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到頭終歸可憐人
天歷越麒三百二十七年,天族平萊大將軍不明蹤跡,實(shí)屬天族怪談,玄煊殿守衛(wèi)對外宣稱將軍出界游歷!
蕭棐再次睜開眼,赤身裸體的躺在花海里,身體的重要部位被花瓣遮著。再仔細(xì)一看,胸前趴著一只白“肉丸子”,屁股朝向他擼來擼去,不安分地打著呼嚕。
蕭棐劍眉微皺,正打算把它挪下去,不遠(yuǎn)處就傳來了軟糯的精靈的聲音:“神姐你看我們把他打敗了,還剝光了他!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一連串放肆的大笑!
“什么?你們......你們把他......”藺囷看到老大一具胴體躺在地上,瞬間開始語無倫次,她這才剛醒,這也太.....
“原來是囷囷神姐??!”他說這話時,神姐兩個字加重了音,似是在調(diào)侃她。蕭棐坐了起來,換個極其妖嬈的姿勢,直勾勾的看著她。
“你!真是......下流!”藺囷無語地背過身去。
一眾小花精靈害怕藺囷真的會生氣,慌忙拾起花瓣擋在蕭棐的身上。蕭棐見狀嘴角噙起一抹笑意,站起來,隨手拍散著想要為他遮掩的小花精靈。
“給本將軍拿衣服來,快點(diǎn)?!彼檬种更c(diǎn)了點(diǎn)近旁小花精靈的腦袋,“再晚一點(diǎn)拿來,你們的神姐可就要把自己臊暈過去了!”
“你!你!”藺囷用手指緊緊攥著自己的裙擺?!氨咀鸹盍饲?,從未見過你這樣厚顏無恥之人!”藺囷沒有轉(zhuǎn)過身來,而是沖著前方的空氣大喊道。
蕭棐見狀不禁笑出聲來,徑直走到她面前,一手箍住藺囷的腰力,一手捏住她的下巴,笑道:“怎么?不是你指使你這群小團(tuán)子,趁本將軍洗澡的時候就帶過來的?”
“真是挑了個好時間!”蕭棐又強(qiáng)調(diào)了一遍!
“你胡說!?。∧阆铝?!放開本尊!”藺囷伸手就掐住他胸膛的肉,“你們愣著干什么?去給他拿衣服???”
無論她怎么死掐,蕭棐就是不放手。
“怎么?本將軍現(xiàn)在這樣引誘神尊,神尊為何還不從了我?”
慌亂之中藺囷一手抵上他赤裸的胸膛,她頓感掌心發(fā)燙。實(shí)在窘迫,她盯準(zhǔn)蕭棐的肩膀狠狠咬了下去!
蕭棐吃痛悶哼一聲,見她如困獸一般斗爭無果,心里實(shí)在覺得好笑。便一松手放開了她!
趁著空檔,藺囷慌亂的用玉嬈繩將他隨便捆成了個粽子!
“此繩乃上古靈器,就是開天神仙來了也脫不開身,何況是你一個天族小小的將軍!”
“你......”蕭棐發(fā)覺事態(tài)不對,暗自責(zé)怪自己玩心太大。
“給他穿上衣服,帶到棠花閣來。”藺囷輕輕拍了拍手,嘴角揚(yáng)起一抹笑容,轉(zhuǎn)身拂袖離去。
只留著蕭棐和一群小精靈們大眼瞪小眼!藺囷剛一走開,一群小精靈們就齊刷刷的上去反復(fù)蹭著蕭棐!
一群虎狼之獸!
棠花閣前有一片百花田,近旁倚著棵參天古樹,姿態(tài)蜿蜒的聳立著。最高的枝上懸著一個花騰編的秋千,周遭仙氣繚繞,一派安寧和美!
蕭棐這些年忙于戰(zhàn)事,還從未細(xì)賞過這般美景。只見藺囷一襲粉紅流紗裙,袖子上系著白色絲帶,飛揚(yáng)在風(fēng)里,那風(fēng)也顯得極其柔美。
和煦而過,拂在蕭棐的臉龐,讓他心里無由的泛起一陣歡喜。他仰頭,無言!放慢著腳步,生怕打擾到了秋千上的那抹倩影!
“蕭棐?你這名字真怪,為何站在那里一動不動?”藺囷繼續(xù)蕩著秋千,“本尊的貌美四海八荒無人不知,爾等登徒浪子自然也是喜歡這樣精致的臉龐的!”
