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個在外面守著的護衛(wèi),喝得臉紅脖子粗仍在朝嘴里灌。喝著喝著,一個長得比較彪悍的年青人站起來,提起凳腳下的大刀走到大院中間。大刀朝前一劈,居然開始耍起來。這番表演非但沒人阻止,還不時贏得陣陣喝彩聲。
在左邊偏廳的兩個美女沒坐多久,聽外面?zhèn)鱽磬须s聲,蕓娘皺著眉頭說:
“這些野人一天只知道喝,也沒見他們幫過老爺什么忙,怕是些濫竽充數(shù)之輩。韋春妹妹,我們?nèi)ソo老爺說,干脆讓老爺將這些人換走得了。我們住在這里,誰會來害我們?何必要這些野人?!?p> 叫韋春的女子一臉沉悶,仿佛有許多心事。無論在正廳還是在這里,從未見她笑過或說過話。此時蕓娘問起,她終于開了口:
“外面那些和樓上睡覺的人,并不是來保護我們的。有些人惡事做多了,怕人報復(fù),進出哪里都要帶些幫兇?!?p> 蕓娘走到韋春旁邊,右手搭在她肩上,嘆聲說:
“我們女人,不過是他們男人的玩物,嫁給誰也改變不了。妹妹看開些,沒必要還想著以前那些事?!?p> 在另一幢樓上,同樣有兩人正在談話,他們談得火熱多了。蔡風行一臉激動,情不自禁走到馬平面前。對方剛站起來,蔡風行一板拍在馬平的右肩上:
“太好了,要是按兄弟這樣做,臨安馬行又有何懼?要不了多久,京城馬商將會是我們的天下。兄弟你只管提條件,哥哥盡量讓你們滿意?!?p> 蔡風行的話音未落,馬平的右手突然伸過來。不是伸,是沖過來,速度快得在說的的蔡風行根本沒半點反應(yīng)。一道寒光從馬平手中閃過,瞬間沒入蔡風行左腰。
人的腰子(既腎)被匕首刺穿,再利害的人也會瞬間喪失所有力氣。
蔡風行自身武力值不弱,他萬萬沒想到。一個才認識、就快要與他成為兄弟的外鄉(xiāng)商人,會一刀捅進他的右腰。還是在自己的家里?
劇烈的疼痛讓蔡風行沒有任何還手之力,但慘叫聲有。他的嘴巴剛好張開,被一只手早已準備好的手捂住。此時這只手很用力的被衣袖包裹著,他的慘叫,只能化著一陣氣流,從兩只鼻孔沖出。
“唔唔,”蔡風行從鼻子里發(fā)出的慘叫聲變了調(diào),根本傳不了多遠。很快匕首從他腰子中抽出,架到他的脖子上。
中間沒有任何停留,對方仿佛是個極度冷血的殺手,一刀干脆利落割斷他的氣管。
捂住嘴巴的手仍未取開,蔡風行再也無法發(fā)出任何聲音,驚恐中帶著幾分不甘看向馬平。馬平知道他想問什么,在他耳邊輕聲說出五個字:
“我是周復(fù)生?!?p> ……
蔡風行的兩個貼身保鏢很冷酷,原本和馬順沒什么語言。馬順人年紀雖大,是個不甘寂寞之人,不斷找兩人交心。
“兩位兄弟,跟著蔡老板這樣的大人物,想必你們的待遇肯定不錯吧?”
兩個保鏢同時皺起眉頭,不是馬順的話不好聽,這樣的問題他都已經(jīng)問了兩遍。兩人一臉恍然,心想難怪那個馬平不讓他去談生意,怕是腦子有問題。
兩人知道后,決定不再理會馬順。馬順可能回想起來,這個問題他已經(jīng)問過,正要重新想一個,馬平出現(xiàn)在后門。
“蔡老板請蔡忠兄弟和大哥上去?!?p> 蔡忠重重出了口氣,仿佛終于得到解脫,先馬順一步朝后門走去。馬順朝另一個點點頭,也用很快的速度跟上。
樓梯在大廳后間口,前面的馬平走到樓梯一半,突然停下,轉(zhuǎn)過身來問蔡忠:
“兄弟,我想跟你打聽個事?”
蔡忠一臉不耐,當他看到馬平手里的一錠金元寶時,不耐消失:
“馬老板有什么事?”
