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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身著龍袍

第十五章 趙氏父子

她身著龍袍 子夜微湛 2036 2021-03-12 19:40:28

  別院內(nèi),墨黑的瓦礫便似半彎勾玉,映著無人的石階。然而,這石階上的寂靜也不過須臾,很快便被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打破了。

  雕飾著繁華的檀木門被來人一把撞開。

  這人也不過弱冠年紀(jì),錦衣雅然,面色陰柔,一雙丹鳳眼微然上挑,即便是滿面惶然,也添了幾分風(fēng)流韻味。只聽得他慌亂無措道:“父親,父親,大事不好了,七年前的,那王家之事被捅到京兆尹府了!”

  屋內(nèi),那坐在太師椅上的老人垂手放下了茶盞,他著了一身繡了鸂鶒的墨綠官袍,神色喜怒難辨。他臉上有幾道溝壑之紋,雙髻發(fā)白,顯然已是年過六旬了。此人便是瀝川知縣趙泓。

  “父親,兒子知錯了!七年前,瀝縣王家之事,實是兒子出了疏漏,竟讓那王家之婦茍活了下來,兒子知錯了!”

  趙泓不由露出一絲冷笑,他沉聲道:“你確實是錯了,錯到連自己錯在了何處都不自知,我趙泓于官場內(nèi)也可算是英明之人了,卻偏教出了你這一愚鈍之子,這還真是我的失策。”

  趙夢德聞言臉色煞白,他雙腿一軟,竟“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渾身顫抖得宛若一只受了驚得鷓鴣,“父親息怒。兒子,兒子自知愚鈍不堪,還望,還望父親明示?!?p>  趙泓望著趙夢德,似是憶起了什么,他徐徐嘆了口氣,語氣卻是軟了些許。

  他前半生一直無子,發(fā)妻柳氏病故時,他已年近四十,尤恐后繼無人,求子之心便愈發(fā)強(qiáng)烈,納了十七房小妾,年至四十三才得了趙夢德這一子。趙氏的香火傳承便全然寄托于趙夢德一人身上了。望子成龍之心人人皆有,他亦是,卻不料趙夢德自小便性子綿軟,而今弱冠之齡竟也怯弱如此。

  趙泓閉了閉眼,可這終歸是他唯一的兒子。他低聲道:“其一,遇事慌亂,成何體統(tǒng)?擊鼓鳴冤又如何?區(qū)區(qū)一介婦人之言罷了,若無鐵證,終歸是翻不出風(fēng)浪的。何況,那瀝縣王家之人皆亡于匪寇之亂,乃是由當(dāng)今的刑部尚書親自批注,已被錄入了刑部卷宗。此禍因匪寇而起,已然是鐵釘?shù)氖聦嵙??!?p>  “可,可父親,那王家之婦李沐蓁本是亡于七年之前的人,她現(xiàn)下卻是死而復(fù)生,入京擊鼓鳴冤?!壁w夢德躊躇了許久,才顫聲道:“她之出現(xiàn)便已然是一鐵證了?!?p>  李沐蓁未死,便是親身證明了刑部卷宗所載有誤。那刑部所斷的瀝縣匪寇一案自然也就疑點重重了。

  趙泓重新拿起了茶盞,他啜了一口茶,半是嗤笑道:“刑部所斷之案,豈有輕易翻案之理?此事即便我不出手,刑部也必定不會袖手旁觀?!?p>  刑部掌管天下刑律司法,便似是一張用重重絲線編織的網(wǎng),天網(wǎng)恢恢疏而不漏。如此之下,必然不能容許一絲差錯。畢竟這事關(guān)東楚刑律,而刑律背后,正是皇權(quán)威嚴(yán),天子龍權(quán)。

  “不過,此事,未必不可化為一個機(jī)遇。”思及此,趙泓微微笑了。

  趙夢德微驚,他不禁抬頭疑惑道:“父親,此話何解?”

  “夢德,被人算計,非但未曾看破,反而妄自菲薄,自亂陣腳,此乃你的錯處之二。”趙泓緩緩道,他捋平了袖角的皺痕,緩緩道:“此擊鼓鳴冤之事本就是一個陰謀?!?p>  以一發(fā)而牽動全身,那出謀之人無非是如此想的罷了。

  ——以他為引,打亂他背后之人的棋局。

  只是可惜了,皇權(quán)之下,從來不乏通透之人。

  “那李氏于今時今日來擊鼓鳴冤,并非是一個巧合。這是一出謀劃,那出謀之人可謂是牢牢把握住了這一時機(jī)。如今我身在盛京,京兆尹府若是想,便也可輕易差人問訊于我?!壁w泓垂眸道,若是他身在瀝縣,那刑律的天平是傾向他的,他自然無需顧慮。

  不過,他在此事之上,頗有些思慮不通之處,當(dāng)今元晞公主歸京,向陛下舉薦渝蜀江子瑜,江子瑜顯然已是元晞公主欲步入盛京之局的一枚棋子。這李氏是隨江子瑜一道而來,此舉之意不言而喻。

  ——元晞公主是在彰顯,這擊鼓鳴冤之事,背后有她之授意。

  若是民間之事涉及皇權(quán)之爭,必定會令當(dāng)今陛下思慮,這于元晞公主而言并無好處。

  只聽得趙泓話鋒一轉(zhuǎn),他道:“夢德,你方才道,七年前王家之事,你出了疏漏,可你莫要忘了,李氏之死,是你親眼所見。你可還記得,那李氏是如何死的?”

  趙夢德面無血色,他顫顫巍巍道:“那,那李氏,兒子見到她時,她已躺在了血泊之中,身中數(shù)十刀?!?p>  趙泓微微笑了笑,為免多生事端,彼時他差人跟在夢德身后,在李氏了無呼吸之后,他還差人將李氏推下了懸崖。李氏已然是尸骨無存了。而今的死而復(fù)生不過是無稽之談罷了。

  “夢德,身中數(shù)十刀之人豈會死而復(fù)生?這便是你的妄自菲薄所在了,你于七年前可并未失手?!?p>  趙夢德聞言,驚愕道:“父親,你言下之意,那京兆尹府的李氏是——”

  趙泓低聲道:“那可并非是瀝縣的那個李氏?!?p>  那出謀之人,要的只是瀝縣李氏的身份,是否是本人已然是無關(guān)緊要了。

  瀝縣王家之事確實是他所犯下的罪孽,可皇權(quán)路上,越往上便越要沾滿鮮血。他親手除掉的瀝縣王家,本以為處理得足夠干凈,卻終究是被人尋到了蹤跡,甚至出此計謀,欲用這李氏的死而復(fù)生,擊鼓鳴冤,引他上鉤。

  “父親,那為何不直接差人上京兆尹府,拆穿那李氏的身份?”趙夢德那雙丹鳳眼染了一絲怒意。

  “將李氏身份拆穿,確實這計謀便不攻自破了。”趙泓緩緩道,他摩挲著手中的茶盞,“不過,卻是多此一舉。那李氏上京鳴冤,身份本就存疑,刑部之人為了卷宗鐵案必定會差人干涉,京兆尹府也未必會全然相信那李氏所言。”

  故而,此事,他會先等。

  守株待兔,未嘗不會獲益匪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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