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維特蘭之戰(zhàn)
隨著冬季的結束,利利安北方地區(qū)的氣候變得溫和起來。
維特蘭地區(qū)也是如此,擁有一望無際的沖積平原,素有利利安大糧倉之稱,是利利安北部地區(qū)最早迎來春天的地方。
不過如今,平原上筑起了座座營壘,麥田也化作了焦土。
雙神聯軍中勢力最強大的圣卡納王國軍,已經兵臨維特蘭要塞城下。
火炮怒吼著,沉重的炮彈不斷地敲打著維特蘭要塞的城墻。
“射手,自由射擊!自由射擊!”城墻上,軍官嘶聲竭力地大喊著,可他的聲音還是完全被淹沒在了隆隆的炮聲里。他不得不在顫動的城墻上來回奔跑,給士兵們下達命令。
維特蘭公爵的旗幟在要塞上空飄揚,守衛(wèi)這里的正是來自維特蘭本地的戰(zhàn)士們。他們當中有相當一部分都是沒經歷過戰(zhàn)爭的年輕人,憑借著他們對公爵款冬的信任和忠誠,追隨他來到這里。雖然經驗不足,但他們斗志高昂,面對一波又一波沖上來的敵人,他們不停地舉槍射擊。
火槍的煙霧幾乎遮蔽了城墻上每一個垛口。
但守軍的兵力并不寬裕,在圣卡納王國軍持續(xù)的炮擊下,維特蘭的軍隊已經死傷慘重。由于后備補充不及,城墻上出現了幾處兵力的空當。
在第四輪進攻的時候,圣卡納軍的一隊重甲劍盾手成功登上城墻,與僅僅裝備佩劍作為近戰(zhàn)防身的維特蘭火槍手展開了肉搏。
就在圣卡納軍以為勝利就在眼前時,維特蘭的后備兵到達了。
這是一批全部由中年甚至老年人組成的隊伍,他們沒有穿軍服,身上套著各式各樣規(guī)格不一的鎧甲。他們有的手持劍盾,有的扛著大劍,有的舉著火槍,看上去完全就像是雜牌軍隊。但當這些人沖上城墻之后,則給了圣卡納士兵們狠狠一擊。
這些都是曾經維特蘭的老兵,在第二次帝國戰(zhàn)爭時就跟隨款冬作戰(zhàn)的戰(zhàn)士,有的甚至在第一次帝國戰(zhàn)爭時就是老維特蘭公爵的部下。久經沙場的老兵們爆發(fā)出驚人的戰(zhàn)斗力,很快就把沖上城墻的聯軍士兵壓制住。年輕的士兵們看到這一幕之后士氣高漲,與前輩們一同投入到這場血腥的搏殺之中。
盡管圣卡納軍不斷地派援兵爬上城墻,試圖守住城墻上這個奪來的陣地,但最終還是沒能阻止維特蘭老兵的推進。聯軍的這一波攻勢又被打退回來。
“眾神祝?!S特蘭必勝??!”
每打退一次攻擊,城墻上的守軍們便開始齊聲大喊。
夜幕降臨,維特蘭要塞的城墻上已經千瘡百孔,但仍然牢牢地控制在利利安人的手里。一些婦女和兒童出現在了城墻上,他們?yōu)槭勘鴤冞\來糧食和彈藥,同時還將重傷的士兵抬下城墻,帶回軍營救治,輕傷的士兵們則繼續(xù)堅持守衛(wèi)在城墻上。
事實上,到此時幾乎所有的守軍士兵都是或多或少有傷在身了,而且可以看出留守維特蘭的所有男性都踏上了戰(zhàn)場。
圣卡納軍暫時地停止了攻勢,他們與利利安軍一樣經歷了長時間的戰(zhàn)斗,急需休息重整戰(zhàn)斗力。
在城墻上,維特蘭的士兵們可以清楚看到不遠處亮起的大片營火,如同地毯一樣鋪滿了整個平原。他們甚至能聽見從地方軍營里隨風傳來的,異國語言組成的嘈雜聲。相比之下,維特蘭城內的燈火那樣稀疏,也沒有什么喧鬧,有的只是傷病們偶爾痛苦的呻吟聲。
不知道什么時候開始,有幾個老兵開始唱起歌來。
“微風輕拂,溪水流淌。
我家就住在那條小河旁,
木頭的圍欄,石頭的墻。
我從梯子爬上房頂,向遠方眺望?!?p> 一開始只有幾個老兵在唱,但沒過多久,其他老兵們就加入到了這個行列當中。歌聲隨著時間推移,唱歌者人數的增加,不斷變得響亮了起來。
“向遠方眺望,向遠方眺望——
晴朗的天空,寬廣的土地,
浩瀚的麥田如同海洋,
浩瀚的麥田在風中掀起金色波浪!”
