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直遣派下屬查著于息的下落,偏偏這人卻像人間蒸發(fā)般,國內(nèi)外皆查不出下落。
當(dāng)初藍(lán)宇毅打電話來,告訴他于息向他要了西門芣的資料,還讓他查那人的地址,西門浦就想著,若是自己先一步查到,也許就能找到于息下落,只是他已經(jīng)尋了十年了,怎么可能輕易找到。
他整日沉迷醉酒,性情也越發(fā)暴躁。
直到半個月過去下屬打來電話,說是在東區(qū)看到了于息。
他這顆心啊,一下子提到嗓門口了。
扔了手機(jī),隨便上了輛車駛向東區(qū)。
誰人不知,西門家之所以給蔡家面子,就是因為這個東區(qū)。
東區(qū)是蔡淺攸父親蔡玉乾的地方,向來是仇敵有來無回的,誰人敢去。
于息可是活活剮了人家女兒啊,她去干嘛,給人賠命嗎?
東區(qū)地勢較低,南面是片海,再往東是座高山,這里原來是富庶之地,只是蔡玉乾接管后,極少見活人來了,這里倒成了死人消遣的地方。
西門浦剛停下車,蔡玉乾就迎出來了。
也不靠近,他單是調(diào)侃著:“新老爺怎么有心思來我這了?”
“把于息交出來!”
沒想到西門浦語氣這般沖,他只是呲笑著:“死了,尸體扔了,估計現(xiàn)在在狼肚子里了,要不,我把狼交給新老爺?”
“你,你……”西門浦現(xiàn)在可聽不得死這個字,他氣的渾身血液逆流,也不知打哪掏出一把搶來,惡狠狠地低著蔡玉乾眉心。
蔡玉乾大笑起來,笑夠了,眼淚都快笑出來了,歇了好半晌才開口:“新老爺別急著生氣啊,我就問你一句,于息是你什么人???據(jù)我所知,你們可沒結(jié)婚吧,你以什么身份讓我交出于息,她的尸體也不該由你來認(rèn)領(lǐng)吧?”
“蔡玉乾,我敬你是長輩,你若執(zhí)意不肯交出于息,我便活剮了整個東區(qū)!”
兩人對視著,都從各自的眼神中看出怒火。
誰都不會退讓。
蔡玉乾雖不愛待自己女兒,畢竟多的是。可是他一個東區(qū)老大,女兒被人活活分解了,連尸首都沒能回祖墳,他心中有氣,礙于那人一直不敢發(fā),他剛想說些狠話,恰巧這時天氣陰暗起來,一道閃電猛的劈下,整個亮起半個天空,襯地西門浦像個修羅,他也就住嘴了。
臺風(fēng)登陸的跡象越來越明顯了。
蔡玉乾地盤靠海,他怕西門浦一直與他僵著,無法躲避臺風(fēng),他愛惜生命,只得妥協(xié):“新老爺可懂規(guī)矩,人在我這,我得提了條件,你才有機(jī)會。”
“別TMD廢話,說!”
“那五十箱血咯息,你居然沒毀!”
腦門上那把槍又近了幾分,對面那人身上的陰冷隨風(fēng)打在他臉上。
“我要你三天內(nèi)賣出這批血咯息,我就將于息交給你?!?p> 西門浦明白了,他危險地看著這人,“你是他的人?”
“是。”
他憋眉看著這人,心中有了狠意:“那你應(yīng)該知道,血咯息不是毒品?!?p> 蔡玉乾趁機(jī)奪過他手中的槍,又恢復(fù)了一派沉著冷靜:“是毒藥,我知道。不妨告訴新老爺,那毒,尚且無解?!?p> “那會害死不少人!”
蔡玉乾無所謂:“害死了又如何,買那些東西的,可都是吸毒的人,你平生不是恨死了這樣的人嘛,幫你,你還不高興??!”
