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兒領著人幾乎沒什么阻攔地便來到了扶風閣,許喬暗自忖度,沈家這幾年來寂靜是怎么了,竟治家不嚴至此?
方一進院,霜兒便小跑至沈知嵐的身側,一把捉住她的手欣喜道:“小姐,人來了?!鄙蛑獚拐驹谕饷婧靡粫毫?,兩只手凍得如冰碴子一般,落冰本想同沈知嵐靠著,卻無奈被趕走了去了雙喜這邊。
沈知嵐心里清楚,自己不過就是發(fā)一會兒子冷罷了,到底是侯府她不會有太大的意外,可雙喜就不一定的,所以硬逼著落冰去雙喜的身旁等待霜兒回來。
許喬見沈知嵐虛弱地倚在霜兒身上,巴掌大的小臉半蹙著眉,一雙大大的眼睛上下打量著自己,狐疑地問道:“您是?”
沈知嵐見不過來個三個人,為首的男子一身白衣纖塵不染,僅一根雪緞將墨發(fā)高高束起,五官英挺俊美,面若朗星。
怎么看也不是她心目中執(zhí)掌定京城治安的京兆尹….
許喬面露幾分失望的神情,卻也不欲明說,清了清嗓音,朗聲問道:“建承侯沈大人何在?”沈茂青雖然是閑散侯爵,卻也是世代簪纓,因而還是要先見過家主才敢明辨是非。
方明心聽見外院的聲響,立即側身又躺了下去,擺了擺手,馬婆子會意退了出去。
馬婆子見外院內(nèi)竟果真來了幾個面生的男子,只是瞧著卻也不像是個當官的模樣,卻也不敢懈怠,福了福身子回道:“我們侯爺外出還未回來呢。請問您是?”
許喬眉間又深了幾分,家中出現(xiàn)這樣的事情竟還未回來,不過他轉念一想也是了,若是沈茂青在的話又豈會發(fā)生家奴外出告官的事來。
“既如此,侯夫人可在家中?”許喬自動忽略了馬婆子的問題,徑直問道。又見院內(nèi)眾多下人只三三兩兩地站著,無一人前來伺候沈知嵐,又見沈知嵐一臉憔悴虛弱,不免暗自心疼。
馬婆子見這人路數(shù)奇怪,并不答話,只臉上堆笑向前走了幾步:“您不知道,我們侯夫人是個清靜人,成日家關起門來只管自己燒香拜佛,旁的事情是一概不理的。”
許喬頓時覺得這婆子古怪,見她走向自己,心中一陣厭惡,拂了拂長袖,凜眉道:“這么說來,侯府里如今當家的是哪位?”
他隱約記得自己自己父親提過,姨母嫁過來后很是同沈茂青過了一段神仙眷侶般的日子,只是好景不長,沒過幾年,沈茂青便納了個側室進府,對這側室百般寵愛,久而久之地姨母也不愿意出來見人了,連帶著連娘家也不怎么走動了。
想來,能搓磨嫡長女的人必定時沈茂青的這位側室了吧。
馬婆子見此人軟硬不吃,也有些窩火,冷哼一聲:“您到底是哪條道上的官爺?便是查案問話也沒有您這般的吧?這到底是建承侯府,四品朝廷大員的宅院,豈容你在這兒問三問四耍威風的?!?p> 許喬見這婆子終于失了耐心,冷笑了笑并不回答:“我道是多有能耐呢,四品官怎么了?儀恩縣主乃正二品的品階,你們是怎么伺候的?讓她在風口里面站著吹風,濫用私刑毆打她的隨從,導致她不得不令侍女逃出侯府去報官,你們還當她是主子嗎?”