在維特蘭生長的人們,從小就在長輩口中聽著這樣的歌謠,它像一顆大樹,深深地扎根在每一個人的心底。比起吟游詩人那些華麗的旋律和歌詞,這首屬于維特蘭的歌更能代表他們所經歷的生活。
加入到歌唱行列里面的人越來越多了,先是老兵,然后是新兵,最后一些婦女和兒童也一起展開了歌喉。
年輕的人們可能只以為這是維特蘭的童謠而已,他們之前并不知道,在前兩次戰(zhàn)爭中,這正是維特蘭的戰(zhàn)士們在沙場上所高唱的戰(zhàn)歌。
不過下一刻,他們就知道了。
“高唱,高唱!
劍鋒閃耀著勝利的光芒。
神明將用我的鮮血創(chuàng)造輝煌。
我們的輝煌,
銘刻在南水的要塞里,
銘刻在北國的石碑上!”
維特蘭守軍的歌聲響徹了要塞上空,它隨風向東,傳到了圣卡納軍的軍營里。原本喧鬧的軍營竟然安靜了下來,這些來自雙神教的士兵們不自覺地傾聽著這首來自異國的,聽不懂的歌曲。
雖然聽不懂,但當維特蘭這邊歌聲結束的時候,圣卡納軍軍營的士兵們也明白了自己接下來必須做的事情。
數萬名圣卡納士兵列隊在己方軍營前,他們用自己的祖國的戰(zhàn)歌給予了回應。因為人數龐大,他們齊唱的音量完全超越了之前維特蘭要塞上所傳出的歌聲。
聽到這樣的異國戰(zhàn)歌,維特蘭的老兵們紛紛相視。
然后,這些老兵臉上露出了滿不在乎的微笑。
歌聲結束了。
火把,成千上萬個火把,它們被交到圣卡納軍的士兵們手里,這些火把所匯聚而成的光芒把黑夜找了個透亮。
炮擊聲拉開了維特蘭要塞攻堅戰(zhàn)的第二幕。
戰(zhàn)斗從夜晚一直持續(xù)到早晨,當朝陽再次從東方升起的時候,城墻上已經是一片殘垣斷壁。在圣卡納王國的旗幟下,進攻方的尸體和殘留的武器橫七豎八地堆滿了城墻上的每一寸地方。
圣卡納軍終于拿下了維特蘭要塞的外城墻,幸存的維特蘭守軍收縮到了內城繼續(xù)抵抗。雖然憑借著堅固的要塞內城,維特蘭守軍似乎還能堅持相當長的時間,不過此時守軍如同被困孤島,失敗只是時間的問題罷了。
聯軍方面已經看到了勝利的曙光。
更重要的是,這樣一來,雙神聯軍的戰(zhàn)略目標就已經實現了,控制了維特蘭要塞外圍的大部分地區(qū)后,雙神聯軍切斷了利利安軍的北方補給線,毀滅了利利安賴以生存的大糧倉。
如今利利安的主力仍在遙遠的南方,與千鎮(zhèn)、納西索斯的軍隊對峙,來自千鎮(zhèn)的間諜們帶來的情報顯示,曼陀羅國王殘忍地處死了利利安方面派去的外交官,并已經向部下下令著手準備對利利安城的進攻。
利利安軍根本無暇北上。
只要在接下來的戰(zhàn)斗中,雙神聯軍穩(wěn)住局勢,一直拖延下去,利利安軍就會彈盡糧絕,這場戰(zhàn)爭的勝負到時便會分出。
然而,一個出乎意料的消息傳到圣卡納王國軍的將軍耳中。
利利安和千鎮(zhèn)聯盟了。
更讓人感到震驚的是,利利安的軍隊,竟然比這個消息還要來得快。
維特蘭要塞東南方,凱勒莫斯平原地區(qū),大戰(zhàn)一觸即發(fā)。
