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王本名王杰,自他有記憶開始就知道自己是沒了爹媽的野孩子,而奶奶是他在東陵城里唯一的親人,后來奶奶死了他更加沒人管,慢慢地竟跟著幾個小混混混上了黑道,每天不是在警察局里就是在走向警察局的路上,一次幫派之間群毆中突然有人喊警察來了,小王一時失神被子彈打中,為了躲避警察的追捕卻不小心進了濟世堂的后院,剛巧遇到了顧之衡。
當時顧之衡剛從英國回來,看著小王暈倒在濟世堂后院,就找了幾個伙計把他抬了進去,小王原以為自己死定了,可怎么也想不到顧之衡居然救了他一命,醒來以后他跪在顧之衡面前,非得跟著他不然死也不肯起來。
顧之衡想了想身邊缺個正缺個司機,于是又把小王送去汽車公司學習怎么開車,回來后就一直給顧之衡開車了,所以對他來說顧之衡就像是再造恩人一樣。
小王想起了第一次見到阿偉是東家剛從南邊回來的那個夜晚,他看著淋得像個落湯雞的阿偉,站在路邊不敢上車的樣子。
東家很少讓店里的伙計上車,阿偉還是第一個,不過后來他知道阿偉是柴師父的徒弟,這也就不稀奇了。
沒過幾天他就聽東家吩咐,早上八點去城西的惠民路接個人,他想起這個地址不就是那個小學徒下車的地方嗎?難道他也要來顧宅了?
沈偉很準時地等在了約定好的地方,上車了以后,小王和他聊了幾句。不過見他似乎也不怎么愛說話的樣子,也就不好在問東問西了。
小王覺得沈偉嘴巴牢靠做事也勤快,就是個子小了些,一副弱不禁風的樣子,除了那頭短到看得見頭皮的楊梅頭,怎么看都不像個男人??伤仓垃F(xiàn)在這個亂世能找到一份工作吃得飽飯是一件很困難的事,想必阿偉以前過的也不是什么好日子吧,所以才會這么瘦小。
扶著東家會“何所”的路上,小王一直在回想這剛才在后院發(fā)生的一切,原先他覺得根本不可能會在顧宅發(fā)生的事,居然一樁樁一件件地都發(fā)生了,二姨太居然明目張膽地找了個女人想和東家發(fā)生那樣的事!
小王突然明白東家為什么會選沈偉來代替顧斌。
他的果斷,理智讓挽回了東家的名聲,雖然這種打女人的行為他并不贊成,可今天情況特殊,畢竟這種事要是傳出去,肯定會被整個東陵城的人恥笑,什么濟世堂的顧東家強搶民女啊,什么非禮小姑娘啊,有多難聽就能傳得多難聽。
小王先把翠娟關進了柴房,又和沈惟一起扶著顧之衡回到了“何所”。
可剛走到門口,沈惟就有些撐不住了,她的額頭不停地流著血,太陽穴似乎像是冒泡一般“突突突”的疼。幸虧小王在,否則她一個人根本沒辦法。
兩人把顧之衡扶到床上后,她看了顧之衡的樣子,斷定他只是被喂了像是曼陀羅粉之類的會讓人昏睡的藥,這才松了一口氣,而一旁的小王卻帶著擔心地口吻說道:“阿偉,你頭上都是血,趕緊去擦擦?!?p> “我知道,你看著東家,我馬上就回來。”
“你快去吧,這兒有我呢!”
沈惟看了眼躺在床上的顧之衡,轉身走回了偏房的浴室。
照了鏡子沈惟才發(fā)現(xiàn)自己滿頭都是血,她打開水龍頭趕緊洗洗了,看著額頭一道小拇指那么長的傷口依舊在不停地滲著血,她拿了塊毛巾壓了壓希望能把血止住??傻皖^一看,身上穿的藍色長袍也沾滿了血跡,這件衣服可是柴師父送給自己的啊。
沈惟很是心疼,走到衣柜前拿了件干凈衣服換上,換完又馬上去了顧之衡的房間。
此時的小王已經(jīng)幫顧之衡換好了睡衣,蓋上了被子,沈惟看著躺在床上一臉安逸的顧之衡,懸著的心終于落了地。
小王看著阿偉蒼白的小臉,想了會說道:“阿偉,你在這休息休息,我去柴房守著?!闭f完小王頭也不回地就走了。
沈惟手中拿著毛巾看著床上的顧之衡,一時竟然沒聽清小王的話,等到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已經(jīng)走了。
這時她感覺到額頭的傷口似乎并沒有流血的樣子了,沈惟拿開了捂著的毛巾,用手摸了摸傷口,好像真的不流了。
現(xiàn)在想起來還好自己轉了個身,要是后腦勺被砸到估計當場就暈倒了,好在東家沒什么事,這算是不幸中的萬幸吧。
她轉頭看了眼安睡的顧之衡,一切都像是暴風雨前的寧靜。
顧之衡醒來的時候只覺得頭炸了一樣的疼,他睜開眼睛看著模糊的天花板并沒有動,昨晚和孫萍的對話瞬間擠進了他的腦子里。
“之衡啊,吃完飯了?”
