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王建
因為只是宣布考試成績,下午不用上課,然而,第二天就是高三年級正式補課的日子。
丘小生和彭勇濤也不急著回家,走出教室后就在操場上瞎逛。
“勇濤,你說那方兆龍老大哥還真有本事讓老金也叫他一聲‘大哥’?”胖子說話的方式自帶滑稽。
“咳,都說年紀輕的人容易沖動,我看啊,應(yīng)該反過來,一個老金,一個老大哥,兩人年紀都大,不一樣沖動?沖動是魔鬼,我們就等著看好戲吧,反正誰贏了對我們來說都一樣?!迸碛聺Z帶戲謔。
“也對,反正出丑的不是我們,哈哈哈……”
“哎,彭勇濤,上次輸了不是不服氣嗎?要不,再比劃比劃?”說話的是高三四班的王建。
上一次高三組的籃球決賽,三班和四班對陣,雙方主力分別是彭勇濤和這個王建,盡管彭勇濤拼盡全力,也難以逆轉(zhuǎn)大比分慘敗的結(jié)果。
慘敗的原因倒不是三班的人不賣力,主要是那王建是體育特長生,而且是學(xué)校籃球校隊的主力,技術(shù)和策略都高過普通同學(xué),也高過彭勇濤一大截。
雖然彭勇濤和丘小生也同為校隊的隊員,只是二人都是替補,單兵素質(zhì)不過硬,想要贏就更不可能。
原本賽場上的輸贏無傷大雅,只是那王建人如其名,嘴太賤,每次贏球都趾高氣揚,甚至出言侮辱人,所以彭勇濤和丘小生對他的技術(shù)是很服氣的,但對他的人品尤其是他的人中下面的那張嘴卻怎么都不服氣。
兩人雖然平時看著傻啦吧唧的,卻也有幾分傲骨和豪氣,誓不低頭,于是,沖突也就常常會在幾人之間上演,有時甚至?xí)U大到三班和四班的群體沖突。
“好啊,誰怕誰?”彭勇濤說著,和丘小生兩人走了過去。
“就你們兩個人,咋比?”王建一臉輕蔑的笑。
“打球也不一定要人多,單個比也可以,比過球,比投籃,隨便你?!迸碛聺闹衅鋵崨]底,王建的本領(lǐng)他心知肚明,只是話到嘴邊,順口就說了出來,說的時候很是豪氣,說完之后心中卻沒有半點底氣。
丘小生使著眼色提醒,見彭勇濤沒有絲毫反應(yīng),用手拐了拐他。
彭勇濤知道丘小生是怕自己出丑,但是話已出口,盡管心中后悔,怎么著都要硬著頭皮闖了。
“好,我還以為三班沒有男人了,看來還有一個……”
“咳,怎么說話的呢?”丘小生聽王建這樣說,心中老大不服氣,自己一個活生生大老爺們兒就在眼前,竟然說三班只有一個男人,那不是欺負人嗎?
“哦,忘記了,還有一個成天想著雞腿飯的人,但,是不是男人……”
王建沒有將話說完,只是張大了嘴巴夸張地笑,和他一起的四班一眾男生也附和著哈哈大笑。
“行了,要比就別啰嗦,嘰嘰歪歪跟娘們兒一樣。”彭勇濤說著,已經(jīng)從王建手中搶過球,徑直往籃板下沖去。
那王建在身后大聲說:“好,是不是男人可不是靠耍嘴皮子,有真本事才行,可不要讓三班連最后一個男人也沒了。”
說罷,就如箭一般沖過去擋住彭勇濤。
“三局兩勝,你帶球能過我并順利投籃成功,就算你勝一局,或者,反過來也行?!蓖踅ㄒ贿吘o緊盯著彭勇濤,一邊說著規(guī)則。
“行,輸家定規(guī)則,就按你說的第一種方式辦?!迸碛聺焐线€是不饒人。
距離籃板還有差不多二十米遠,彭勇濤此刻凝神找機會,左試右試卻始終無法沖破王建的防守圈。
他雙手變換著拍球,在等待著能沖過去的機會,手中有球時,他的身體自動地生出了敏銳的感覺來,風(fēng)向如何、對手的方位變化、對手可能會下手搶球的角度等等,都在大腦中飛速地轉(zhuǎn)動,然后形成準確的信息傳輸?shù)剿眢w的每一根神經(jīng)中。
然而,那王建也不簡單,他臉上盡管是輕蔑的笑,卻絲毫沒有放松半分,他似乎能做到和彭勇濤的思維分秒不差地同步,彭勇濤往左,他也能同時往左,彭勇濤往右,他也能準確無誤地往右,彭勇濤的假動作,他也能毫無差錯地同步洞悉。
總之,那彭勇濤想要過他,看起來幾乎是不可能的事。
突然之間,彭勇濤一個轉(zhuǎn)身,想憑著自己的身體掩護猛沖過去,投球入籃,此時,他身體如一塊鋼板,從王建的身邊插身而過,那王建卻似乎早已明白其心意,也不硬擋,只是一個輕微側(cè)身,同時右手閃電般一勾,順勢將籃球搶到手中,帶球轉(zhuǎn)身,幾步之后跳起投籃,籃球準確無誤地進入籃筐中。
他側(cè)身、搶球、投籃一氣呵成,沒有絲毫猶豫和阻滯,那技藝超過彭勇濤何止一籌?
第一局,是王建勝了。
“怎么樣?服不服?”王建對著彭勇濤大喊。
“不服,就是不服怎么樣?”
“如果你輸了,以后見到我在球場上,百米之內(nèi),你都不要出現(xiàn),因為怕你丟不起臉?!蓖踅ㄕf著,輕蔑之意更甚。
和王建同來的幾個人此時更是笑得前仰后合。
“勇濤,要不就算了,不比了?!鼻鹦∩屡碛聺俅潍I丑,再遭羞辱,想要勸阻。
彭勇濤卻有些生氣了:“閉嘴!”
“哈哈,三班恐怕在今天之后就再也沒有男人了,兄弟幾個聽著,以后要想找妞兒了,一進三班的教室隨便挑一個就行,美丑不論,但一定是女人,這可錯不了?!蓖踅ǖ纳らT放大了,對自己的笑話十分滿意。
“誰說的三班沒男人了?”
這聲音有些耳熟,似乎在不久之前剛剛聽到過,但究竟是誰,還真猜不到。盡管音量不大,且十分平和冷靜,沒有絲毫挑戰(zhàn)的氣味,卻讓人不禁感到陣陣威嚴。
“是你?老大哥?”丘小生有些意外,卻也感到更加絕望,還以為三班會來個人高馬大的壯漢,至少在氣勢上也可以壓一壓四班的人,沒想到竟然是這位“老大哥”。
方兆龍走了過來,一臉微笑,他幾乎沒看丘小生和彭勇濤一眼,對丘小生那句“老大哥”似乎也并不在意。
“他們兩個今天不太舒服,不如就讓我來領(lǐng)教領(lǐng)教你的高招?”還是那平和的聲音。
彭勇濤和丘小生滿臉都寫著驚疑。
王建和四班的幾個男生也一樣錯愕:這個看起來十分陌生的人,甚至是幾乎沒在學(xué)校看到的人,這個在球場上連影子都沒出現(xiàn)過半片的人,怎會有如此大的口氣?難道他不知道王建是學(xué)?;@球隊的主力?難道他不知道王建是體育特長生?答案就只有一個了——他想要找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