一方是來自雙神聯軍中的梅普爾王國軍,這支軍隊戰(zhàn)斗力不如圣卡納王國軍,人數也只有八萬多人,圣卡納軍的三分之一不到。圣卡納軍向維特蘭要塞發(fā)起進攻的時候,梅普爾軍負責保護圣卡納軍的側翼,以免受到利利安小股部隊的襲擾。
然而這次出現在他們面前的,并不是小股部隊。
那是人數兩倍以上的,貨真價實的利利安黑衣正規(guī)軍。
天空下起了細雨。
一名梅普爾士兵的手在顫抖,以至于火繩槍都持握不穩(wěn)了,點燃的火繩在細雨中不斷晃動著。不止是他,周圍其他人也是如此,緊張的士兵們幾乎全部忘記了呼吸,甚至連軍樂手都忘記了自己的工作。
在他們對面,是一片黑壓壓的可怕陣容。
此刻,梅普爾軍第二軍團的士兵們看著從遠處緩緩逼近的黑色戰(zhàn)列線,他們只能向雙神祈禱。他們僅剩的機會就是堅守再堅守,直到圣卡納軍的增援到來。
“雙神在上,請給予敵人懲罰,請賜予吾等勝利。雙神在上,請給予敵人懲罰,請賜予吾等勝利。雙神在上,請給予敵人懲罰,請賜予吾等勝利……”每一位梅普爾的雙神教教士都在不停地重復著這樣的祈禱,以求保佑。除了淅淅的雨聲之外,這些教士的祈禱竟然就是這只龐大軍隊里此時唯一的聲音了。
“立正!裝填!”
利利安軍陣中央的一名軍官大喊道。
由于火槍的裝填過程非常復雜,由許多個小步驟組成,在戰(zhàn)斗的時候,士兵很容易因為受到攻擊或者因為緊張混亂而出錯,所以一般軍隊在作戰(zhàn)的時候,都是由軍官將裝填的過程一步步分開下令來指揮士兵們完成。但這里的利利安軍除外,軍官僅僅是下達了一個簡單的“裝填”命令,剩下的每個步驟都有士兵們自行完成。因為對于訓練有素的士兵來說,這樣無需等待長官一步步下令,可以更加快捷地完成裝填。
這名軍官來自利利安軍的第一兵團,從卡薩布蘭卡大總督時代便已經存在的王牌部隊,它共由四個六百余人的方陣組成。此次戰(zhàn)斗,第一兵團是利利安軍的主力之一。
軍官的話音剛落,第一兵團士兵們便停下了前進的腳步。他們每個人同時從腰間掏出一個紙質的小袋子,然后放入口中用牙齒將其咬破。紙袋中包裹的是彈丸和正好一次設計所需要的火藥,這種設計大大減少了裝填所需的時間,降低了裝填過程中出現失誤的可能。而且紙袋上涂有薄薄的油,可以確保一定程度上的防潮,使之在雨天也能較容易攜帶和保存。
咬破紙袋之后,士兵們便將一部分火藥倒入藥池,再將剩余的火藥與彈丸一同用通條裝入槍管內。當一切裝填步驟都完成以后,他們雙手平舉火槍,然后紛紛親吻那擦得雪亮的槍身。
這并不是裝填所必須的一環(huán),但這是第一兵團的傳統(tǒng)。在中遠距離上,火槍的命中與否可謂是完全依賴運氣,因此每次開戰(zhàn)之前,他們都會這樣做乞求遺跡神明為他們帶來好運。尤其這一次,他們換上的是一款新的武器,這是它們第一次在戰(zhàn)場上正式使用。
火繩槍在雨雪天氣下擊發(fā)率嚴重下降,不久前開始普及的燧發(fā)槍也有同樣的缺陷。
但這批新式的燧發(fā)槍改變了這一點。
這就是利利安軍隊敢于在雨天發(fā)動進攻的原因之一。
