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經歷了半個月生不如死的煎熬后,一切都按李艾的預期在進行。他爸爸在附近找了一份工作,打發(fā)時間,他媽媽順利成章的在家里帶寶寶,我也如愿找到了一份看上去還不錯的業(yè)務工作。每天我下班回到家里,他們三人都聊得自得其樂,而我卻什么話都插不上,陪寶寶成了我唯一開心的事情。我也開始學著隱忍和將就,就算每次回到家里,餐桌上剩下七零八落的冷飯冷菜,我會熱熱再吃。有時候,我跟同事出去聚餐,就算再晚不回家,不會有人想起,我成了家里一個可有可無的人。他們對我的漠不關心,我都可以忍受,但只要我孩子受一點點委屈,是可忍孰不可忍,我會跟他們憤慨到底。
在一個平靜的深夜,我們正在睡夢中,被睡在隔壁的寶寶哭聲吵醒了,開始沒有太在意,以為是寶寶餓了,會像平時一樣,哭一會兒,喝牛奶了,就繼續(xù)睡覺,可這次出乎我們的意外。一哭,哭了兩個多小時,并且還沒有聽見她奶奶哄寶寶的動靜,我再也無法安然入睡了,起身向隔壁房間走去。房間里的燈亮著,她爺爺睡在床的最里面,奶奶睡在床中間,寶寶睡在最外邊。寶寶撕心裂肺般的痛哭并沒有影響他們的睡眠。爺爺睡得正香,呼嚕聲伴隨著寶寶的哭聲,一哭一呼,仿佛就是在給他伴奏,奶奶聽見我走進床邊的腳步聲,睜開睡眼朦朧的眼睛,不以為然的笑說道:“她反正喜歡哭,倒不如讓她哭個夠?!蔽覒嵑薜目戳怂谎郏瑳]有說話。抱起哭得滿臉通紅的寶寶,一抱在手上,就發(fā)現全身熱得燙手,我急忙找來體溫計放在寶寶的腋窩下,一只手抱著寶寶,一只手泡牛奶,直到寶寶雙手握著奶瓶嘰咕嘰咕的喝著牛奶,才停止了哭泣。待五分鐘后,我拿出體溫計一看,嚇了一大跳,盡然燒到了三十九度五,難怪寶寶一直不停的哭,虧她奶奶還睡得下覺。我抱著寶寶火冒三丈的跑到她奶奶床邊,拿著手里的體溫計對她吼道:“你自己看看,孩子都燒到三十九度五了,整整哭了兩個多小時,你也不管不顧,還心安理得的睡覺,要不是我過來,估計我寶寶今晚病死了,你們也不知道,虧你還是過來帶孩子的人。”她猛的一下坐起來,不依不饒的回吼道:“我好心幫你帶孩子,孩子生病了關我什么事,是你自己生的孩子自己帶,我不欠你的?!蔽覛鉀_沖的抱著孩子走到大廳里,一只手抱著孩子,一只手倒退燒藥,寶寶一邊用自己的小手推著勺子,一邊號啕大哭,好像她知道我喂她的是藥似的,誓死抗拒著不肯喝。我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終于把藥喂完了,結果不到十分鐘,就連帶剛喝的奶一并全吐了出來,不僅吐了我一身也吐了她自己一身。看來喂藥是不行了,只得改用物理降溫法。放了半桶溫水加了兩大勺鹽,把依然哽咽著的寶寶小心翼翼地放到桶里,我又在桶子里放了兩只小黃鴨,陪著寶寶一邊玩水,一邊抓小鴨子,寶寶自己玩得不亦樂乎。我趁寶寶泡澡的空檔,迅速的把臟衣服換掉,再抱起寶寶回到廳里,給她穿上干凈的衣服,貼上退燒貼。也許是哭累了,也許是剛泡完澡,舒服了,又或許是生病了,本來就沒有精神,寶寶不一會兒就安然入睡了。我拿出體溫計一測,體溫計上的黑色杠出現在三十七度,我如釋重負的抱著寶寶癱坐在沙發(fā)上,終于可以睡覺了。