藺囷說這話時表情平靜,自顧自地?fù)u著秋千,話的尾音也輕的仿佛能散在風(fēng)里。
蕭棐低頭淺笑一聲,又大聲的沖她喊道:“不想藺囷神尊這從何而來的迷一般的自信?。『?!本將軍喜歡?!币娝A饲锴в掷^續(xù)說道:“不過神尊即是請我到此,便不會讓我輕易離開吧。神尊莫不是要留我在此,與你做一對逍遙快活的神仙眷侶?”
“你這個混小子!本尊論輩分也是你的長輩,話語如此不分輕重,小心本尊割了你的舌頭,埋在地里做花肥?!碧A囷一個旋身從秋千上飛下來,緩緩地落到蕭棐面前!
那姿態(tài)猶如一朵盛開的海棠,傾城絕世,步履款款,踏著一簇簇姹紫嫣紅的花團(tuán)向他走來。蕭棐一時恍神,竟直愣愣地待在原地。
“本尊再給你一次機(jī)會,把玉帶還來!本尊便既往不咎,否則本尊就不客氣了。”她頭微微上揚(yáng),話語中透露著不容小覷的霸氣!
蕭棐看著她那張標(biāo)志的鵝蛋臉,突然間來了興致:“我如今已被囷囷迷的神魂顛倒,囷囷想如何不客氣?難道脫了本將的衣服還不夠?囷囷莫不是還要做一些更過分的事?”
“你......”這個人總能堵的她什么話都說不出來!
“囷囷是你叫的嗎?按輩分你難道不應(yīng)該稱本尊一聲神尊嗎?”
停頓了一會兒,她整張臉?biāo)查g羞紅:“再說了,本尊怎會脫你衣服,是你自己不知羞恥罷了?!?p> “哦?是嘛?”蕭棐伸手開始解自己的腰帶。
“你干什么?”藺囷見他這樣突然慌了神。
“依囷囷之意,那就再不知羞恥一次嘍!”說完地繼續(xù)低頭解自己的腰帶。
“你放肆!”藺囷聞言立馬轉(zhuǎn)過身去,原本想氣勢上壓一壓,她不曾想這小子蠻橫無理,卑鄙下流,不知羞恥!
“囷囷?你嫁于我可好?”蕭棐語出驚人,他說這話的時候連自己都難以置信,此刻他盯著她漲紅的小臉,落英流連于她的發(fā)髻遲遲不肯離去。
許多年前,也有一位姑娘這樣漲紅了小臉看他!
只是近日傷勢惡化比較嚴(yán)重,他沒有撐過幾秒便直直的栽倒下去。
蕭棐覺得時間過了好久,久到他再次睜開眼睛時,棠花閣四周神云都染了一層墨色。
藺囷眼神平靜的望向窗外,她美得讓人不敢親近,遠(yuǎn)些觀望,沒有一絲煙火味兒,像極了一座美妙絕倫的雕塑!
藺囷察覺到他的變化,但還是沒有偏頭去看他,而是朱唇微啟:“你醒啦?冰噬丹乃上古神獸餮鰲內(nèi)丹,以你的仙力不僅無法控制它,還會受到反噬,其反噬力巨大,想你也不會自尋死路,何人喂你服下?難道是?初夏?”
“與你何干?”蕭棐此刻眼里仿佛結(jié)了寒冰,瞬間像變了一個人一樣,他半臥著,身體尚且虛弱,可這四個字卻鏗鏘有力,像極了一只困獸,妄圖做最后的掙扎。
“與我何干?也罷!本尊救你是心存仁念,自是不求回報,你把玉帶還來,便可自行離去。”
蕭棐聞言默不作聲,半晌才擠出一句“多謝!”
藺囷暗自點(diǎn)頭嘆了一口氣,又搖搖頭,裝作一副老者的姿態(tài)道:“可恨之人必有可憐之處,你昏睡中叫了初夏這個名字二百八十六次,叫的本尊頭都大了!想必你也是重感情之人,本尊向來不與外人打交道,你大可將這心事吐露出來,本尊以為,即使如此心痛。何不忘得一干二凈?”
“我曾許諾,初夏這個名字至死不忘!”
“好!好??!真好!好執(zhí)拗的性格,本尊今日偏要看看,你這混小子心里到底裝著一個什么人?”她的性格向來如此,本無意打聽旁人的閑事,但看他屢次戲弄于她,她今日偏要看看。
她起身,趁他虛弱之時封住了他的穴道!我花系術(shù)法雖不可尋求記憶,卻可以讓你乖乖的無意識的把故事講給我聽。
只見蕭棐像中了魔障一樣,緩緩的閉上眼睛。
“初夏!有多久了?她本是一介凡人,家在靈山,以飼養(yǎng)仙鶴為生,我少時貪煉功法,走火入魔,魔火入體,一縷神魂墜入凡界,竟進(jìn)入了一只以死的丹頂鶴體內(nèi),從此日日受她照料......”
