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白汀一改平日文靜模樣,直直地略過下人就推開了陳昭房間的門。
陳昭見她這般,便知曉事情敗露,面上笑的也是有些勉強。
“汀兒,怎么樣?那王爺可是傾心于你?”
陳昭帶著歉疚討好似的將白汀安置坐下,語氣也甚是溫柔。
白汀也置氣地并未言語,看著她的目光頗有些逼問的意味。
“哎呀,好了好了,為娘不過是助你一臂之力罷了?!?p> “娘!平王那樣心氣高的,咱們攀不起!”
“為何攀不起?我們家家大業(yè)大,那些個官家女眷哪個有你這般知書達理?為何你就不能做王妃?”陳昭像聽到了什么笑話一般面露驚訝。
“那平王可不是個簡單人物,你當女兒這般真能被他瞧上不成!”
白汀面色通紅,胸口也劇烈地起伏著,從有記憶開始,自己似乎都未曾對母親這般強硬。
陳昭也是一臉不解,隨即靈光一閃伏到了白汀身前。
“你這般拒絕,可是有了心儀之人了?”
“娘親……莫要岔開話題……”像是被人窺探到心思,白汀忙低下了頭。
陳昭卻不打算放過她一般步步緊逼,“從前你還央著我給你許個好人家,好在白芷面前風光一把。如今這是怎么了?這大好機會擺在面前,你竟說些攀不起的話?”
“我……”
“可據(jù)我所知,你今日并未與誰家公子常來往,難道?”
陳昭似乎認定了一般,牢牢盯著她不放,白汀才終于慌了陣腳。
“娘!女兒只是在陳述事實罷了,娘也該細細思量女兒的話,大可不必將此事作為由頭引到其他上去。女兒今日累了,先退下了?!?p> 白汀說完便逃一般地離開了房間,剩陳昭在桌旁若有所思。
白汀飛快跑到自己房中,好一會才將呼吸平復了下來。她向來是不敢忤逆母親的,今日這般也確實為難她了。
可是一想起謝庭云一本正經(jīng)又有些羞澀的神色,她就多了些勇氣,哪怕是與平王對峙。
云舒送來的食盒還在桌上放著,一看到它,白汀心底又不由得泛起絲絲甜蜜。
此時的謝府也有暗流涌動,謝庭云自從知道了白汀被喚到平王府,就一直坐在堂前等候。
云舒在一旁站著更是大氣不敢出一口,生怕自己一句話說錯把這個小閻王點炸了。
“公子,”是謝庭云派去的暗信,“那白姑娘已經(jīng)平安回府了?!?p> 謝天謝地,這下自己也總算是平安了。云舒在一旁暗暗高興,卻不想謝庭云并無放松神色。
“如何?”
“白姑娘從王府出來……出來時……神色慌張,似是眼角有淚?!?p> 那暗信猛地低下頭,咬了咬牙,死就死吧!
果然,謝庭云周身陰霾更重,拳頭握的已經(jīng)起了青筋。到底還是沒忍住站了起來,甚至連云舒都沒敢上去攔。
“你要做什么去?”
謝庭曄的聲音響起,才叫停了謝庭云。
“哥?你怎么回來了?”
雖然謝庭云極力掩飾,謝庭曄還是聽出了話語里透露出的怨氣。
“我再不回來,等著收拾你的爛攤子嗎?”
謝庭曄這般講,想來也知曉了些什么。
“還是這般沖動魯莽,你非要把自己陷入絕境才肯罷休嗎?”