據說曾有一位白衣騎兵的退役軍官是這型火槍的主要設計者之一,在一次試驗中因為意外炸膛,臉部和右手受到嚴重毀傷。后來為了致敬這位軍官,人們便以她的名字為這款武器命名。
“薄雪火絨”,就是它們的稱呼。
隨著巨大的火炮聲響起,這場戰(zhàn)斗的序幕拉開了。
利利安軍的統(tǒng)帥款冬采取了和之前在王者之橋時完全不一樣的策略。
當利利安主力在維特蘭要塞東南方出現時,雙方事實上已經都亮明底牌了。圣卡納王國的大量援軍肯定已經出發(fā)向這里趕來,雖然此時眼前的聯軍已陷入絕境,但如果不能夠短時間內拿下,利利安軍將會腹背受敵,反遭圍攻。到了這時,款冬無法再因顧忌傷亡而拖延,必須采用最快速最有效的進攻方式。
利利安的黑衣正規(guī)軍,黑袖章的新軍,還有大量的征召軍同時從各個方向逼近敵方,但真正發(fā)起第一波攻擊的是利利安最引以為傲的騎兵。兩個縱隊的白衣騎兵全部出動,他們在戰(zhàn)場上展開,如同數把利刃刺入聯軍的方陣中,將梅普爾軍的陣地撕裂開來,緊跟在他們身后的黑衣騎兵則殺入了混亂的梅普爾軍里,來回地對混亂的地陣展開一次又一次的短距離沖擊。
接著,便是大量的黑衣步兵層層逼近,用雷霆咆哮般的齊射,終結整場戰(zhàn)斗。
利利安城,利利弗羅瑞宅邸。
郁金香放下了從前線傳來的信件,他起身走到窗邊,然后將窗戶推開。
持續(xù)了幾天的小雨停了,美麗的庭院終于迎來了一個晴天。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起初,郁金香只是小聲地笑了笑,但漸漸地他的聲音越來越大,最后就變成了縱情的大笑。他的雙眼還有濃濃的眉毛完全舒展了開來,就如同照射在他身上的明媚陽光一樣。
仆人們不明白發(fā)生了什么,他們很少能看見主人這樣的大笑,也從來無法猜透主人的心思。
突然間,郁金香好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樣,他猛然轉身走出了辦公廳的廳門。
然后,郁金香穿過長長的走廊,走出大門,再穿過庭院,進入了庭院角落的一個小樓房里。小樓房是木頭結構的,郁金香的踩在木樓梯上,發(fā)出了“咚咚咚”的腳步聲。
最后,郁金香打開了小樓房二樓的一個房門,走了進去。
“主人,您好。”房間里的仆人向郁金香低頭行禮。
郁金香完全無視了仆人,徑直走向房間里面一張床的床邊。仆人看到這一幕似乎意識到了什么,自覺地退出了門外。
在床上,一個重傷的人正躺在那里。她失去了左臂,失去了左腿,身上其他各處都纏著繃帶,任何人恐怕都無法想象一個人在這樣重傷的狀態(tài)下是怎樣活過來的。但她的的確確還活著,還在努力地呼吸著,努力地轉過那張被疤痕爬滿了的臉,努力地看著走進房間的郁金香。
郁金香在床邊伏下身來,對她說:“雪絨,我們在維特蘭贏了?!?p> 床上的人正是雪絨。
“你知道嗎,這里面也有你的一份功勞喲?!庇艚鹣阌终f,“你在學院時,改進的新型燧發(fā)槍,成為了士兵們最喜愛的裝備呢?!?p> 躺在床上的雪絨動了動嘴角,不過什么話都沒能說出來。
