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醒的玩家逐漸意識到氣氛的轉(zhuǎn)變，當(dāng)他們觀察到鳳銘的毒蛇纏在荀澤深的手臂上時，大概猜出了真相。
“哦？”羅余戲謔地笑，“原來你就是那個叛徒。”
葉榕是最后一名趕到的玩家，卓君逸受傷嚴(yán)重，干脆沒有起身。
荀澤深耐心地等待，直到玩家們齊聚一堂，才說：“大家要失望了，我既算不上叛徒，也沒什么可跟各位講的?！?p> “晚上起來干嘛？湊近懸掛的尸體干嘛？”徐峰直截了當(dāng)?shù)貑枴?p> 散亂的目光朝尸體靠攏，荀澤深不得不強作鎮(zhèn)定地回答：“有奇怪的氣味，我……”
葉榕直接打斷：“荀澤深，你剛剛說，自己算不上叛徒對吧？那你潛意識里，自己也算不上普通玩家咯？”
這是低級失誤，只有驚慌失措的人才會犯。
荀澤深啞口無言。
“說出來會怎樣？”徐峰認(rèn)為毒蛇不能逼供，于是親自舉高消防錘，問，“比死還慘嗎？”
荀澤深深吸一口氣，決定再做一次掙扎：“我……為什么一口咬定有叛徒呢？其中有誤會?！?p> 徐峰給予的回應(yīng)是一記重錘，砸在荀澤深的左膝蓋上。
荀澤深骨頭很硬，一句慘叫沒喊，額頭的汗珠卻密集起來。
“看樣子是打死不張嘴了，那就干脆打死，少張嘴吃飯，比什么都強?！绷_余雙手環(huán)抱，倚靠在墻邊，冷眼道。
如果說剛才徐峰在假言恐嚇，現(xiàn)在卻真有些拿不準(zhǔn)主意。
虛無縹緲的一點線索，真的有實實在在的一口飯吃重要嗎？
“圖騰?！避鳚缮钋耍皇且驗樘弁矗潜痪謩菟?，“我在藏厄咒圖騰?！?p> 邵楠回憶起，這是日記上安德魯·屠喜歡的東西，她想出聲給其他人一個提醒，但被討論的浪潮裹挾，沒能見縫插針地開口，也沒能跳出去。
徐峰細(xì)細(xì)咀嚼這兩個字，提問仿佛是自言自語：“厄咒圖騰有什么作用？和你的勝利條件有什么關(guān)聯(lián)？”
荀澤深再次沉默，等徐峰再次舉高消防錘，才說：“多給我一份食物和繃帶，說完就讓我去三號車廂，行嗎？”
徐峰無法保證，但他客氣地塞過雜七雜八的包裝，任由它們從荀澤深的手掌里溢出來，掉落在破舊的地板。
徐峰熟稔地拍拍荀澤深的肩膀，好像在和自家兄弟竊竊私語：“說吧，繃帶還有多?！?p> 葉榕暗暗皺眉，繃帶稀缺，傷員又多，再過一天就不夠用了。
荀澤深單腿站立，左腿稍稍伸直就傳來劇痛：“先到三號車廂的鐵門前面，我們在那邊聊?！?p> “小心他逃跑。”張通林壓低聲音，卻被所有人聽見。
徐峰莞爾一笑，答：“放心，他跑不了。”
地點從一號車廂換成二號車廂，所有人忍著困意再次從散沙凝聚成一團(tuán)，他們不想白來，于是逼迫荀澤深講一個合格的故事。
“這里風(fēng)真大，坐著也不舒服?！避鳚缮罡锌溃ゎ^回望自己留下的血跡，時斷時連，像是一臺不靠譜的拼搭車。
羅余沒看他，卻對他說：“外頭風(fēng)更大，能把人整個刺穿，更不舒服?！?p> 荀澤深嘟囔：“哼哼，沒準(zhǔn)?！?p> “說吧，圖騰的作用?！毙旆鍏挓o意義的對話，他想直接步入主題，“還有你的勝利條件?！?p> 毒蛇蓄勢待發(fā)，眾人興奮無比，徐峰掂量消防錘，饒是這樣，荀澤深仍猶豫許久。
