃聽了，便問別的丫鬟們：“你們可聽見流霜讓素娥扔荷包的話？”那些丫鬟都說沒聽見。王妃又問：“那你們可聽見夫人說把荷包賜給槐花的話？”那些丫鬟也回說沒聽見。崇賢看了看荷包，又問：“這荷包好好的，怎么要扔了？”流霜剛要開口，章琦怕她說出別的話來惹人多心，忙搶話道：“我昨晚受了涼，今兒早上還吐了，流霜怕我饞嘴吃了鬧肚子，就叫素娥拿去扔了。”暗地里又給了流霜一個眼神，流霜連忙點頭。崇賢又問章琦：“這荷包你一直都帶在身邊嗎？”章琦便說：“有時候沒在身上?！?p> 正說著，又見有人來回說：“槐花的家人來接她了?！蓖蹂φf：“叫他們門房等著?！币幻嬗职殉缳t叫進房里，問他：“聽說槐花是你要放出去的？”崇賢忙應(yīng)“是”。王妃又說：“你向來不管這些事的，況且怎么單放了她一個？必定有別的緣故?！背缳t只得說：“我偶然見她不太安分，就想著打發(fā)出去的好。”王妃聽見便猜出七八分，又說：“那你覺得這件事是章氏做的嗎？”崇賢便說：“這是昨晚的事，她知不知道還未定呢。況且就算知道了起了妒心，如今要打發(fā)出去了，也算稱心了，又何必多此一舉？再說，牽機藥又從何處而來？”王妃便說：“東西是她的，若她無害人之心，就是有人害她了。反正也說不清，你看著辦吧?！闭f著便起身回去了，崇賢忙送了出去。
一時回來，便讓其他人散了，只把流霜叫進屋里，說：“你比你們夫人要直爽些，我只問你，還有什么沒說的沒有？有些話我到底聽著勉強?！绷魉q豫了半天，才說：“有兩句話夫人不讓我說，怕人聽見多心?！背缳t忙問：“你說了，我不告訴夫人?！绷魉秸f：“那個荷包是我讓夫人扔的，因為我總覺得有人動過?！背缳t忙問：“怎么說？”流霜便說：“是荷包上的穗子?！闭f著便從身上解下一個荷包平整的放在桌上，說：“夫人沐浴更衣時我是這樣放的，可夫人沐浴完我再看時卻成了這樣?！闭f著又將荷包的一個穗子擺到了荷包的刺繡上，說道：“這中間屋里是沒有別的人進出的，所以我奇怪。自從上次夫人的藥被人換了，我就不敢大意，這荷包里又是進嘴的東西，所以我便勸夫人扔了。”崇賢聽了，又問：“你知道為什么槐花要出去嗎？”流霜便說：“我不知道，夫人也不知道，只是覺得奇怪。昨晚上倒在院里遇見了她，不過她說是去解手，夫人也沒多問?！背缳t聽了，便把桌上的荷包遞回給流霜，說：“你回去吧，告訴夫人，今晚我和她一起用晚膳?！绷魉犃讼渤鐾?，忙答應(yīng)著出去了。
這里崇賢又把槐花等一干丫鬟叫了進來，吩咐道：“素娥是自己得了癆病，熬不過，就服毒自盡了，與夫人無關(guān)，也與你們無關(guān)。王府念她平日勤勉，自然會厚待她的家人，誰要是敢造謠生事，我定不饒的。”于是又命眾人退下，槐花也隨即離開了鄭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