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掌柜，你等等我們啊！我和大姑得先跟您去濟(jì)世堂吧。”杜明個子不高，腿腳到是很快，走在后頭的翠娟拉著孫萍顯然跟不上了，于是她便在街上大聲喊叫著。
杜明是故意走得快的，他怕路上有人認(rèn)出自己和顧老東家的二姨太走在街上，到時候若是惹出什么不必要的閑話就麻煩了，可聽著后頭翠娟的喊叫聲又讓他頭疼不已。
杜明只好將人帶到路邊的小弄堂里。
“二姨太，你們要不先回顧宅吧?，F(xiàn)在這個點(diǎn)兒，東家就在濟(jì)世堂，要是你倆碰上那怎么行呢？”
孫萍覺得杜明說的有道理，可是這么回去的話，藥怎么辦呢？于是便問道：“杜掌柜，那藥怎么辦？”
“這個不用擔(dān)心，我到時候會派人送到顧宅。”
“那你就讓他下午4點(diǎn)前送到后門吧?！睂O萍有些累了，剛在客棧跟杜明打了一架，又走了這么多的路，早就吃不消了。
“行。”
說完杜明就走回了濟(jì)世堂，而孫萍則是叫了輛黃包車帶著翠娟去了顧宅。
回了濟(jì)世堂的杜明坐在柜臺前，翻著賬本心不在焉地想著上午發(fā)生的事兒，這時一個聲音打斷了他的思考。
“掌柜的，這包藥是給張老板的嗎？”
聽著這突如其來的話，杜明只覺得心口的火氣又被重新點(diǎn)燃，正想著拍桌子好好教訓(xùn)教訓(xùn)是哪個王八羔子，抬頭一看，卻阿平正站在他面前，杜明心里突然有了主意。
“對，這包藥是給張老板的?！?p> 阿平對杜明突然地變臉有些忐忑，也不敢在他面前多逗留，趕緊說道：“那，那我先送去煎藥房了。”
前腳才沒走出呢，阿平就聽著身后的杜明又喊道：“慢著?！?p> 阿平苦著臉只好回頭，換了個表情笑著對杜明說：“掌柜，還有什么吩咐嗎？”
“送完后，你來內(nèi)室找我?！?p> “是?！?p> 阿平將藥動刀煎藥房就趕緊去找杜明了，自從他來到前院后，每一天都是這樣忙得人仰馬翻，這個杜掌柜簡直比柴師父可怕一百倍，動不動就伸手打人，阿平實(shí)在后悔，當(dāng)初就該留在后院，不至于淪落到現(xiàn)在這般地步。
“掌柜的，我回來了?！?p> “阿平，快來坐。”杜明向阿平招了招手，示意他做到椅子上。
可阿平卻不敢隨意亂動，他算是被杜明打怕了。
“你這孩子，真是。”
見阿平不敢有其他動作，杜明裝著好脾氣地走到他身邊，親自將他拉到椅子上坐下，又伸手倒了杯茶遞給他。
此時的阿平更是不敢了，哆哆嗦嗦地接住了茶杯。
“阿平啊，你來前院這么幾天，杜掌柜都看在眼里，我知道你是個聰明人，只是這用人就像選馬，都是要時間的，所以別掛杜掌柜對你嚴(yán)厲?！?p> 聽著杜明的這番話，阿平懸著的心終于放了下來。便說道：“杜掌柜，對我恩重如山，能把我從后院調(diào)到前院，阿平感激不盡?！?p> 杜明摸著兩撇小胡子笑了笑，繼續(xù)說道：“阿平，今天呢，掌柜叫你來，是有件事兒想你幫忙?！?p> “杜掌柜，您說，什么事阿平都替您干。”
“好！這事兒很簡單?！倍牌綇某閷侠锬贸隽艘粋€木制盒子，將它放在桌前對阿平說道：“你今天4點(diǎn)前一定要到顧宅，給二姨太送個盒子，這里面是專門給她磨制的珍珠粉?！?p> 杜明將一包曼陀羅粉放進(jìn)了木盒子，為了不讓阿平起疑就告訴他里面放的是珍珠粉。