謝庭云聽了謝庭曄的話也只能低下頭將滿腔怨氣生生咽下,他說的確實沒錯,自己怎么會斗得過常縉呢。
“哥……”謝庭云好一會兒無言后才幽幽開口,“我是真的沒用。從小處處不如你,長大了更是連心愛之人都守不住?!?p> 謝庭曄許是沒想到他會這般,一時間也有些不知所措。
“我好像一直在闖禍,也沒有過什么成就,回回還要你收拾爛攤子,也難怪父親不喜歡我?!?p> 謝庭云抬起頭苦笑著看著謝庭曄,眼里是化不開的悲傷。
“可是哥,我并未求過你什么??扇缃?,我求你不要管我,就讓我去做一次。我知道你的心思,你牽掛著整個謝家,你放心,我所做之事定不會牽連謝家!哥,你就放我去吧!”
謝庭云的話如劈頂般砸了下來,謝庭曄一時間慌了神。
“胡鬧!云舒!今日,我要你寸步不離地跟著少爺!若是他出了這個門,我唯你是問!”
謝庭曄說完扭頭就走,絲毫不顧身后謝庭云的話怨懟。
“你以為你能關的住我嗎!”
看著兩人的劍拔弩張,云舒更是出了一身冷汗??陕牱讲胖x庭曄的話,還是硬著頭皮上前。
“公子千萬不該跟大公子置氣,大公子也是為了您好!”
“滾!”
謝庭云眼中充斥著血絲,臉上也布滿了陰云。云舒也知道如今不能與他硬來,便兀自退下了,臨走還不忘將門關上。
謝庭云看著最后一縷光順著門縫消失,終于脫力地癱坐在椅子上。他漸漸穩(wěn)下情緒,竟淡淡然地笑了起來。
……
“姨母,你看!”
小男孩看到婦人走上前來,立馬將手里剛撈上來的魚滿心歡喜地呈在那婦人面前。
“什么東西?!快拿走!惡心死了!”
婦人尖利的叫聲猶如一盆冷水澆在小男孩頭上,隨即便將頭低了下去,那條魚也亂蹦到地上,直到眼中失去了光彩。
那婦人輕手輕腳地走到另一個男孩旁邊,“燁兒,釣了幾條魚啦?”
“娘親!你看!已經(jīng)有兩條了!要不是方才我脫力,那條極大的花鯉也是跑不掉的!”
婦人接過男孩手中的網(wǎng)兜,伸出手摸了摸還在跳動的魚鰓,笑的滿面春風。
“燁兒真是厲害,今晚就給燁兒熬魚湯喝……”
“嗯!謝謝娘親!”
小男孩看著這一幕有些心酸,但還是笑的好看,重新回到位置釣起魚來。
……
“混賬東西!小小年紀竟有這般心機!”
婦人一掌便將小男孩打倒在地,小男孩卻強忍住眼中淚水跪的筆直。
“你說!你什么時候往魚湯里放的枇杷粉!”
“姨母……我……我沒有……”
小男孩怯懦的聲音直教人聽的心疼,可堂前那個男人卻并未做些什么,只是口頭上勸阻了婦人幾句。
“佟婧,算了,小孩子家家,哪里知道什么是枇杷粉?”
“你懂什么,燁兒這么嚴重的過敏,還不是因為湯中被人下了東西。這小東西才這么大點就敢做這種事,誰知道由著他去今后會成什么樣子?我今日非要教他悔改不成!”
男子聽了便也不再搭話,只是吩咐了句要輕罰便駕馬而走。
小男孩低著頭,淚水終于再也忍不住,像斷線的珠子一般打在地板上,全身都在怕的發(fā)抖。
堂前的下人侍女面面相覷,也沒一個人敢上前。
木板重重地打在后腿上,背上,小男孩原先還能咬著牙堅持不出聲,可到底是羸弱之軀,沒多久小男孩就哭嚎起來。
“姨母,我錯了!別打了!啊——我錯了!我知道錯了!……”
……
“姨母,別打了!姨母!!”
謝庭云驚叫著醒來,額頭已布滿了汗珠,他四下環(huán)顧了一番才松了口氣。
謝庭云擦干額間的汗,看到了桌角下散落的酒瓶子,原是自己不知何時竟睡著了。
只是,又做了那般的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