西門浦盯著他,微瞇了眼睛,想從他鎮(zhèn)靜自若的表情中看出點(diǎn)什么。
“是答應(yīng),還是不答應(yīng)?!?p> 蔡玉乾回城了,只留下一句:“有罪者數(shù)萬萬人,與于息,你自己選。三天后,看你表現(xiàn)定奪于息的生死。”
臺風(fēng)來了掀起風(fēng)浪,打在西門浦腳下,這才逼得他離開。
他當(dāng)即選擇替代,回去就安排了,可是貨還沒出市,蔡玉乾一個電話打斷了他全部幻想。
“我有探子,你最好不要耍聰明。”
西門浦扔了他的電話,轉(zhuǎn)身去了地下室,血咯息早就被他運(yùn)回粹御山莊。他細(xì)細(xì)算著:
救了于息,他會害死多少人?
一萬?兩萬?十萬?還是更多?
西門家族商及全球,華商壟斷全國,這批血咯息一但下海入線,一切都完了。
加上他先前停了半個多月了,這貨一下,基本上沒有挽救的余地。
西門芣,為什么我十年前沒殺了你。
……
最后一天,西門浦在東區(qū)門前等著。
臺風(fēng)過去了,余下些后雨,他也沒打傘,一個人站著,看著這片廢墟。
呵,他到底做了什么!
“哈哈哈,蔡玉乾,你丫的不是人,你個縮頭烏龜,你炸了自己的窩,想逃避責(zé)任嗎?你把于息交出來,我都按你說的做了,你還要怎樣?你出來——”
繁華地帶依山傍水的鬼都東區(qū),一夜間倫為廢墟。幾百年的華貴與傳奇,今日流入歷史長河,一去不復(fù)返了。
這座堡壘般堅固的塔城,竟然這么被炸毀了。
怕是以后旁人會說,東區(qū)的老大做過了事,自己吃了自己的虧,城塔了火藥味太重,天上一位神仙看著不順眼,給了一根火柴,它自己就暴了。
西門浦渾渾噩噩回了粹御山莊。以往幽靜撒發(fā)著詭異氣息的主樓,此時依舊是幽靜的,只是因為屋內(nèi)的眾人不愿說話罷了。
西門家族的貨向來是好貨,一但下了海,立刻就會被搶空了,這些人得了消息,來興師問罪來了。
他們一個個臉色蒼白,像是見了鬼般。
“新老爺,您若是不滿我們旁支的人,您可以直說,用不著報復(fù)整個族門吧!”
那些人一嘴一個樣,嘰嘰喳喳說了半天,都是一個意思。
“你是因為西門家族干的生意不合你意,你就要?dú)Я怂?,是嗎??p> 西門浦只是濕潤了全身衣服站在門前,別人說什么,他就聽著。
“還是說你報復(fù)我們私通了蔡家后輩,心中不快了,想拿我們出出氣?”
他突然彎下腰去,板板正正地鞠躬,這個動作成功堵住在場所有人的嘴巴,西門浦也沒起身,就這么說著:“長輩們,晚輩做錯了事,在這里,向您們陪個不是。西門賬上,華興賬上的錢財,您們?nèi)羰窍胩用?,拿了趕緊跑吧,這些人命不是開玩笑,我得留下來贖罪。”
話說完,他上樓了。
那群人還有要鬧得,他直接吩咐了屬下:“不想走的,殺了便是?!?p> 從這天開始,西門浦一直在書房中酗酒。
這里,是唯一沒有于息身影的地方,他怕醉后見了于息,他實在沒有臉面對她。
以酒洗面,偶爾吃些糧食確保自己死不了,西門浦就這么持續(xù)了五日。
他還能干嘛,他身上背負(fù)的命案,夠他下地獄死好幾次了吧,這樣的西門浦,拿什么保護(hù)于息,他不找于息了,只要她活著,怎樣都行。西門浦,要接受法律的審判。
“今日,全國各地都出現(xiàn)一些詭異現(xiàn)象,警方發(fā)現(xiàn)近百具尸體,根據(jù)血液檢測,這些人都曾吸過毒,血液中還有一種未知的毒素……”
為了確保被逮捕時不失了態(tài),西門浦近日不曾飲酒了,偶爾坐在地上發(fā)呆,抽幾根煙。
今日了有些不同,一早下屬就來敲門了,告訴他外面來了個叫許一方的,說是來找夫人的。
西門浦一下子就慌了,哆哆嗦嗦開口半天,讓傭兵打發(fā)他走,那人卻不妥協(xié),一直等著。
西門浦從窗戶遠(yuǎn)遠(yuǎn)瞧見那人,心中慚愧,暗自嘆口氣,他實在不知該如何與那人交代了。
站起身時,他突然瞧見了桌上的一封信。
沒有署名,只是那字,早就刻在西門浦骨子里了。
他心中許久沒有跳動了,如今看著這封信,全身的血液都像活了般,兇狠地跳動著。
踉蹌著出門,抓著一個保鏢問著:“五天前,我回來那日,可有人入了粹御山莊?”