“是這樣的,”馬平看了眼跟在后面的馬順,湊到蔡忠面前:
“我們設(shè)計的圖紙蔡老板非常滿意,就是對我提出的條件有些不滿。我想問問,蔡老板有什么……”
馬平的話還未說完,蔡忠突然喉管一緊。他的反應(yīng)不可謂不快,抬起右手,正要一把抓住鎖他喉管的手,背心傳來一陣巨痛。根本沒補第二下,一聲未哼出倒在地上。
“楊兄快,我們將他的尸體抬到三樓的床下藏好。”
馬順是楊毅裝扮的,楊毅以前打過人、罵過人,但從未殺過人。就算他們已經(jīng)演練很多次,一時也難適應(yīng),站在原地發(fā)呆。
和楊毅相同的還有周復(fù)生,周復(fù)生同樣未殺過人。但他是整件事的策劃者,表現(xiàn)比楊毅強得多。
“殺個人而已,還是壞人。以后我們要殺很多這樣的壞人,沒什么大不了的???,我們抬上他去,將地上的血跡處理了?!?p> 蔡風行的最后一個貼身保鏢沒等多少時間,令他討厭的馬順下來了。
“牟兄弟,蔡老板他們正在研究圖紙,叫我來請你上去?!?p> 沒過多久,大廳的門被打開。此時外面又多了四人,周復(fù)生和楊毅走出大門,順手將門關(guān)上。來到滿桌人面前:
“蔡老板讓兩位夫人進去,我們?nèi)ト⌒〇|西來?!?p> 楊毅和周復(fù)生相處已有十多天,這十多天他佩服周復(fù)生的地方很多。比如對方的聰明才智、組織能力等等,但都不及今天。
開始周復(fù)生說去蔡風行別院殺對方,楊毅和馬友才兩人驚呆了。現(xiàn)場只有他們?nèi)?,周?fù)生沒給其他人說。
楊毅雖和周復(fù)生來,對這次的行動沒報多少希望。他們有兩套方案,要是在蔡府沒機會,那就引對方出去。楊毅萬萬沒想到,事情順利得超乎他想象。
他們從容走出蔡府后,用百米沖刺的速度朝巷子一頭跑去。沒跑多遠,鉆進由馬友才駕駛的馬車。這輛馬車并不是周復(fù)生專用的那輛,是馬友才改裝后從臨安馬行買的。
他們并沒有立即回去,東鉆西竄,在馬車上兩人恢復(fù)本來面目,從另一條巷道口下車。此時,蔡府樓上才發(fā)出兩道驚天動地的叫聲。
……
國喪還有四天才到期,京府衙門的領(lǐng)導還未選出來,暫時由鄭豐績和一個叫馮紹安的老頭,共同負責衙門大小事務(wù)。
這種時期死領(lǐng)導不只是大喜事,還是最佳的表現(xiàn)機會。鄭豐績從平治街出來后,就急匆匆來到府衙。兩人一個主內(nèi)一個主外,鄭豐績的官職比馮紹安小一級,對方又是主內(nèi),他只能暫時算府衙的第二人。
這種機會不只是留給他們折的,京府衙門所有官員都在拼。衙門后院的幾幢辦公樓,要是林仲麟復(fù)生看到,保證不被高興死也會被氣死。府衙中到的官員,比他在時還要齊,沒一人缺席。
鄭豐績?nèi)栽谒郧澳情g辦公樓,正在埋頭苦干,一個年青官員敲門進來:
“大人,馮大人那邊又在升堂審案了?!?p> 鄭豐績停下筆,看著這個對他忠心耿耿的手下冷哼一聲:
“我和他都只是四品,這么拼命,莫非他以為自己能做府尹?”
“依下官看,恐怕馮大人是這樣想的。”這個年青官員,是鄭豐績以前派去接周復(fù)生的人。名叫孫叔達,周復(fù)生也認識:
“馮大人是韓相的人,若是韓相有心提拔他,不一定沒機會,大人還是早作打算才是?!?p> 鄭豐績臉色有些泛紅,他早就在打算了??伤仓?,后臺根本沒對方的硬。他現(xiàn)在算中立派,以前他想投周必大,因官聲不好為對方所惡。又想投韓侂胄,韓侂胄對他這種二投之人不屑一顧。中立派一些官員雖認可,余端禮并不買賬。
“我有自知之明,京府尹豈是一般人能當?shù)模坎徽f那些沒用的了,你去大堂那邊看看。若是馮大人忙不過來,有需要我們幫忙的地方,再來向我匯報。”
孫叔達走后,鄭豐績再沒心思辦公,在廳房中走來走去,走到下班時間。他想了想,朝外面走去。
他來到公堂外,見這里人并不多。里面跪著幾人,一個發(fā)須半白的、精神抖擻的文官坐在他盼望好久的位置上。外面借口招呼秩序的孫叔達來到他身邊,正要開口,突然外面響起一陣“咚咚”如雷的鼓聲。
多數(shù)官府外面都立有鼓,名曰鳴冤鼓,平時敲這鼓的人不算少??涩F(xiàn)在是國喪之期,京府衙門有過規(guī)定。就算有再大的冤屈也不能敲這鼓,可以給守在那里的衙役說,讓衙役帶進來審冤。
這陣鼓聲仍在繼續(xù),將里面正在廢寢忘食的馮紹安也驚擾到,朝門口看去。只見兩個衙役圍著鄭豐績不知在談些什么,還在想要不要派人去看看,鄭豐績大步走進公堂。
“馮大人,出大事了,隆興馬行的蔡風行蔡老板,在家里被人殺害?!?p> “啊!”聲音來自左右?guī)讉€沒管住嘴的衙役。蔡風行這種名人,在場的人可以說都知道。馮紹安呆住了,很快一陣哭天喊地的聲音傳來。一大群男女老小朝公堂走來,被門口的衙役架住。
“馮大人,鄭大人,你們要給我家老爺伸冤??!他死得好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