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旨下來后,一切事宜就變得順遂,時常有欽天監(jiān)和禮部的人來到白府多做打理。漸漸的白汀要嫁于親王家的消息也在江城傳了個遍,各大商戶也紛紛上前攀附,白家布莊也因此賺的盆滿缽滿。
謝庭曄自然也是聽說了,對頭的財力有了吞并四方之勢,自家的生意自然受到?jīng)_擊。
雖然謝家合作的商戶渠道都很穩(wěn)固,架不住人都想往高處走,一些人貪財轉(zhuǎn)利的把戲也讓謝庭曄應接不暇。
已是在自家布莊的第二個不眠夜,謝庭曄伏在桌前揉了揉太陽穴,眼中是掩蓋不住的疲累。
“公子,二公子他……”
“怎么了?”
“二公子已經(jīng)接連三日沒回過府上了……”
謝庭曄來回眨了幾下眼睛,抹凈眼角疲憊的淚痕,重新端著持重的架子。
“回府?!?p> ……
“謝大哥,你回來了!”
班文鰩本來百無聊賴地坐在桌前擺弄著一大堆首飾,看到謝庭曄的影子,立馬歡快地跑上前。
謝庭曄露出微微笑意看著她,“文鰩妹妹,在府上住的可還舒心?”
“謝大哥還說呢!”班文鰩若有所思地撅起了嘴,“從我一住進來府上就空落落的,是不是你們都討厭我!”
“怎么會呢?近日布莊繁雜事務多了些,還望文鰩妹妹見諒?!?p> 看著謝庭曄眉間疲態(tài),班文鰩也不再任性,滿是心疼地盯著他眼下的溝壑。
“謝大哥,再怎么忙也要注意自己的身子。”
班文鰩上前要攙著謝庭曄的胳膊卻被他巧妙地避開。一陣失落間,班文鰩只好自顧自地走在前頭。
“我讓蕓娘給你熬點滋補的湯,你先歇一會?!?p> 謝庭曄看著她匆匆忙忙地身影,竟有些不識滋味。是個好姑娘,可惜所托非人。
“來了來了!好燙!”
不知過了多久,班文鰩端著湯碗踉蹌著進了屋,剛將湯碗放下就趕緊摸耳朵。看她那頗有些滑稽的模樣,謝庭曄也不禁輕笑。
“辛苦文鰩妹妹了?!?p> “嗨——小事小事!謝大哥趕緊嘗嘗?!?p> 看著她眼中滿滿的期待,謝庭曄端起湯碗?!澳阕龅模俊?p> 班文鰩輕輕點了點頭,笑的更加明麗。
“不錯。多謝文鰩妹妹?!?p> 班文鰩本來眼巴巴地等著他的夸贊,卻被這不咸不淡的一句掃了興致。
她一下坐在了謝庭曄身旁,雙手托著臉直勾勾地看著他。
“謝大哥,這么久了,你其實可以換一個稱呼。'文鰩妹妹'也太生疏了?!?p> “你既喚我一聲大哥,我喚你作妹妹,有何不妥?。俊?p> 謝庭曄放下湯碗也笑著對上班文鰩,雖是明媚,可卻無一絲愛慕意味。
班文鰩卻還是被擾了心神,她慌忙撤開目光,看向桌邊的首飾。
“罷了罷了!你…你愛怎么叫隨你去吧!”
謝庭曄看她手足無措的模樣,忍不住發(fā)笑,到底還是個半大孩子。
“這些,可是許公子送來的?”謝庭曄也順著她的眼光看過去,被那些首飾奪了視線。
“你怎么知道?”
謝庭曄挑了挑眉,伶玉軒的新品和珍藏全被許世當做玩意塞過來,那毫不掩飾的愛意也只有這個稚嫩的姑娘會看不出來了。
“哎呀!那日沒得了那把刀鞘,那許世就跟怎么著了一樣天天讓人送過來,還說什么我不收下他會過意不去,真是!麻煩得很!”