許喬聲音不大卻擲地有聲,因著他一身寬袖長衫,眉眼周正,更添了幾分清冷貴氣之態(tài)。
馬婆子聽他口口聲聲地都是想著沈知嵐說話,心中更加篤定霜兒到底不敢真的去報了官,恐怕是找了什么沈知嵐的朋友更甚或是姘頭相好一類的人過來裝腔作勢罷了。
眼帶不屑道:“原來是沖著我們大小姐來的啊,我說呢,尋常人家的公子哥兒也不能這般失禮闖進人家家里來管別人家的家務事呢。不過您這般在意大小姐,可知她已有婚約在身了,只怕您忙前忙后的,可是竹籃打水一場空啊?!?p> 許喬被這刁奴的嘴臉徹底惹火,一個眼鋒過去,瞪得馬婆子渾身起了雞皮疙瘩,身后的侍衛(wèi)上前呵斥道:“大膽!這是當今大理寺寺判許大人,你這刁奴胡吣些什么!”
馬婆子聞言愣了片刻,只是有細細打量眼前的許喬,怎么看也不過是個氣質文雅的公子哥兒,怎么會是大理寺的寺判呢?
“你打量著蒙我呢,即便是我們家丫頭不懂事怎么著也不會是寺判大人親自前來,你可當心,冒充朝廷命官可是要吃官司的?!瘪R婆子仍嘴硬道,卻悄悄地給一旁的一個婆子使了個眼色,那婆子連忙從角門退了出去。
長廊內(nèi)的沈知嵐也驚詫不已,眼神詢問扶著自己的霜兒,霜兒點了點頭,沈知嵐這才稍稍寬了寬心。只是她也注意到方才院內(nèi)有人偷偷溜了出去,心中頓時警覺起來。
許喬為官已有五年,又怎么瞧不出老虔婆在自己面前耍的把戲,壓低了聲音警告道:“還知道要打官司,那你可知道污蔑朝廷命官可是何罪?”
馬婆子登時慌了神,只怪自己眼拙碰見了個硬茬子,腿一軟立即跪下高繞道:“大人明察,奴才有眼不識泰山,方才的話污了大人的耳朵。還請大人恕罪?!闭f著自抽了兩巴掌淬道:“你這張賤嘴,叫你胡說,什么人都往大小姐身上攀扯!”
沈知嵐嘴角抽了抽,這梁子結得是有多大?都這時候了,還話里話外地往她身上抹黑……
許喬也聽出這婆子存心污名沈知嵐的意圖,慍怒道:“侯府如今管家人在何處?”
馬婆子跪在地上,將早已準備好的說辭搬了出來:“回長官大人的話,我們姨娘正在里屋休息,這會子不方便見客?!?p> 許喬徹底失了耐心,要不是因著沈知嵐的緣故,他何曾會同一個下人糾纏這么久,抬腳就往馬婆子的肩頭踹了過去,衣擺一揮厲聲道:“笑話!本官問話還頭一次有人這般狡猾推脫的。”
馬婆子被他這一腳踹得打了兩個滾兒,差點咬住舌頭,剛準備爬起來只見許喬帶著的兩名侍衛(wèi)立即拔劍架在自己的脖子上。她何曾見過這般陣仗,差點沒當場暈了過去。
那侍衛(wèi)拿著劍又近了三分,面無表情道:“叫你姨娘出來回話。滾?!闭f完又踹了馬婆子一腳,她又滾了兩下總算爬了起來,連哭帶嚎地進了屋。
沈知嵐在在一旁看得熱血沸騰,這位大人帥??!
許喬察覺到沈知嵐一直看著自己,擔心自己方才嚇到她了,他還記得小時候沈知嵐嬌嬌軟軟的,又不禁逗,他每次說重話了都惹得她撅著嘴生氣落淚,每每都要父親出面將他斥責一番她才肯再度展顏。許喬想到這兒立時緩了緩神色,柔聲道:“這里風大,表妹還有傷在身,還是進屋坐下了再說吧。”
沈知嵐大腦卡機,眨了眨眼睛:什么玩意兒?
表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