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家班果然是景國最好的戲曲班社。
扮相好看,就連唱的也很合葉樟的胃口。
尤其其中的一個名叫筱雷的男旦,唱腔溫柔纏綿,扮相仙氣飄飄,很是符合葉樟的審美。
長的好看的人,喜歡的人也就多。
不止葉樟,連太后太妃們,都非常喜歡他。
葉樟甚至看到有那大膽的,也可以說是破罐子破摔的太妃們,拿著自己的戒指手鐲就往戲臺子上扔。
上午演出結(jié)束,郭家班在天穹寶殿的前配殿休息。
天穹寶殿是宮里的兩處佛堂的一處,位于皇宮的西北角。
平時并沒有什么人來,只有一些各種原因被貶的妃子在這里修行。
前配殿是宮里有貴人要禮佛了才會整理出來的,如今讓郭家班的人暫時歇息,并吃個午飯。
“班主,這么多呢?果然宮里的貴人們就是大方?!卑嘀骺粗降芘踹^來的首飾,也覺得很滿意。
他辦這個班社,不就是為了掙錢嘛。這些拿出去,換了真金白銀,可是有不老少呢。
“恩,收好了,等出宮了,大家分一分,都好好的置辦一份家業(yè)?!?p> 每個人都很開心,只除了筱雷。
筱雷孤零零的坐在角落了,臉上的油彩都沒有洗,穿著女人穿的長長的百褶裙,從側(cè)面看過去,簡直就是一位惹人憐愛的絕色佳人。
班主打發(fā)其他人去吃飯,走到筱雷身邊,有些欲言又止。
“我知道,班主。這次唱完了,雷就走了。感謝班主的收留和指點?!?p> 唉,班主嘆了一口氣,終究還是沒有說話。
雖然他也擔心筱雷走了以后的日子,可也總比眼睜睜看著自己帶大的孩子,被別人糟蹋的好。
他們這一個班社的人,都是鶴州的人,說的好聽要在京城安家,可也只是說說,過不了多久,還是回到鶴州的。
可筱雷就不能回去了,惦記他的人確實有點多了。
葉樟吃了午飯,溜溜達達的就到了李青鸞這里。
“嘻嘻,我說,咱們到底是做姐妹的啊,你看看,我追著你的腳步就來了。”李青鸞也不和葉樟見外,以她的心思來推算葉樟,這時候,葉樟是不會為了凌宸宇跟她鬧矛盾的。
“得了吧,你自己闖了禍怪誰?”葉樟毫不留情的揭穿她。
“哎,不是我說,你說,身為一個皇帝,怎么就那么閑啊,還有空去逛青樓?他就沒一點格調(diào)嗎?”
“你少說兩句吧,一個床上滾過了,再這么說,他要是惱了,我可不救你?!?p> “別啊,咱們可是好姐妹,不能因為一個公共用品,就鬧別扭對不對?”她也不怕嚇著葉樟,什么話都敢說。
“我就不該來看你。好心叫你去看戲,你還說這些話來嚇我。被皇上聽到了,咱倆誰能跑得了?”葉樟笑著戳了戳她的額頭:“走吧,看戲去。那個旦角唱的還不錯,很有味道。”
“不是我說,皇后娘娘,你這思想老化的也太快了吧?小小年紀,看的什么戲啊。”她一邊說,一邊讓酒兒給她圍上披風:“我說有機會了,讓教坊司送來一批歌舞伎,我給你編排個好看的?!?p> 兩個人一路說說笑笑,很快就到了上午看戲的地方。
這個地方也在坤毓宮的東邊。
后宮女人和戲子們,總能見縫插針的鬧出點什么。
葉樟就把他們都安排在東邊,也就是太后太妃她們那個范圍。
真出了事,不是凌宸宇帶的綠帽子,就沒葉樟多大麻煩。太妃太后什么的,誰還在乎呢。
連著三天的演出安排,郭家班都是早上進來,晚上出去。
教坊司給他們安排的自然有住的地方。
頭兩天都好好的,到第三天的中午,果然就鬧了起來。
那個頗有點仙氣兒的筱雷,碰柱自盡了,雖然沒死成,可也鬧出了不小的風波。
其實葉樟一早就知道苗頭,因為某個太妃派的居然是自己的女官去接觸的他。
筱雷碰柱了卻沒死,反而得了個剛烈的贊譽,心懷不軌的太妃,卻吞金死了。
太后也沒有聲張,甚至都沒有讓凌宸宇知道是那個人,只說是丫頭不檢點,仗勢欺人才鬧的事。
葉樟直到是誰,卻也沒有去管。
死都死了,既然太后愿意給她留一個面子,葉樟也沒必要非的弄的人盡皆知。
筱雷碰了柱的事,不知怎么就被教坊司的人知道了,通過驚蟄求到了葉樟這里。
“娘娘,下官想請娘娘行個方便,同意筱雷進入教坊司?!?p> “為什么想要他?”