“曼陀羅那個老家伙還真是老辣啊,竟然騙過了所有的敵人,那幾天連我都開始懷疑他是不是真的打算進攻利利安城了。有這樣一位盟友,真不知道是福還是禍呢,哈哈哈。”郁金香笑著說,“不過,現在維特蘭那邊的局勢已經逆轉,納西索斯方面又已喪失了戰(zhàn)意,勝利的天平終于向我們傾斜了?!?p> 雪絨微微地動了動下巴。
郁金香站了起來。
就在這個時候,雪絨伸出了僅剩的右手,抓住了郁金香的衣擺。
“救……”她用非常微弱的聲音說,“救……她……”
郁金香繼續(xù)保持著和剛才看上去沒有區(qū)別的笑容,他輕輕地把雪絨的手拿開。
“救……救……她……”
雪絨又重復了一遍。
“我知道,”郁金香笑著回答,“這件事我已經和大總督商量過,他同意由我來全權處理了。我會盡我一切能力把她救出來的,只是這次對方的要價有點高,我們又處在非常時期,恐怕還需要一些時間來準備才行?!?p> 雪絨張著嘴,滿是傷疤的臉上露出了看上去像是痛苦的表情。
“在這之前,希望你能好好靜心休養(yǎng),早日康復?!庇艚鹣阏f,“大總督不在,還有很多公事等著我去處理,我必須走了?!?p> 說完,郁金香就轉過身準備離去,但下一刻,他聽到身后傳來一陣聲響。
他回過頭,看見了雪絨掙扎著起身,似乎想表達什么。
可是最終她沒能起來,反而從床上滾落到了地上。
郁金香沒有去扶起她,也沒有叫仆人或者醫(yī)生進來,他只是說:“我知道了,我一定會救她的,請相信我的承諾?!?p> 然后他轉過身,走向了門口。
“叫醫(yī)生過來?!背鲩T的時候,郁金香大聲對在一旁等候的仆人交代道。然后他如同來時一樣快步走下了木樓梯,走出了小樓房,進入了庭院。
“果然,你們還是都不信任我呀……”
一邊走在庭院里,郁金香一邊自言自語著。
“不過那也沒有辦法,因為我本來就不是一個可信的人。再說了,女皇陛下,現在可不是您該回來的時候呢。”
他的臉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就如同庭院里的陽光一樣燦爛。
維特蘭。
營地里,有歡歌笑語,也有痛哭哀嚎。
利利安的士兵們一邊慶祝勝利,一邊送別那些曾與自己并肩作戰(zhàn)的戰(zhàn)友們。將近一年以來,他們都在高度緊張的戰(zhàn)斗狀態(tài),如今終于有了一晚放縱自己的機會。
喜悅也好,痛苦也好,全部如決堤的洪水般發(fā)泄出來。
然而,這些聲音,卻仿佛無法傳入到那個小小的房間。
小小的房間,里面只有款冬一人。
一張巨大的地圖,占滿了小房間的整個墻面。即便是款冬這樣的男性,站在它面前仍然顯得瘦小。地圖上清楚地繪制了整個大陸的情況,從左到右,由西至東,標注著一串一串的地名:海燕王國、納西索斯、利利安共和國、羅塔斯王國、圣卡納王國、奧諾瑟拉王國,以及……
“曦城?!?p> 款冬口中念著這個地名,他的視線就落在地圖最右端的城市標記上。
那是大陸最東端的城市,再往東去,只有蠻荒無盡的大草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