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梓遠在高一下半個學期第一次見到陳行可,那還是太過于青春年少的年紀。
哥哥阮梓遙馬上要升入高三年級了,而她還正在一堆幾何向量里頭撲棱掙扎。阮梓遙和何曙雪熟識,她也便賴著總要何曙雪給她講講題,但近來何曙雪學習壓力顯然又更重了些,也算是一個準高三生了,她也不好意思再總去打擾人家。
這個周六上午,她哥哥從學?;貋?,說是還帶了個同學,要一起做小組作業(yè)的——本來何曙雪也是小組成員之一,但何曙雪今天家里有別的事情,不方便一起,所以就沒來。
她哥哥開門進來的時候,她正趴在客廳的茶幾上一邊吃水果一邊寫作業(yè)。聽到門口的響動,就起身看了一眼。見是她哥哥和同學一起來了,便先叫了阮梓遙一聲:“哥。”又轉向她哥的同學,大方地打了招呼:“你好呀?!?p> 兩人都給了她回應,但另外那個男生顯然局促得很,面上也顯得很緊張,一路幾乎是在跟著阮梓遙的指令行事。阮梓遠在旁邊看著,覺得有些好笑,忍不住對那個男生說:“不要這么緊張嘛,家里就我和我哥。”
阮西駿去上班了,夏清鈴今日也和她的姐妹們有約,一大早安排好阮梓遠的早飯,就出門去了。
那男生有些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對她點點頭說了一句“謝謝”。阮梓遙則一面帶同學去往他平日里寫作業(yè)的書房,一面下意識地對阮梓遠道:“怎么又趴在客廳寫作業(yè)?想吃水果就拿一點去書房,好好坐著寫?!?p> 阮梓遠坐在沙發(fā)上,扒著沙發(fā)靠背,對阮梓遙做了個鬼臉,表明了自己的不合作。
阮梓遙無奈地看著她,倒是一邊的男生看見兩人之間的互動,沒忍住“噗嗤”地笑出一聲來,阮梓遠看他,他就趕緊收回笑容,抬頭望望天花板,又低頭看一看自己的腳尖。
后來她才知道,那個男生叫陳行可。
接觸變多是在高考之后了。那天她剛下考場,就被爸媽接回了家,說是不能在外頭瘋,但是可以在家里玩。
阮梓遙在Y省讀大學,正值考試周,沒什么精力放在其他方面,便給阮梓遠打了個電話,慰問慰問他剛考完高考的妹妹。
阮梓遠原本以為,她哥哥對她的表示也就僅限于這一通電話了,卻沒想到第二天,她還睡得迷迷糊糊的時候,夏清鈴拿著兩個禮品盒并一個快遞盒進了她的房間。夏清鈴原本是想擱在阮梓遠床頭柜上就算的,但沒想到阮梓遠還是被她驚醒了,便在她床邊坐下了。
阮梓遠揉著眼睛坐起來,夏清鈴就拿過一邊的水遞給她。阮梓遠乖乖地喝了一口,又把杯子放回床頭柜上,一傾身倒在了夏清鈴腿上,含含糊糊地問她:“媽,我高中就這么結束了誒?!?p> 夏清鈴揉一揉她的頭發(fā),笑著“嗯”了一聲,又道,“三個禮物,有兩個是陳行可今天早上送過來的,一個是他送的,一個是你哥哥送的。還有一個從X省那邊寄過來的,應該是小雪那孩子送的?!?p> 阮梓遠前半段還聽得迷迷糊糊,后來終于清醒過來,倏地一下就坐直了身子,望向床頭柜上疊起來放著的三個盒子。
陳行可就讀的大學離臨市近得很,高鐵只要半個多小時就能到,因而他回家得很頻繁。剛開始時,陳行可還會以她哥哥的名義來和她接觸,后來兩個人交流得多了,也常常沒什么理由地就一起跑出去玩。
阮梓遠八卦之心濃厚,內心也是個非常敏感的人,這也是成年了,對感情的事不可能還一無所知。她能感受到她和陳行可之間關系越來越密切,但陳行可每每一表現(xiàn)出來越過朋友界限的行為,就又會很快退回去,好像之前只是一個小小的試探,亦或只是不小心開玩笑過界了而已。
想起兩人之間的關系,阮梓遠有時又覺得有些酸酸甜甜的,有時又忍不住有些氣悶,恨不得沖上去搖著他的肩膀問他到底要怎樣能不能給個準話了。
兩人的聯(lián)系就一直這樣持續(xù)了許多年。阮梓遙其實一直知道陳行可和阮梓遠之間有聯(lián)系,但也確實不太清楚聯(lián)系有多密切,而且畢竟是妹妹自己的交友活動,他也并沒有十分留意。
直到阮梓遙從國外回來,重新和何曙雪建立了聯(lián)系,陳行可才像是終于被什么刺激到了一般,在十一月份難得的一個暖和天里,約她去了青七閣景區(qū),趁著中途給她買水的時候取了他之前就準備著的一朵玫瑰,背在身后走到了阮梓遠面前。
可陳行可說:“我好不容易才追到你的,怎么可能會不認真呢?”
阮梓遠既覺得熨帖,又覺得委屈,想說的話太多了,一撇嘴卻抱怨了一句:“你什么都要瞞著!”
陳行可心里明白,是自己的不安惹得阮梓遠也失去了安全感,也由此而更生誤會。這是他不好,心理準備做了這么多年,還是沒能走完心里的一百步。
他嘆了口氣,想要一鼓作氣地把問題解決掉,可話到嘴邊卻又覺得難以出口。
他沉默了一小會兒,才道:“小遠,之前是我想得太多了,是我懦弱了,沒有照顧好你的情緒,我道歉好不好?”
陳行可心疼地看著面前紅著眼眶的姑娘,又望了一眼四周。臺上哼著小調的姑娘已經退了場,現(xiàn)下舞臺上的人正唱著一首不算輕柔的歌。也不知是不是心理原因,周圍像是比先前要嘈雜一些。還有三三兩兩幾對目光時不時往他們這邊瞟一瞟。
他揉了揉阮梓遠的頭發(fā),同她商量道:“小遠,這里不是個說話的好地方,我們回去再好好說,好不好?”
阮梓遠想要點頭,心里卻又還有些別扭,故意同他道:“你沒機會和我好好說說,我今天要小雪姐姐陪我了?!?p> 陳行可笑著半攬著她起身,道:“沒事,我可以從她手里把你搶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