“除了您,不曾有人。”
“那我那一早出去后,可有回來?”
保鏢不敢多想,如實回答:“您是回來過,只是去了書房,不久就走了?!?p> 果然,果然啊……
這人打的這個算盤。
他飛奔回書房,從一堆酒瓶子中找到自己的手機(jī)。
“喂,藍(lán)宇毅……”
西門浦感覺自己快被怒火點(diǎn)燃了,他真是愚蠢,找了十年的人,就藏在自己跟前,他居然一點(diǎn)察覺沒有,真是可笑。
東區(qū)身后那座山,被東區(qū)碉堡似的圍墻圍得滴水不漏,沒有特殊通道根本就不去,怪不得這里一夜變了廢墟,原來只為找一個西門芣。
他帶著身邊僅剩的一個人上山,自從看了西門芣給他的信,他才有了希望的念頭。知道死罪定了,他只是想救于息罷了。
終于,爬了兩三個小時,接近頂樓時,遠(yuǎn)遠(yuǎn)瞧見幾處木屋,有一黑衣身材魁梧的男兒立在門前,照看著什么。
他命人小心了些,西門芣能制出那么多毒藥,這周圍,難免被他下毒。
“侄兒來了,不進(jìn)來喝杯茶嗎?”
西門浦不敢往前走,那人先聽著動靜,轉(zhuǎn)過身來。
這一眼,差了十年。
十年后,那人猶見細(xì)膩,只是西門浦的這張臉,已經(jīng)完全長成了他的樣子。
周圍有吸冷氣的聲音,但無人吭聲。
西門浦和西門芣,一個侄兒,一個小叔,兩人可差了一輩,卻有一樣的樣貌。
西門浦黑了臉,冷冷道:“西門芣,我來接于息?!?p> “我記得我信上說的很清楚,我要你三日前接走她,抱歉,過時了,你不用再見她了?!蔽鏖T芣語氣平庸,聽不出喜怒。
“西門芣,你說的我都照做了,你放了于息,今后,我放你回來,西門家給你,你想怎么處置我,任由你說了算,我都答應(yīng),只要你放了她?!?p> “哈哈哈,你這笑話,倒是挺感人的號?!蔽鏖T芣笑開懷了,整個眼睛都瞇上了,笑夠了,他整理衣服,對西門浦做出個請的姿勢。
西門浦也聽話,當(dāng)真往前走了。
他身后幾個親信也想跟著,只見西門芣動了動眼角,這二十多個人一個個像是喝醉似的,一個接著一個倒下了。
西門浦憤怒了,壓著粗聲咆哮一句:“你干什么?”
“你都?xì)⒘四敲炊嗔?,我殺幾個祝祝興,不行嗎?”西門芣呲笑,“我的山泉,他們也是有膽喝——哈哈哈!”
