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將天地包裹。
借助的車燈向外看去,高速公路上變成了廢棄停車場,喪尸的嚎叫從曠野四面八方傳來。
李天真從后排來到駕駛室,濃重的尼古丁味撲鼻而來,眉頭微微一皺,道:“到哪了?”
鮑勃聲音沙啞,道:“不知道,日本的文字我一個也看不懂,不過剛剛經(jīng)過一個村鎮(zhèn)?!?p> 他深深的打了一個哈欠,道:“頭,不用難過,這也許是上帝的旨意?!?p> 上帝?!呵!
李天真壓抑住詛咒的沖動,“換我來開一會吧?”
鮑勃搖頭,道:“這段路況不好,你以前沒有開過大型車,容易出事?!?p> 李天真扭頭朝呼呼大睡的吉田健看去。
鮑勃低聲道:“我不信任他,你身體恢復(fù)了?”
傷口開始愈合了?!?p> 鮑勃笑道:“這段時間希望不要再遇到喪尸了,否則又要重新包扎。”
李天真苦笑搖頭,談何容易。
鮑勃道:“在上島之前,我們最好搞到一些彈藥,快用完了。”
“大家都是嗎?”
“差不多!”
李天真意識到自己問了一個很蠢的問題,他剛想說些什么,忽然看到路旁有人用手電筒朝他們車子照來。
在車燈的照射下,只見路旁有三個人激動的朝他們揮舞著手臂和手電。
鮑勃緩緩的將車子的在他們身邊停下,車門打開。
后排幾人敏感的被驚醒,一個個臉上難掩疲倦,吉田健粗獷的嗓音問道:“怎么了?”
“好像發(fā)現(xiàn)幸存者了?!?p> 路邊三人是一家三口人。
第一個上車的是一個魁梧高大的男子,身材筆挺,微微隆起的腹部,顯得有些不和諧,西裝革履,一副成功人士的打扮。
外表看上去很狼狽,身上多處沾染著血跡,眼神中卻帶著凌厲的審視味道。
尤其是他的手中還握著一把長桿獵槍,從他握槍姿勢來看,不難猜測出他可能是當(dāng)兵出身。
跟在他身后的一個穿著超短裙的婦女,臉上的妝容哭花了,看上去有點嚇人,赤著腳,絲襪被劃開一道道口子,雪白的肉擠壓了出來,一副可憐兮兮的慘狀。
身材十分養(yǎng)眼,從上車之后,吉田健的目光就一直沒有離開過。
走在最后的是一個十一二的男孩,神情呆滯,面無血色,身上倒是干凈的很,顯然一直被人照顧著。
李天真匆匆看了他們一眼,用英語吩咐道:“檢查下有沒有被咬?!?p> 那男子愣了下,沒想到救自己的人是外國人,立刻用英語回答:“我和我的家人都很正常?!?p> “你說了不算。”
久保美希檢查那個女人的情況。
吉田健見李天真目光望著自己,不情愿的起身,繃著臉走了過去。
走到那人跟前,發(fā)現(xiàn)對方體型比自己大了一圈,氣勢上好像一下子落了下風(fēng)。
“轉(zhuǎn)過身去!”
“OK!”那人把槍舉起,示意自己沒有敵意,轉(zhuǎn)了一個身,隨口問道,“你們這是要去哪?”
吉田健沒有回答,認(rèn)真的查看著他身上的情況,衣服完好,應(yīng)該沒有被咬傷。
那人掃視了一圈車內(nèi)情況,最后把目光落在開車的李天真身上,猜出這幾人當(dāng)中,他才是領(lǐng)頭的。
“我叫前田慶人,是個商人,她是我妻子惠子,犬子前田俊秀,不知道現(xiàn)在城里情況怎么樣?有沒有救援?”
“正常!”
“正常!!”
那男子面色稍稍緩和了一些,就看到車?yán)锏娜齻€女人身上都是干涸的血漿,心中的驚訝無可言語。
不知道他們這群人經(jīng)歷了什么,是怎么從城里逃出來的?
吉田健要去檢查那個男孩,男孩畏懼的躲在惠子的身后。
男人眉頭緊皺,大聲呵斥道:“躲什么?沒點男子氣概,你這個蠢貨。”
他兒子嚇得身體抖動的更厲害了。
那婦女原本還哭喪著臉,一聽到男子的罵聲,立刻回應(yīng)道:“俊秀,只是從來沒有經(jīng)歷過這些,害怕了?!?p> “都是被你平日給慣壞的?!?p> “什么都怪我,平時你管教過嗎?整天家里連一個影子都看不到……”
李天真冷聲道:“都給我安靜點,你們知道不知道現(xiàn)在我們是在逃亡?是不是要把喪尸引來?要吵,我讓你們下車好好吵個痛快?!?p> 前田慶人強(qiáng)忍著怒火,不再說話,在一旁的位置坐下,恨鐵不成鋼的看著自己的兒子。
以前憑借著自己的財富,還能讓他過上衣食無憂的生活,可是遭遇大變,依舊唯唯諾諾的樣子,今后他該如何生存?。?p> 萬一自己……
“沒有被咬!”