“厄咒圖騰只要吸收血肉，就釋放詛咒?！避鳚缮钗兆”嘲膬蓷l肩帶，“能給予藤蔓活力?！?p> 徐峰封死退路，追問：“詛咒釋放前，藤蔓能刺人嗎？”
荀澤深搖搖頭。
“除此以外，圖騰還有作用嗎？”
荀澤深思考一陣，手指來回摩挲肩帶，才說：“據(jù)我所知，沒有?！?p> “你的勝利條件是什么？”
“釋放詛咒的前提下，要么等剩余玩家數(shù)量降至十，要么等列車停止?！避鳚缮铑D了頓，覺得有必要對此進(jìn)行解釋，于是繼續(xù)道，“這意味著，只有與安德魯·屠聯(lián)手，才能更高效率地清理玩家?！?p> “安德魯喜歡的幾樣?xùn)|西，你有圖騰，這是巧合？還是說，所有持有這些物品的玩家都是背叛者？”
這個問題比較難以回答，荀澤深腦里有兩套答案，他幾番糾結(jié)，選擇其中一套告知：“我的猜測是，背叛者一定持有物品，但持有物品的玩家不一定是背叛者。”
徐峰的追問告一段落，羅余已經(jīng)自說自話地跑到一號車廂，從鳳銘的包里拿出小刀，在懸尸體內(nèi)搜尋圖騰的下落。
卓君逸睜眼，吃力地說出一段話：“把介紹圖騰的紙條拿出來?！?p> 荀澤深得確保自己有利用價值：“這個得等你們幫我把鐵門打開再說。”
“你需要吃點苦頭才肯把話全部說出來，是不是？”徐峰活動了一下筋骨，準(zhǔn)備再次掄錘。
“嘿，你無非就是舍不得食物和繃帶嘛?！避鳚缮钜呀?jīng)做好迎接疼痛的打算，“要么放過我，要么圖騰的秘密你們永遠(yuǎn)也不知道?！?p> 徐峰沒有理他，消防錘又一次落下。
疼痛如期來臨，但荀澤深還未來得及迎接，痛感就已經(jīng)消失。
冷風(fēng)穿過喉嚨，慘紅的潮汐漲落，荀澤深溺亡其中。
【Lv.4 荀澤深死亡】
氣氛幾近凝結(jié)，邵楠背過身，葉榕抿緊唇，卓君逸離案發(fā)現(xiàn)場最近，被嚇得顫動一下，激得腹傷再犯，疼痛難忍。
只有張通林深有同感地贊成：“徐峰兄弟辦事利索，圖騰哪有糧食重要。”
徐峰似乎體力不支，喘息幾聲，朝前踉蹌一下，辛虧用手搭住荀澤深的肩膀，才沒有倒地。
“再去問他也沒個結(jié)果了，所以我把叛徒殺了，他的食物均分?！毙旆迤届o地說，再起來時沒有流露半點疲態(tài)。
氣氛被食物的誘惑松動開來，要不了多久，就又能恢復(fù)昨日的活躍。
“我先瞇一會兒，葉榕，你負(fù)責(zé)分發(fā)食物。一個人把包拿過去分吧。”
徐峰搖頭晃腦地坐到荀澤深旁邊，眼睛緊閉。
只有葉榕知道發(fā)生了什么，徐峰曾告知過他的能力，其中就有記憶掠奪。
剛剛徐峰的手除了搭住荀澤深肩膀的衣料外，還擦到脖頸，顯然成功掠奪了記憶。
“他應(yīng)該在忍痛。”
葉榕心情復(fù)雜地把背包肩帶從荀澤深的手里摳出來，明明是在分發(fā)食物，她的視線總不自覺地朝徐峰移去。
心情，就像一名愛羊之人幫助面臨困境的惡魔熟人解刨羔羊。
葉榕收回視線，將力氣著重花在背包上，她覺得還是別想得太明白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