阿平拿起木盒子，小心地拿在手里，點(diǎn)頭哈腰著對杜明說道：“小的這就去。”可他轉(zhuǎn)念一想?yún)s又覺得不對，“掌柜的，可是就這么過去，怕是不會讓我進(jìn)去。”阿平知道顧宅在城東，那種大戶人家門口都有專人守著，像他這種人是不能隨便進(jìn)入的。
這一點(diǎn)杜明早就和孫萍商量好了，“到時候你就去后門，有人會在那里接你的?！?p> “好，小的現(xiàn)在就去。”
杜明看著阿平遠(yuǎn)去的背影，摸著小胡子心里盤算了很久。
他讓阿平去送藥粉是有原因的。先不說那事兒成了，如果敗露，一來阿平原先是柴師父手下的人，這臟水可以潑給后院，二來也能把阿平趕走，到時候前院多出了的位子，他又能從中收了一百大洋，這種百利無一害的事兒才是他杜明應(yīng)該做的。
阿平拿著木盒子往顧宅走去，原來杜掌柜并沒有放棄他，他本來還以為自己很快就會被趕出濟(jì)世堂了，現(xiàn)在突然還他幫忙送東西，想必杜掌柜對他這幾天的表現(xiàn)還算滿意，這么一想阿平的心有了希望。
大約走了一個小時他就走到顧宅正門，只見門口站了個警衛(wèi)，阿平知道自己的身份是沒辦法進(jìn)去的，他只好順著墻角的方向往后門走去。
阿平越往后走心里越堵得慌，“憑什么沈偉那家伙可以跟著東家住在這么好的房子，而我卻要天天被杜明差使，一不小心還要拳腳相加，憑什么憑什么！”阿平的眼里充滿了嫉妒的火焰，仿佛這一切都是沈偉一人造成，心里的怒氣像是星火燎原般吞噬了整顆心。
“沈偉，你給我記??！不論如何，我一定要讓你嘗嘗我現(xiàn)在的痛苦！”
此時孫萍已經(jīng)等候多時了，她小心地朝著門口看著卻又怕被人發(fā)現(xiàn)。而一旁的小柳很是不理解，她拿著手帕揮了揮，心里想著的卻是別的，當(dāng)年她娘把她賣給孫萍，那個時候下人買賣沒想現(xiàn)在這般被禁止，好在當(dāng)時簽的不是死契。她想著存錢給自己贖身，可自從小廚房修好以后，孫萍越來越摳門了，現(xiàn)在她每個月的工錢比以前少了一半，在這么下去不知道何時才能攢夠錢。
“怎么還沒來啊，再不來著顧之衡都快回來了?！睂O萍看了眼后門口，那兒并沒有停著那輛黑色汽車就知道小王去接顧之衡了。
這時小柳看見遠(yuǎn)處走來了男人，于是便對孫萍說：“太太，你看那個人是嗎？”
孫萍不敢直接露臉，推著小柳往門口站著，小柳趁她沒注意翻了個白眼也不敢多說什么。
“這位小姐，我是來給二姨太送珍珠粉的。”
躲在門后的孫萍一聽珍珠粉，就想到杜明那副小人嘴臉，便輕輕咳嗽了一聲，小柳聽到孫萍的咳嗽聲便說道：“多謝這位小哥了?！?p> 小柳接過阿平手中的木盒子，正打算進(jìn)去的時候，卻見躲在門后的孫萍走了出來。
“這位小兄弟，這時你的跑路費(fèi)，今天的事可不許告訴別人?！?p> 小柳看著孫萍從包里拿出了一張五十的大鈔遞給了阿平。
阿平從來沒見過這么多錢，激動地話都說不清楚了。“謝謝，謝謝二姨太！我，我，我絕對不會告訴別人！”
一旁的小柳看得越發(fā)嫉妒，心里暗自想到，“好你個孫萍，每個月的工錢到是克扣得厲害，現(xiàn)在隨便給個伙計(jì)的跑路費(fèi)就能五十大鈔。”小柳心中有怨氣，手里緊緊抓著木盒子，竟在蓋子上都留下了指甲印。
送完東西的阿平趕緊回了濟(jì)世堂，而孫萍一行人也偷偷摸摸地走走回了后院。
只是他們怎么也想不到，剛才發(fā)生的一切全被小王看了個一清二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