西門浦無話可說,他看著身后與他出生入死許多年的弟兄們,心中越發(fā)不是滋味。
“進(jìn)屋吧,于息已經(jīng)在等著你了。”
他停著澆花,隨著西門浦進(jìn)屋。
屋內(nèi)倒是敞亮,只是黑漆漆的,看不清人。
西門浦摩挲著,剛想掏出手機(jī)打光,手上突然碰到一濕熱物體。
那人疼的哼哼兩聲,西門浦整張臉都黑了。
“西門付,你不講信用。”
明明信上寫了,不會傷害他,為什么不遵循。
“切,你就有資格教訓(xùn)我啊,要是你三天前就來了,她不至于這樣?!?p> 那人突然拉開窗戶,陽光撒入同時,示意西門浦看看于息,他居然還興興道。
“呀,我這人下手沒輕沒重,弄疼了吧?”
于息半瞇著眼睛,她神經(jīng)恍惚著,瞧見光,眼睛仍沒反應(yīng)。
那一刻,西門浦害怕及了。
他瞧見于息滿手鐵鏈,雪白色襯衣上染了幾朵血花,絢麗多彩似的,額頭上還留著血跡呢。
“于息,于息……”
西門浦叫她幾聲,她醒了,費(fèi)力地睜眼看了好一會,慢慢訴出一句:“你來了。”
他的眼淚,毀了閥門,抱了最后一次的姿態(tài),他哭的越發(fā)難看了。
一旁的人間他倆敘情如此多淚,出聲打斷著,“等你們兩人下了地獄,想怎么重修于好,都沒人攬著了,等法律剝奪了你們的生命,你們就何以一家三口團(tuán)圓了。”
“西門芣!”
西門浦是真的視死如歸了,他急紅了眼睛,聲音帶著不可質(zhì)疑,暗暗將于息護(hù)在身后,解開了身上的口子。
他今日里穿了一陣寬松的唐服,本是無心之舉,卻沒想到在路邊見到這玩意。
“你放了于息,否則,我立馬點(diǎn)火?!?p> 他的熱情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冷淡下來,兩人僵持好久,只聽西門芣一句:“我這有火,你若是不敢點(diǎn),我?guī)湍泓c(diǎn)?!?p> 那是個定時點(diǎn)火兩用的炸彈。
他賭西門浦不敢點(diǎn),只是這個少年,又一次震驚了他。
導(dǎo)火線點(diǎn)燃的下一秒,西門芣不知從哪掏出一把匕首來,割斷了引子,順便反手抓住于息,反手扣住她的脖子,拿刀低著不許她亂動。
西門芣咆哮一聲:“你想死,我還不想死?!?p> 他拉著于息退后幾步,命令西門浦,“你要是敢點(diǎn)燃它,我就弄死于息?!?p> “現(xiàn)在,你把你身上著東西拆下來,慢慢放下地上?!?p> 西門浦毫不猶豫照做了。
只是他剛直起身,身后被什么東西抓住了,整個人失去重心,向前撲去,他被反手扣住,腦門上還低著一把手槍。
“李懷潸?”這個測臉,果然熟悉。
“呵,西門浦,抓你可真不容易啊,怎么樣,被耍的滋味怎么樣。于息,你什么滋味,你背叛我,我心里如何你現(xiàn)在知道了?”
于息笑了笑,既沒過分驚訝,也沒過分恐懼,只是平平淡淡一句:“藍(lán)宇毅是你的人吧!”
就算是高級警司,也不可能那么清楚于息的動向,其實這個猜測,于息早就想到了,只是礙于毫無意義,他沒明說罷了。
“不愧是我?guī)С鰜淼?,果真聰明?。 ?p> “那于息,李叔不妨再告訴你個真相,你的孩子,是我用毒品毒死的!哈哈哈!”
一提孩子,于息是真的忍不住,劇烈掙扎著:“你卑鄙,你個騙子,你TM算什么警察?!?p> “你還好意思說我!”李懷潸怒哄一聲,“你別忘了,你也是個警察?!?p> “呸,至少我沒有你這么喪心病狂!”
“啪!”
李懷潸給了她一巴掌,這一巴掌用了他全力,于息嘴角立即滲出血來。
“反正,藍(lán)宇毅已經(jīng)去找警察了,我只要把你們殺了,就又能立功了!”
這話說哇,于息隨了口血,詭異地笑了,聲音低低的,令在場的每一位都沒聽清:“李懷潸,你還真當(dāng),我于息傻???”
