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自由是習慣了束縛
開學的第一節(jié)班會課當然是由馮彬主持的，他雖然是班主任，他雙手撐在講臺上，一如既往地面無表情，說的當然也是關(guān)于好好學習的話題，我一邊聽著，一邊卻在糾結(jié)一道解析幾何該怎么算，突然他的一句話引起了我的注意。
“我知道你們現(xiàn)在會覺得有些迷茫，或者說，覺得在這里，什么都被管著，很麻煩，很累，是不是？”他喝了口水：“但是你們還得堅持下去，3月末的小高考，然后明年6月初的高考，你們就自由了?！?p> 我們大多都低著頭，各自做自己的事，但是我想，大家都聽到了這句話，馮彬沉默了一會兒，又說：“高考前，什么是自由？”我們沒人搭話，我抬頭看著他，他看著窗外的某個地方，皺著眉，面無表情。
良久，他再次開口道：“高考前，自由就是習慣這種束縛?！?p> 我聽到這句話，內(nèi)心一動，對于這句話充滿了無奈之情，但又無可奈何。我突然想起來語文老師常常用來描述作文的一句話，“帶著鐐銬跳舞”，或許，高中也就是這個感覺吧。
下課后和陳瀾一起走，她是一個家境殷實的女孩，了解得也很多，因此常常會冒出很多我不熟悉的話題，而我講到的一些諸如動漫之類的話題，她并沒有那么感興趣，于是，這些話題只能一帶而過，我們就陷入了沉默之中。
晚自習后，我和林川瑾在校園里隨意走走，走到了超市旁邊的時候，卻看到了一個老師，我認出來，是一個物理老師，也是我們學校的副校長之一，他舉著手機，正把晚自習后一起打水，或者一起走來走去的偷偷在一起的小情侶拍下來。“你也要小心?！蔽彝蝗幌肫饋砹司懊?，于是對林川瑾說道，林川瑾點點頭，但有些不以為然的樣子。
拐角處，我們看到了肖聞，他身邊站著一個瘦瘦矮矮的女孩，并沒有看清她的具體長相，但是遠看，長得很清秀，長發(fā)及肩，有些微卷，穿的是一條淺藍色長裙，在旁邊一群打扮樸素的同學里顯得特別好看。
“那是肖聞？”林川瑾也看到了肖聞他們，疑惑地問道。
“好像是吧?！蔽一卮鸬馈?p> 肖聞也看到了我們，但他只是遠遠地點點頭，然后就和那個女孩一起離開了。我們一回頭，那個拍照抓情侶的老師也已經(jīng)不見了，大概肖聞他們運氣好，正好逃過一劫。
“那個女孩子是他女朋友？”林川瑾有些疑惑地問道。
我笑了笑，說：“也許是吧，我也不知道?！?p> “但是他之前不是對你？”肖聞的事情，我多少有告訴林川瑾一些。
“但是這樣是最好的結(jié)局，真的，祝福他?！蔽椅⑽⒁恍Α?p> 我和林川瑾又走了會兒，就各自回宿舍了。
秋季運動會的時候，果然應(yīng)了我當初的想法，這一次，高二的我們果然不再是僅僅看比賽吃零食，而是都帶了作業(yè)努力著，白色的試卷在陽光下有些晃眼，但是四周的音樂慷慨激昂，我最后也沒看進去幾個字。
我陪著林川瑾去比賽場地，然后她進去排隊了，留我一個人在外面隨意走走。
操場后面的一條小路上，蓊郁的香樟樹把陽光遮得嚴嚴實實，有些陰涼。
有一個男生坐在樹下，瘦瘦的，皮膚很白，看上去很乖，他耐心地拿著一本書看，身上披著寬寬大大的藍色校服，特別安靜的樣子。
過了會兒，又有幾個男生走到了他旁邊，那個男生也站了起來，他們說了什么，然后一個比較高的男生和他推搡了起來。
我看了一會兒，終于覺得不對，猶豫了一下要不要上去幫忙，但是最終還是沒有勇氣，這時，正好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在不遠處走過，正是顧南星，我立刻跑了過去。
我突然跑到他身邊，顧南星好像驚訝了一下，但他接著笑了笑，揉揉我的頭，說道：“怎么？想我了??？”
“才沒有?！蔽艺f道，接著拉了拉他的衣角，說：“就是我看到那邊好像有問題?！鳖櫮闲琼樦业难酃饪慈?，那幾個男生還是圍著那個男生，看起來有些緊張。
“這……”顧南星皺起了眉頭，和我一起走了過去。
我們裝作不經(jīng)意地走過他們身邊，卻發(fā)現(xiàn)那幾個男生做的事情果然和我想得如出一轍，因為我聽到其中一個男生說著：“天天在這學習呢，有用么？”然后又是有些嘲諷的罵句。
那個男生站在人群里，雙手握拳，有些倔強地抬頭盯著他們。
我內(nèi)心突然覺得有些震動。
顧南星則有些嘲諷地笑笑，走了過去，道：“你們這是羨慕？”
那幾個男生轉(zhuǎn)過了身，看著笑著的顧南星，我站在顧南星身邊，偷偷看了一眼那個男生，他低著頭，雙手緊緊地握著拳。
“你是誰？”
顧南星毫無懼色，笑著說：“我是誰不重要，不過你們倒應(yīng)該叫句學長。”
那幾個男生都皺緊了眉頭，但也沒多說什么，就走了。
只留下了那個乖乖的小男生和我們兩個。顧南星走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說：“你這什么回事??？”
“謝謝學長。”那個小男生卻沒有說什么，只是說了句感謝。
“其實被針對了什么，找家長老師什么的并不丟人，總比自己扛著好。”顧南星臉上帶著淺淺的笑意，很溫和地說道。
這樣的他，耀眼得要命。
那個小男生點點頭，說道：“我知道了，謝謝學長學姐。”然后他就轉(zhuǎn)身離開了。
顧南星看著他離開，搖了搖頭。
接著轉(zhuǎn)過頭，看著我，笑道：“怎么樣？我表現(xiàn)得不錯吧?！?p> “嗯……勉強還算可以接受的吧?！蔽矣行╅W爍其詞。
“什么叫勉強可以接受？”這下顧南星有些不滿了。
我看著他這個樣子，忍不住笑了起來：“好啦好啦！太棒啦！”聽到我的話，顧南星才滿意地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