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dāng)然是有的。
誰人不知顧三王爺還有種滿院子草藥的習(xí)慣？只是花幾乎沒有，莫吟淵被蘇景卿領(lǐng)到了院子里，也不覺得吃驚，只是頗為平靜地道：“王爺可是還懂醫(yī)理？”
“自然是懂得一些的，加之景卿身子不好，偶爾也需調(diào)理。”
“景卿是想告訴我，王爺為你費(fèi)了心思么？”
莫吟淵笑了笑，實在不愿與蘇景卿繞彎子，便是有什么話直接說了。只是蘇景卿是生活在這宅院里慣了的，說話從來都是彎彎繞繞，從未見過像莫吟淵這樣女子。
蘇景卿驚訝之余，甚至忽然有些明白顧懷為何會娶她。大抵是跟她們這些尋常女子不同的緣故？
“吟淵，你可是要折煞我了。”
“這府里的人都愛說這兩個字么？天天折煞折煞地掛在嘴邊，萬一哪天真的夭壽，只能當(dāng)這話靈驗，怨不得其他?！?p> 莫吟淵一面說著，一面嘆了嘆氣，猝不及防地便抓上了蘇景卿的手腕。原本是練家子的，出手自然快速，蘇景卿不過是書香里熏出來的女子，要說這世事，自然沒有莫吟淵這個不知道哪天水里火里便丟了命的人厲害：“身子是有些陰虛了，讓丫鬟到藥房里抓知母兩錢，黃柏一錢，熟地黃一錢，茯苓兩錢，日服兩回，連續(xù)半個月，身子約是能大好?！?p> 說罷，蘇景卿輕輕地放下了蘇景卿的手轉(zhuǎn)身走到藥草跟前：“王爺可真是種的一手好藥材?！?p> “吟淵可是也懂醫(yī)術(shù)？”
“不敢賣弄，”莫吟淵笑了笑，一時間還有些惆悵：“只是一些普通的用藥，還是能懂一些的?！?p> 特別是什么藥能止血，什么藥吃下去能救回半條命。
莫吟淵搖了搖頭：“不過景卿還是找大夫看一眼比較妥當(dāng)，我這三腳貓的功夫，可別耽誤了?！?p> “吟淵，你喜歡王爺么？”
莫吟淵不是沒料到蘇景卿會這樣問，只是她從一開始便想著回避，不想回答這樣的問題?？赡魏巫詈筮€是逃不過蘇景卿的追問。
“重要么？”
莫吟淵垂了垂眸，竟不看蘇景卿：“喜歡不喜歡，重要么？景卿又何以以為，王爺娶我，是因為喜歡呢？”
“……像王爺這樣的男子，端方雅正，哪有女子不為其傾倒的？”
莫吟淵對上蘇景卿的神色，一時無言。
大約是眼前的這個女子，已將此生傾注在了顧懷的身上，所以無論什么，她都覺得是好的。莫吟淵自問沒有資格去評價這樣的女子如何如何，畢竟她也傾盡了柔情給了一個不可得的人。
“我不喜歡，”莫吟淵沉思了一陣，就在蘇景卿以為莫吟淵不會回答的時候，她突然道：“我不會跟你搶他。我于他來說，不過是棋子；他于我來說，不過是鏡花水月，我不會去想，也不愿讓自己徒增煩惱?！?p> 莫吟淵說罷，也不等蘇景卿回過神，便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吟淵有些累了，景卿身子不好，也早些回屋里歇息吧?！?p> 莫吟淵說罷，也不顧蘇景卿作何反應(yīng)，轉(zhuǎn)身便往尋然閣的方向去了。
小裴在院子里擺弄著花草，見莫吟淵回來，便立馬迎上來了：“夫人可是累了？”
累？
莫吟淵搖了搖頭，瞥見小裴一身衣服沒處算得上干凈，頗為無奈道：“去換身衣服。院子里的花草是我疏忽了，我去向王爺討兩位小廝來，哪能讓你還操勞上這些?！?p> “謝夫人。”
莫吟淵垂了垂眸，似是不想與小裴爭辯，獨(dú)自走進(jìn)屋里，晾著小裴去換衣服，自己便走到琴前撥動，等小裴換了衣裳出來時，聽見的是入流水般的琴音，不覺驚嘆。
怪不得王爺欣賞這位女子的。
皆知顧三王爺愛音律，且懂音律。這樣的琴音讓她這樣什么都不懂的女子聽了去，都覺仿若天籟，更何況是顧三王爺這樣懂得音律的人。
不是沒瞧見小裴在邊上站著，但莫吟淵并未停止，從《吟舒》到仿若來自地府的扶桑調(diào)子，一彈便是一個時辰。
大約是有些累了，莫吟淵才停下了撫琴，抬眼之時，竟不知小裴這丫頭去了哪處，站在眼前的，也不知何時已經(jīng)換了人。
莫吟淵的眸子里閃過些許詫異，而后起身：“王爺?！?p> “見吟淵彈琴如此入迷，我也覺得不好叨擾，便沒讓小裴告訴你?！?p> “無妨，”莫吟淵表面不見懊惱，起身往桌前去：“王爺，請?！?p> “又無外人，吟淵可又是拘謹(jǐn)了。”
“只是在這府內(nèi)，自然而然便是這么叫了，”莫吟淵倒也沒有否認(rèn)，動手溫水?dāng)[弄茶盞，直至一杯茶放置在顧懷眼前，莫吟淵才道：“這是府里的茶，南風(fēng)大約是能喝得慣了?！?p> “我可不是想與你喝茶的，”雖這么說著，顧懷仍將眼前的茶一飲而盡：“給你從江晚樓帶了些凝江酒。”
莫吟淵先是一愣，倒是想起了昨夜顧懷在睡前說的話了。
“我以為南風(fēng)只是逗我笑的，”莫吟淵回過神，似有若無地看了看顧懷：“江四娘還好么？”
“吟淵可真知道要如何才能讓我傷心，”顧懷盯著她的臉，似是有些不甘，索性伸手挑了挑她的下顎：“吟淵就不怕我跟別的女子跑了？”
莫吟淵皺了皺眉，不知自己哪里惹到這位喜怒不定的王爺了：“南風(fēng)頂多納到府里，決計是跑不了的。”
“你真的不怕？”
“怕什么？”
“……罷了，”顧懷不再問了，也沒掩飾自己略微失落的神色：“今晚讓小裴吩咐廚房多準(zhǔn)備些下酒的菜，我晚些來。”
“王爺放心，我會交代下去的?！?p> “吟淵，你是真的沒有一點(diǎn)喜歡我，對我上心么？”
顧懷盯著她看，莫吟淵甚至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竟能從顧懷的神色里看到了痛楚。一時間，莫吟淵還有些慌亂，不知如何作答。
“罷了，”大約是看出了莫吟淵的慌亂，顧懷也不愿再逼著她：“我先去銘格軒一趟。”
顧懷頭也不回地走了，莫吟淵在門邊待了一會兒，喚來小裴吩咐了下去。
在小裴離開屋里的時候，莫吟淵終究沒忍住：“銘格軒是何處？”
“夫人，那是蘇小娘的院子?！?p> 莫吟淵愣了愣，而后又不動聲色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遣了小裴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