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驟雨初歇。
溫家老爺溫海昨晚上便得知宮里的大事,情急下就要連夜入宮,只是被老夫人攔下。
這日早,風聲漸起,兩老自然沒有心情再等待,溫海天亮就入了宮求見元慶帝。
可元慶帝最終還是未能給他好的答案,溫海心底著急被陷害的女兒,聽聞證據(jù)十足,怕她真的有什么事。
想了想,他將目光放在了他的外孫女,元慶帝疼愛的長孫女身上。
秦沅汐晚上被噩夢嚇醒,好不容易再睡著,此時還在酣眠,卻是不知外祖父已是到了云夕宮外。
紫茵見溫布政使心中著急,又才進屋叫醒了云熙郡主。
對于外祖父,她是不得不見,只得快速穿衣梳洗。
等趕去大殿,一身官袍的溫海此時正在飲茶,見到秦沅汐連忙放下茶杯起身躬身,“老臣見過云熙郡主?!?p> 秦沅汐一驚,連忙走近將他扶起,“外祖父這是干什么,祖孫見面哪有長輩行禮的?!?p> “此言差矣,郡主畢竟是皇孫,身份尊崇?!?p> 溫海正言,隨著她的攙扶再回到座位。
秦沅汐又才親自替溫海斟上一杯茶水,候立在前,“外祖父這么急入宮,可是因為母妃的事情?”
“正是?!睖睾4藭r目光已是起了頹然之色。
“郡主,太子妃是決然不會做那些大逆不道之事,老臣也從未有過逼迫,這些都是外人眼紅加害,你要明白的?!?p> 秦沅汐趕緊應(yīng)聲,乖巧道,“汐兒自然明白的,外祖父您放心,祖母和父王是向著母妃的,”
溫海聽這話卻不言語,只是愣愣看著桌上冒著熱氣的茶水。
“外人以為我們溫家風光無限,可這其中的難卻只有我們自己知道?!?p> “老臣三個兒子,也就是你的舅舅,除了大的還有個京官在身,你的兩個小舅卻是沒有什么能力的。”
“老臣就你母妃一個女兒,整個心都在她身上,不求飛黃騰達,只指望卿云以后為國母仰仗溫家一二??扇缃衲隳稿馊讼莺Γ羰钦{(diào)查不能洗脫嫌疑,整個溫府恐怕都要毀掉……”
或許真是被溫卿云的事情憂心到,說到最后溫海已是老淚縱橫,只得掩著官袍袖子。
秦沅汐站在一旁,自然也是感同深受。
她哪里會不清楚外祖父一家的情況,除了大舅自給自足,其余兩個哪有什么能力,一個官職不曾有,只能充當拖油皮。
這也是好在她母妃溫府所出,時常幫救一二。
主要還是秦沅汐祖母為帝比較重視皇親國戚的問題,取士向來看成績。
就連自己的親女兒,秦沅汐唯一的親姑姑,最后也是避開世家下嫁給一個普通侍郎,不曾和任何國公侯府染上關(guān)系。
說起來也是世家門閥不再,天子也無需太過靠婚嫁仰仗國戚。若是豪門盛行,如今秦家靠幾個開國大將的手段和帝王君威,哪里能坐穩(wěn)江山。
換做前朝當政,恐怕如今的溫府早就橫行京城無人能及了。
安安分分,也不知這是溫府的不幸,還是溫府的大幸。
想了這些,秦沅汐盡量的維持著臉上坦然無慮的笑容,“外祖父只管放心,汐兒會去和祖母爭取案子的力度的,母妃也斷然不會有事?!?p> “這就好,這就好?!?p> 溫海明白母女兩的感情,只不過想著提醒,得到保證,心底寬慰許多。
“卿云無過失,是萬萬不能有事的,老臣就怕那背后的歹人有什么其他手段。”
望著秦沅汐,溫海又是面色變得鄭重,“唉,也不知那人目的是針對太子妃的位置,還是整個溫家……”
秦沅汐見外祖父如此,心底變換一陣,試探道,“外祖父,可是溫家以往有什么仇人,或者有人眼紅溫家的表面風光?”
溫海不禁垂目沉思,似欲言又止,終還是漠然搖頭。
“老臣以前做官雖不貪不勢利,秉公做事,卻也不是太得罪人的,溫家應(yīng)不會有什么仇家?!?p> 得不到什么線索,秦沅汐有些失望,只得悻悻點頭。
溫海也不曾在云夕宮逗留很長,很快離開。
用完膳,秦沅汐在袁杉的嚴格要求下,自知即使去天衛(wèi)也不會有什么作用,只好老實繼續(xù)訓練基本功。
梓蕓因為是宮女要伺候主子,倒也不曾要求她太多,只是一個時辰便離開。
秦沅汐練功是不喜外人打攪的,除了梓蕓紫茵和袁杉本人,甚至其她宮女宦官也不行。
閑來無事,梓蕓只得才在后院充當門衛(wèi),看著自家郡主在院子苦中作樂。
也不知過了多久,梓蕓正要回到大殿,卻是見一黑色蟒袍的少年急匆匆走近。
定眼一瞧,正是五郡王秦穰,是來后院找大姐的。
想起主子的話,梓蕓頓時面色一繃,插著腰就堵在了門口。
秦穰此時是虎頭虎腦,雙目亂飄不知看甚,一下子就撞到一具如泥強的軀干上,疼得他直捂鼻梁。
“哪個死太監(jiān)敢撞本王爺?”秦穰捂著鼻子抬頭,卻正好對上的梓蕓冷漠的臉色。
秦穰忙話鋒一轉(zhuǎn),嬉笑著就乖巧喊到,“……原來是…梓蕓姐姐,”
梓蕓由上而下盯著他,只是象征性將手疊于腹間,也不曾屈身,“奴婢見過郡王爺。”
“嗯,”秦穰點頭。
抬腳又要邁過門口,卻是被梓蕓雙臂按著他的肩膀不讓他進。
三番五次被一個奴婢擋住去路,秦穰眉頭一挑,“梓蕓姐姐這是為何?本王要進去找我大姐。”
梓蕓面不動容,“小郡王,主子正在后院,吩咐過不經(jīng)允許不能讓人進去。”
不經(jīng)允許不能進?
竟是如此隱蔽?秦穰不由得心生起好奇,探頭瞟了一陣。
幾次依舊被梓蕓擋住視野,終于是收回目光,“我說梓蕓姐姐,我和大姐的關(guān)系你又不是不知道,何必做這些生分的事?”
“不行,”梓蕓眉目一瞪,“小郡王想進,去必須主子同意。”
這次秦穰不耐煩了,往后退上一步抱緊雙拳怒目。
“你這奴婢怕是被我姐慣壞了,竟是如此無禮,本王等會定要告上一狀!”
梓蕓卻是嘴角帶了似嘲笑,屈身讓出路來,“奴婢并無過錯,小郡王盡管去告,就怕到時候郡王要先被打手板。”
“……”
秦穰臉上青了好一陣,想進門去,又怕真被責怪,那略顯稚嫩的臉龐嬌氣十足。
干脆是一把拉過梓蕓的手討好,“好姐姐,說了真么多,你去給我姐通個信好了,”
梓蕓被他一碰,迅速縮回來手,看了身前表情可憐巴巴的五主子,輕哼一聲,大步踏進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