“表姑有什么話就直說吧?!?p> “表姑今天來呢,就是想和你商量商量關于我娘的事兒。”
“這事不用商量了,也沒得商量。”
“是是是,可就算我娘我進顧宅那還是得有人照顧她的吧,所以啊,我今天來就是想和你商量這件事兒?!?p> 見顧之衡并沒說話,孫萍趁熱打鐵到:“要不去我后院說吧?!?p> 顧之衡想看看孫萍究竟想的什么招,便說道:“行。”
很快兩人就走到了后院?!爸?,我給你泡杯茶,這時上等的西湖龍井?!?p> 顧之衡想著孫萍還沒大膽到會下毒害他,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孫萍見他喝了下去,心里頓時一喜繼續(xù)說道:“之衡啊,表姑想過了,不讓我娘進顧宅了,明天就讓她會顧家村,到時候給她請個保姆就行了?!?p> 顧之衡看著孫萍,臉上不動聲色心里卻很清楚,孫萍這人絕對不會那么輕易就讓她娘回去。
孫萍被顧之衡看得心虛,可還是裝著沒事人一般繼續(xù)說道:“之衡,你別不相信,表姑也是沒辦法,我娘那副德行你又不是不知道,你也應該理解理解我啊?!?p> 顧之衡懶得和孫萍廢話,見她也沒什么其他話便說道:“行了,我知道了?!?p> 可人剛站起來突然覺得兩眼一黑,接著就再也沒有意識了。
想到這里躺著的顧之衡突然意識到自己已經(jīng)回到了何所,伸手往枕頭上摸去,果然找到了那副眼鏡。
他是怎么回到自己房間的?顧之衡邊想便帶上眼鏡。
他轉頭一看,只見阿偉正坐在床邊的一張凳子上,而身子卻趴在床頭柜上。
沈惟并沒有睡著,她閉著眼睛打了會盹,聽到床上顧之衡的聲音就睜開了眼睛,她揉了揉眼睛看向顧之衡,笑著說道:“東家,你醒了。”
顧之衡看著她額頭上一道長長的傷口,一時間忘了問自己為什么突然回到了“何所”,蹙著眉伸手摸著沈惟的額頭問道:“你頭怎么了!”
“我,我,昨晚的時候。。”沈惟正思考著怎么和顧之衡說,卻看見他靠過來的臉,修長的手指摸著她額頭上的那道傷口。
沈惟這道傷口足足有三厘米長,邊緣還有些小擦傷,顯然是被什么東西砸到的。
顧之衡仔細查看了一番,雖然傷口不深已經(jīng)有發(fā)腫的跡象,似乎還在微微滲血,心里想道這么長的一道傷口還是要縫合一下,可現(xiàn)在實在沒條件。
沈惟閉著眼睛,感覺到顧之衡微涼手指摸著她的額頭,聽著自己的心跳聲“撲通撲通”,她知道自己的耳朵估計又紅了。
突然傷口被顧之衡按了一下,她倒吸了一口涼氣,“嘶?!?p> “抱歉?!鳖欀夥砰_了沈惟,直接下床連鞋都不穿光著腳就往客廳走去。
只是一會他便拿著一只小箱子走了回來,沈惟認得出那是之前他包扎手的時候用過的小藥箱。
顧之衡將藥箱放到床頭柜上,拿出了幾根木質棉簽和一個小玻璃瓶,沈惟看著顧之衡打開玻璃瓶蓋,聞到了一股酒精的氣味。
“一會可能有些疼,你忍著點?!鳖欀庠诿藓炆狭芰它c醫(yī)用酒精,準備先給沈惟消毒。
“好。”沈惟點了點頭,伸手抓這自己衣服的下擺。
酒精滲入傷口的觸感一下子刺激到了沈惟的痛覺,她皺著眉頭咬著嘴唇強忍著不喊疼,可身體騙不了人,顧之衡手里的棉簽每觸碰一次傷口,都能感覺到沈惟微微往后縮。
顧之衡看著沈惟緊緊皺褶的眉頭,知道她疼得厲害,可他手里沒有注射器,更別說麻醉劑了,現(xiàn)在也只能粗略處理一下,可看著沈惟這幅樣子下手不自覺地輕了下來。
顧之衡停下手里的動作,低頭朝著沈惟的傷口輕輕吹了兩下,食指像是安撫一般慢慢地撫摸著沈惟的額頭。
沈惟感覺到額頭有一陣涼意,劇烈的疼痛感似乎被那小小的涼意減輕了一些。抬頭就看到顧之衡正專心地替她處理傷口,她甚至能隔著鏡片看到顧之衡眼角下微微泛青的黑眼圈,想必他昨晚上也沒睡好吧。
顧之衡用醫(yī)用酒精把沈惟的傷口簡單處理了一下,又打開了一瓶裝著棕紅色液體的玻璃瓶,沈惟記得上次顧之衡手受傷的時候也用過。
“再給你涂點碘酒就好了?!?p> “謝謝東家?!?p> 顧之衡輕輕地往沈惟的傷口上涂碘酒,沈惟覺得相比第一瓶來說,并沒有那么疼了,可顧之衡還是時不時給她吹吹,手指也輕輕撫摸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