第二天,一大早就聽到她媽媽在門外叫李艾,說道:“艾兒,快起床了,送我去車站買票,我今天要回去了?!蔽彝屏送七€在熟睡中的李艾,李艾心不甘情不愿的睜開慵懶的雙眼,說道:“一大早的干嘛?睡個覺都不得安寧?!蔽覛鈶嵉恼f道:“你媽叫你送她去車站買票,她要回老家?!彼环鸫玻鹚俚某P室門口走去,看著廳里放著兩大袋行禮,李艾口瞪口呆的問道:“媽,你這是要干嘛呀?真的要回老家呀?那孩子怎么辦?”他媽媽開始痛哭流涕的訴說道:“我這么大年紀的人了,帶你們姐弟幾個,我是受盡了苦,現在跟著你,幫你帶孩子不僅沒有感激,還要看別人的臉色,我又不是非要跟著你們,我一日三餐能吃多少?你們自己摸摸自己的良心,我自己有手有腳,回老家種地能養(yǎng)活自己,日子過得逍遙自在,再也不要過這種寄人籬下的日子了?!蔽衣犓麐寢屵@么一說,頓時睡意全無,連忙爬起床,飛奔到大廳里,正準備跟他媽道個歉,解釋解釋,我還沒來得及站穩(wěn),李艾咬牙切齒的一個手掌朝我的右臉扇過來,我一個趔趄摔倒在地上,用手握著火辣辣的臉,頓感天旋地轉。李艾用憤怒的雙眼盯著我,我看著雙眼通紅的他,臉上透著滿滿的嫌棄和寒意,有種隨時都會將我活剝生吞的可怕,我覺得此時的他好陌生,如同惡魔般,一發(fā)不可收拾。在我還沉浸在臉上的疼痛時,隨之來而的就是他的腳,狠狠的踹在我的大腿上,腹部,背上……我手足無措的抱著自己的頭和臉,不想讓他踢到我的頭和臉。全身已經麻木到了失去知覺,我以為我就會這樣慘死在他的腳下。他媽媽可能是實在看不下去了,拉開李艾,阻止道:“艾兒,別打了,別打了,這不是她的錯,是我不適應這邊的環(huán)境,你送我去車站吧!快點?!蔽医^望的望著他們母子,李艾慢條斯理的換著衣服,穿鞋,然后雙手提著他媽媽的行禮往外走,他媽媽看著我躺在地上,全身瑟瑟發(fā)抖,惴惴不安的拉著李艾手里的行禮袋說道:“艾兒,你以后可不能這樣打她了,會出事的。要不你先送她醫(yī)院吧,我自己去車站算了?!崩畎瑹o所謂的說道:“這都是她自找的,我在結婚之前就警告過她,對我怎么樣都可以,但我絕不能容忍她對你和爸不孝?,F在不給她點顏色看看,那她以后還不上天了。”他媽媽把我扶到沙發(fā)上,還假惺惺安慰道:“小梅,你沒事吧,要是不舒服,一定要去醫(yī)院,我也不知道艾兒今天早上發(fā)什么瘋,怎么就突然動手打你了,我都嚇懵了,以前從未見他這樣過。真是嚇死我了,你別跟他一般見識,等下我好好訓訓他,你快回床上陪孩子睡覺吧!”望著他們往外走的背影,我倒在沙發(fā)上,此時感覺全身哪都痛,最痛的還是心,如同萬刺穿心般,痛得不能呼吸。
我顫顫巍巍的回到臥室,撫摸著正在熟睡中寶寶的臉龐,眼淚如同斷線的珠子般止不住的往下掉,我自言自語道:“孩子,你就是我活下去,并讓我變得強大的動力,如果不是因為你,也許我早已和他們分道揚鑣了?!蔽铱粗R子中的自己,右臉上赫然印著五個手指印,通紅而微腫,查看著身體上大大小小的淤血塊,成了一朵朵青紫色的小云朵,在心里告誡自己,這是他第一次打我,為了孩子我隱忍,但事不過三,如果他打我超過三次,我會毫不留戀的選擇離開。在這之前一定要強大自己,絕不能做一個軟弱的家庭主婦,一定要出去工作,只有經濟獨立方能人格獨產,李艾你等著瞧吧!現在的我,你不放在眼里,未來的我一定讓你高攀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