檢查完后,一家三口坐在了一起。
寒冬的夜晚,氣溫極冷,夜色中遠(yuǎn)處的荒山連綿起伏,仿佛盤伏的巨獸,正張大著巨口,準(zhǔn)備吞人而噬。
前田慶人將自己的西裝脫下,蓋在妻子的身上,然后俯身來到李天真座位后。
“多謝了,如果不是你們,我們一家三口今天怕是兇多吉少了?!?p> 李天真瞥了眼他手中的槍,道:“不用客氣,你們是怎么在這里的?”
“災(zāi)難爆發(fā)后,我就帶著家人逃到山里的別墅,兩天前,一群喪尸襲擊了那里。”
“你是當(dāng)?shù)厝???p> “算不上,你有什么想問的嗎?也許我能提供一些幫助?!?p> 他的語氣看上去很真誠,一副想盡快融入這個集體的感覺。
“我們需要一批武器彈藥?!?p> 前田慶人若有所思道:“我聽當(dāng)?shù)卮迕裾f過,附近好像曾經(jīng)駐扎過一支軍隊……”
“嘭!”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中巴車迎頭撞向路中游蕩的喪尸,將喪尸卷入車底,車身顛簸了下,只在擋風(fēng)玻璃上一片模糊的血跡。
“啊!?。 鼻疤旎葑颖е⒆蛹饨衅饋?。
其他人一臉淡定,不過死了一只喪尸而已。
前田慶人也被嚇得差點心肌梗塞,手中緊握著那把獵槍,當(dāng)看到李天真一臉無所謂的樣子后,才強(qiáng)作鎮(zhèn)定道:“你們這是要逃到哪里?”
李天真稍作思考,覺得沒有什么好隱瞞的,“出海,監(jiān)獄島?!?p> “監(jiān)獄島?!”
“你知道?”
付文森點點頭,道:“出海必須要有船,我知道一個地方有游艇,而且離那附近海域不遠(yuǎn)?!?p> “哪里?”
“魚溪村!”
“你確定能搞到游艇?”
前田慶人肯定道:“沒錯,以前有個有錢人修建了一個碼頭,那里停靠了好幾艘游艇,我曾經(jīng)參加過幾次他們的游艇派對。”
李天真問道:“會不會我們趕過去的時候,他們已經(jīng)有人把游艇開走了?”
“不會,事情發(fā)生的突然,,很多人未必會想到開船離開,另外那些富豪都忙于生意,他們的游艇一般都是請專業(yè)的管理員打理,管理員有這些游艇的鑰匙?!?p> “不管成不成都要去看看后再說?!?p> 中巴車緩慢的停了下來,只見前方的道路已經(jīng)完全被廢棄車輛堵塞,無法通行了。
大家都走到車頭,向外張望,看來是走不了了。
李天真道:“抓緊時間休息,看看能不能在那些廢棄車?yán)镎业绞澄?,輪流守夜,明天再看看能不能清理出一條路出來?!?p> 逃亡的時候,很多物資都丟失了。
其他人留在車?yán)?,李天真帶人搜尋附近的幾輛車,因為怕被躲在黑暗處的喪尸襲擊,沒敢太過深入。
運氣還不錯,給他們找到了一些食物、水和保暖毛毯衣物。
食物簡單分配后,各自享用。
不時從車?yán)飩鱽韷阂值目奁?,讓人心煩意燥?p> 他們分成三班輪流值夜。
李天真結(jié)束完守夜工作后,隨便找了張座椅,放下靠背,側(cè)躺著,腦海里回蕩著經(jīng)歷的血腥畫面。
迷迷糊糊中,感覺有人緊挨著自己身邊,借著窗外投進(jìn)黯淡月光,看清了是久保美希。
她皺眉不展,眼睫毛微微顫抖著,不時發(fā)出幾聲痛苦的囈語。
那一刻,李天真有些恍惚。
被殺戮洗禮過后的心,此刻變得安詳起來。
不知不覺睡著過去。
睡夢中,他感覺好像有人親了下自己的嘴唇,溫?zé)岫舾?,蜻蜓點水一般,很快就離開了。
他微微抬了下眼皮,嘴角微揚,是個好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