李懷潸重要湊近聽仔細(xì)些:“什么?”
迎接他的——
“砰!”
是一刻子彈。
于息嘴里僅有的一顆子彈。
只道那鮮活的尸體抽搐停止,西門浦還未從中恍惚過來,不及他爬起身,就聽見西門芣贊揚(yáng)的聲音。
“小丫頭挺敢的嘛,這玩意裝嘴里,真的不怕死?”
他“照顧”了于息五日,一直沒發(fā)現(xiàn)她還有這一手,這小丫頭深藏不露?。?p> 西門芣用眼神示意西門浦退后:“你可別輕舉妄動,她嘴里那個只能發(fā)一個子彈,我手里這個,可不止一個子彈?!?p> 他架著于息往后退,西門浦一直沒忘拿槍指著他。
而于息的狀態(tài)看著不太好,許是剛剛火藥傷到嘴巴了,她又吐了幾口鮮血。
直到出了房子,三人退到一懸崖邊上,西門芣不動了。
他轉(zhuǎn)頭看了看懸崖,故作夸張驚叫一句,于息也瞧見了,是萬丈深淵。
西門芣定住腳,轉(zhuǎn)頭冷笑了:“我的好侄兒,于息這幾日我照顧的很好,至于怎樣好,你不久自會知道,今天,就玩到這里了,我先走了!”
他撒了于息,自己縱身跳了懸崖,卻沒算到,警察這時恰巧來了,趕在警察最前頭的,是許一方,他不知從哪得了把槍,先一步打在西門芣肩頭,他就是帶著這顆子彈,跌入懸崖的。
于息瞧見許一方時,眼前一亮,又聽見槍響時,她眼中噗地一片黑暗,什么也看不見了。
于息不動,依舊待在懸崖邊,只是嘴邊掛上一個嶄新的弧度:“你啊,怎么能為了我沾了骯臟呢?”
她聽見舉槍的聲音,她不傻,所以她沒動,她甚至還聽見許一方靠近的聲音,但是西門浦沒動。
腳步聲越來越近,她心中也涼的差不多了,于息突然呵斥他一句:“許一方,你別過來,你再靠前一步,我立馬跳下去?!?p> 那腳步聲,居然這樣就停止了。
“許一方,你為了我斷送自己前途,值得嗎?我就是個罪犯,不值得你這么做。”
那人還是說不得話,他似乎再紙上寫了什么,但于息看不到。
“行了夠了許一方,你還不明白嗎?我需要你嗎,你就是個唱戲的,我愛聽曲,閑來無事聽你唱幾曲,全當(dāng)打發(fā)時間了,你倒是會趕鴨子上架,自己清高起來了?現(xiàn)在,你嗓子壞了,你再也不能唱我愛聽的曲了,你不是我的戲子了,你還幫我,你不覺得你很傻嗎?”這些話一氣呵成,于息逼著自己沒掉一滴眼淚。
她聽著風(fēng)聲,確認(rèn)耳邊只剩風(fēng)聲了,又道:“你唱曲,我愛聽,如今你沒了這項技能,你還在我面前求賞嗎?你要是還有些臉面,抓緊回家治嗓子去吧,興許,還有反臺的機(jī)會。”
終于,那滴滴聲順著風(fēng)聲傳入西門浦的耳朵,他震驚了兩三秒,確定聽仔細(xì)了,想要上前幾步。
“于息,你身上裝了什么?”
于息挖苦他:“這才發(fā)現(xiàn)啊?”