“許公子待人寬厚,又儀表堂堂,在文鰩妹妹口中竟是這般樣子?!敝x庭曄試探意味頗深地看著班文鰩,淡淡地開口。
“謝大哥……你…你該知道……”
班文鰩自然知道他的意思,暗暗揪了自己的衣角有些委屈地開口。
“罷了!你們小孩子家的事情我倒是不該過問許多了。文鰩妹妹,近日可曾見過庭云?”
謝庭曄還是那般果斷,連說完話的機會都沒給她,話題也被強硬地轉(zhuǎn)開,班文鰩只得噤了聲像蔫了的茄子一般。
“不曾見過……”班文鰩軟軟地開口,也將頭低了下去,不愿被他看到面上的委屈。
“無妨……他可是終日比我還要忙?!?p> 謝庭曄看著空落落的院子,眉間不由得染上一層失意。班文鰩見他這幅為難樣子也不再提起自己的心意,一時間盡是無言。
“公子……”片刻沉默后風竹想突然想到什么一般俯身在謝庭曄耳邊,“前幾日,皇上可是給平親王爺和白家大女公子賜婚的……”
風竹不再說下去,謝庭曄也已經(jīng)明白該去何處尋謝庭云了。
白府。
“尚書老爺,這便是小女的庚帖。”
陳昭正拿著白汀的生辰八字擺在禮部王尚書的面前,那王尚書也只是眼皮一掃便叫人收下了。本就是走個流程,他肯來做這些小事,不過是為了從中撈些好處。
果然,看他將庚帖收下,陳昭立時從袖中掏出一只錦盒恭恭敬敬地放在他面前。
“多勞王尚書傷神了?!?p> 王尚書不緊不慢地打開來看,正是鼎興坊新上的來自西洲的夜明珠。
“既是陛下安排下來的,我等也不過是奉命行事罷了,白夫人不必如此客氣?!?p> 話雖如此說,他還是將那錦盒揣的嚴實。
“是是是,王尚書事務繁忙還能這般為陛下鞠躬盡瘁,當真是忠君護國的內(nèi)臣!”
“白夫人,等過了成親的日子,白夫人的品階可是與我不分上下,莫要太過拘禮了!”
王尚書聽了她的話不由得笑的爽朗,也開起玩笑來??蛇@玩笑在陳昭聽來卻是當真了。
“王尚書所言極是,這王爺能青睞我家汀兒,又得了陛下親賜婚嫁,當真是對王爺無比重視呢。”
陳昭說著臉上就掛滿了得意,卻絲毫沒意識到旁的王尚書笑容已經(jīng)逐漸僵硬在臉上。
“哈哈哈——那就預祝王爺和白姑娘百年好合,百年好合?!?p> 王尚書干笑了兩聲便猛地起身離開,甚至來不及等到陳昭下一句的開口。
看著王尚書的背影,陳昭背過手松了口氣。在她眼里,多結(jié)識些朝廷中人定是不會出錯的。
殊不知,那些所謂的官家人眼里從來都不曾看得起白家。
“夫人……”
陳昭正滿心欣慰地欣賞著常縉送來的一副絕筆畫屏,門口的小廝便匆匆來報。
“怎么了?”
“謝...謝二公子求見?!?p> 聽到謝字,陳昭立馬收斂了笑意,“他竟還要來?”
“其實...謝二公子昨夜...就睡在了院門前……”
“什么?”
聽到此,陳昭忍不住拍桌而起,面相也變得凌厲。
“看來,還是不死心啊。快隨我去。”
“是!”
陳昭風風火火地去了正門,大老遠便隱約看到門口那道身影。待走得近些看清門口的謝庭云時,陳昭霎時也有被驚訝到。
一個人是知道經(jīng)歷了什么,才會在幾日之間從意氣風發(fā)變得滿臉憔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