教坊司來的是個女官,是個正五品的司侍,姓薛,很嫵媚的一個女子,大概有二十多快三十歲。
薛司侍對著葉樟笑了笑,輕聲說道:“娘娘該明白的。咱們教坊司里一直都是女子多,但有好些地方需要用到男人,又不能都用太監(jiān),這樣性格的人,正是我們需要的?!?p> 葉樟哪里不明白呢,就像她擔心戲班子會鬧出事來,薛司侍要應(yīng)付各種宮廷活動的,更擔心鬧出什么事來。
筱雷的事雖然壓下了,可是該知道的人,其實都知道了。
真要讓他進了教坊司,以后也好方便許多。
人人都知道他是這么個脾氣,倒是也不會再打他的主意。
偷著腥了死了值得,要是偷都沒偷著,白白死了,那可就不值當了。
“我同意也沒用啊,人家愿不愿意?”
“娘娘同意就好了,我們這邊會有人去勸說的?!?p> “那你們?nèi)グ桑涯銈兘谭凰驹谖坏?,統(tǒng)統(tǒng)跟掖庭局報一下,重新統(tǒng)計一下?!比~樟對這個薛司侍倒是很滿意:“你要確保你這個教坊司不出事,我就能保沒人可以欺負你們。”
“那就多謝娘娘了?!毖λ臼萄劬Χ剂亮?。
她們雖然屬于皇家,可皇親國戚那么多,誰都能踩到她們頭上,有時候真的是又受氣又不落好的。
葉樟這么一說,她就算是抱上皇后的大腿了,以后也可以腰桿子硬一點。
事情鬧出來后,確認了筱雷沒有生命危險后,侍衛(wèi)就把郭家班全部統(tǒng)統(tǒng)送出了宮。
至于薛司侍有沒有說動筱雷,葉樟并不知道,她這會兒正看著凌宸宇著急呢。
兵部有消息傳來,北原果然有異動。
陰山城外已經(jīng)有北原的騎兵在游弋了。
目前沒有更詳細的消息,北原的騎兵是怎么從陰山過來的,還是不知道。
那些土匪和北原的騎兵有沒有勾結(jié),也不知道。
凌宸宇揮退了屋里的人,臉色陰沉的看著葉樟:“朕要御駕親征,皇后以為如何?”
“皇上,不可?!?p> 葉樟一愣,他怎么會有這個想法?難不成真的要去親自守國門?那可就太傻了。
“為何不可?”
為何,還不是因為你太弱,你連先皇的戰(zhàn)力高都沒有,也敢御駕親征?
“皇上啊,你看你這登基還沒有多長時間,群王賊心不死的肯定有,你要出了京,可是時刻處于危險之中的。”
“你就這么看朕嗎?”凌宸宇笑了:“朕沒有你想的那么弱,朕要像父皇那樣,成為一位文武全能的皇帝,這次,朕親自帶兵前去?!?p> “皇上?!?p> “好了,朕這次出征,會請王叔監(jiān)國。皇后也要多上些心,對王叔要時時關(guān)注?!绷桢酚畹谝淮温冻隽藙傘棺杂玫谋拘?。
張了張嘴,葉樟還是沒有再勸他:“皇上這次,是微服去,還是打著旗號去?”
“打著旗號。同時也讓某些心懷不軌的人,都跳出來吧?!?p> “臣妾知道了?;噬戏判娜ゾ褪牵兼娢唤忝?,等著皇上凱旋而歸。”
“放心吧。”
中午知道的消息,下午的時候,凌宸宇就已經(jīng)安排的差不多了。
這次不用葉樟再說,他自己就把行軍方向,沖著北原去了。
傍晚時分,先鋒營已經(jīng)出發(fā)了。
第二天一早,凌宸宇的中軍,出了西城門,向著北原而去。
凌宸宇走了沒一會兒,關(guān)德慶和司德保捧著圣旨,跟著王叔凌燕歌到了葉樟這里。
“王叔怎么會來?”葉樟連忙迎了上去。
凌宸宇登基的時候,他沒有使絆子,讓葉樟對他的觀感好了不少。
“皇上有圣旨給娘娘?!?p> “吾皇萬歲?!?p> 這還是第一次跪凌宸宇,跪的還不是他這個人,而是一張圣旨,葉樟心里覺得不像是什么好征兆。
“……立皇長子凌君澤為太子,欽此?!?p> 葉樟愣了,怎么會有這么一道圣旨?再說了,這個圣旨給凌燕歌拿著就行了,放到自己這里,是什么意思?
“皇后娘娘,圣旨放在皇后這里。陛下出征這幾天,臣會住在乾和宮的前殿,直到皇上回來,才會出宮?!?p> “有勞王叔了,還請王叔多多費心?!?p> 葉樟把圣旨收了起來,恭恭敬敬的送了凌燕歌出去,她把四紅都叫了過來。
“最近都加強戒備,宮里有侍衛(wèi),但也不能全指望他們,好好監(jiān)視后宮,不管是西邊的,還是東邊的,全都盯好了?!?p> “紅菱就住在西廂,隨時候命。紅柳最近主要照顧皇長子,不用再管其他的事?!?p> 安排好了事情,葉樟心里總有些提心吊膽的。
朝堂的事,自然有各部去安排執(zhí)行,葉樟也只需要注意一下王叔發(fā)出的每一次決策,其他的也就不再關(guān)心。
兩個月的時間過去,冬天的氣息已經(jīng)很濃重了,葉桐的那只鷹帶回了一個讓人崩潰的消息:皇上失蹤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