是西門浦帶來的炸藥,剛剛趁著混亂,西門芣塞她口袋里的。
“放心,應(yīng)該還有幾分鐘呢,西門浦,你也別過來?!彼χ?。
“你讓我與你說幾句,最后幾句了。”
于息聽著西門浦沖身后喊讓警察派人來拆彈,他也沒逼著上前,她這才松口氣。
“西門浦,這幾日,我已經(jīng)不是人了?!蔽鏖T芣不知打哪學(xué)了藥理,在她身上試了好幾味藥了,不僅有藥,還有各式各樣的毒品,就連那血咯息,前不久她也服下了,她現(xiàn)在,是離死不愿了。
“我知道,血咯息被賣出去了,你心里有愧,自是活不成了。孩子的事,我不怪你,是我眼拙,沒識破這人的奸計,管家是我殺死的,麻黃草里的炸彈是我放的,馬子和姑父,也是我炸死的?!?p> 于息盡量笑著,卻還是讓淚水濕潤了臉頰,她看不見了,她終究是做錯了事,最后一面,老天爺都不讓她好好看一看:“你放心,我都麻煩你這么久了,今后肯定不再麻煩你了,我也知道害臊的。等法院下了通判,你是活不成了,正好陪我了,還真是那句話,咱們一家子,可以在地下重聚了?!?p> “于息,你說什么呢,你別說話,你過來,我?guī)湍悴鹫◤椇貌缓??!?p> 他抑制呼吸,小心靠近幾步,于息緊接著又連忙退幾步,嚇得他不敢動了。
“沒用的,就算拆了這炸彈,我也活不成的?!?p> “西門浦,你好好聽著,等到了那邊,你也不必來找我,你要是嫌我麻煩,隨便找他人就是,我記著孩子,我得先下去找他,咱孩子還沒有名呢!”
“西門浦,我還有好多話,怎么辦,時間不夠了,長話短說吧。”她又沉默了,這次,她揚(yáng)了揚(yáng),沒讓眼淚掉下來。
“有一句話,沒來的及告訴你就變味了。”
“我愛過你……”
“再見……”
她身體后仰著,想一片葉子,就那么迅速,快到?jīng)]人抓的住。
離得最近的兩人連忙跑上前,他們想跟著跳。
是西門浦撕心裂肺的哭喊,“不!不要!”
許一方離得遠(yuǎn),沒攔得住,而西門浦離得遠(yuǎn)些,被警察撲住了。
感覺身體在極速下墜,于息還是舍不得地掙了眼,這一次,她瞧見了,許一方。她還以為,跟著跳下來的,會是西門浦呢……
呵呵呵,她又多想了。
于息閉上眼,任疾風(fēng)撕打她的身體,她只知道,眼淚流出并不是因為痛。
……
法院最終審判,西門浦,死罪。
一個人,他活著,表面上販毒大半輩子,居然只是個普通老板。一個人,以大家族的名義向海內(nèi)外傾銷大量毒品,最后證明這是假的,真相是,這是比毒品還厲害的毒藥……
十萬人啊……
槍決前,西門浦請求去一個地方。
是于息跳崖的斷壁,這天,他好好拾掇自己,穿了一身得體的服飾,四輛警車護(hù)送他,生怕他逃了似的。
到地了,西門浦雙手靠著手鏈,坐在離懸崖三四尺的地方,他心中只有一個人,身后卻跟隨著幾十位警員。
他想起于息跳崖那日,身后也是幾十名警員,也是當(dāng)今這場面。
他想起兩人第一次見面時,他矜持著身份讓她明早來報道,這個小傻子還愣了好一會……
他想起那日宴席上,他暗示于息幫他推脫一下,她卻直接推自己入了死胡同,自己這才忍不住親了她……
他想起趙豐死的那日,她眼里擔(dān)憂的是自己,那日華興大廈中,初晨升起時那點(diǎn)點(diǎn)心動,那是劫數(shù),亦是命數(shù)……
他想起領(lǐng)證那日于息的惶恐與期待,及那日親吻她時的恐慌……
……
他想起,霓虹燈下,于息抱著孩子時,臉上的溫馨與幸?!?p> ——
這些警察只是沒想到,西門浦選擇了跳崖。
他們以為,西門浦猛然站起來,是想要逃跑,待發(fā)現(xiàn)那人方向不對時,已經(jīng)晚了,懸崖上,只留了風(fēng)吹動時,留下的素衣……
山崖霧氣朦松,隱約瞧見涯底站著一人……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