蕭棐神色痛苦,從他分散的目光中,藺囷竟察覺出一絲內(nèi)疚!
“鶴兒!你要好好吃食,你們可是阿爹眼中的寶貝!”少女笑盈盈的面容印在他的腦子里,他那時是多么歡喜。自在的過著每一天,雖然尚且不懂人世間的感情,可是每當(dāng)初夏在的時候他就很滿足!
好景不長,蕭棐的父親作為天族一字號正統(tǒng)大將軍,聲名遠(yuǎn)震,但樹敵頗多!父債子償,想要?dú)⑺娜烁菙?shù)不勝數(shù)。
蕭棐永遠(yuǎn)記得那個陰云密布的夜,草叢里總是傳來沙沙的聲音,他緊緊地攥著初夏的手,用盡全力的逃跑,“快!初夏!他們來了快跑!”
“誰?你究竟在害怕誰?”初夏用力的甩開他的手。遲疑著一步步的向后退著,那聲音仿佛在責(zé)怪他一般!
她雙手用力捂住耳朵,瀕臨崩潰的跪在他面前。
“對不起,我阿爹還在家里,我不能舍棄他!”
“你怎么了?初夏!為什么說對不起?”蕭棐隱隱感覺事態(tài)不對話音剛落,只聽背面一陣狂風(fēng)呼嘯風(fēng)聲里混雜著奸淫的笑聲!他后背發(fā)涼,連轉(zhuǎn)過去的勇氣都沒有!
只聽來人道:“蕭家少年郎這般癡情種的模樣,倒與你那狗屁老子一點(diǎn)都不同。”
“啊哈哈!”他笑了一會兒“你為何不問問這位美麗可愛的少女,她給你下了什么藥?。俊?p> 原來初夏早就知道!
蕭棐那時腦子嗡嗡作響,呆滯的看著她,她跪在地上,朝他不停地磕頭?!皩Σ黄穑际俏业腻e!少將軍,我真的不知道那是什么藥,我只是害怕,我想保住我的家,小女子不識時務(wù),以為少將軍只是出自尋常人家!之前照顧不周的地方,望你原諒?!?p> “初夏!”這兩個過去令他歡愉無數(shù)的字,是他嘴唇哆哆嗦嗦了半天,才勉強(qiáng)蹦出來的。
他勉強(qiáng)回過神來,強(qiáng)硬撐著轉(zhuǎn)過身去,對著那妖物大喊道:“本將千年修為,位列上神,我倒要看看是什么藥物能有多大的能耐?”
其實(shí)他一早就感覺得到他的內(nèi)丹周圍有一股強(qiáng)大的冰魄之力!
“尋常藥物自然是入不了將軍之眼孰不知這上古神獸內(nèi)丹冰噬丹如何啊?”那團(tuán)妖物泛著黑藍(lán)色的光,發(fā)起了猛攻。
蕭棐強(qiáng)行催動自己的法力,他知道今天他可能從這里走不出去了。
那就來個破釜沉舟玉石俱焚也罷。
不知道究竟打了多久,正當(dāng)他打算同歸于盡之時,有個人影出現(xiàn)在他的面前。
初夏??。?p> 只見初夏雙臂張開,死命的護(hù)著他,擋在他前面,生生以凡人的血肉之軀為他擋下了那妖物的千鈞大招。
他這才找準(zhǔn)機(jī)會,朝那妖物致命一擊,他傾瀉全力,癱軟在地,遍體的傷痕火辣辣的疼。
初夏?他原本閉著的眼睛猛然睜開,朝著初夏倒下的方向爬!
“初夏!”他雙手不停地顫抖,勉強(qiáng)把初夏扶起來,抬手擦開她臉上的血跡!可鮮血不停地從她的口中涌出,他怎么擦都擦不干凈,擦不完!
“答應(yīng)我!”初夏嘔著鮮血“你一定要答應(yīng)我!”
“你說!我答應(yīng)!什么我都答應(yīng)你,全部都是!”蕭棐此刻已經(jīng)筋疲力盡,他想緊緊握住她的手,可他的手也在不停地抖,無論怎么握都覺得握不緊。
“小女一介凡人,又犯下如此大錯,本不應(yīng)求什么!只是看在我對少將軍曾百般照料的份上,護(hù)我阿爹周全,佑我鶴群平安無恙,小......小女感激........”初夏氣息變得越來越薄弱,長長的睫毛上掛著幾滴血珠。眉心痛苦的皺成一團(tuán)!
蕭棐末了終是忍不住問了一句:“你愛我嗎?”
初夏閉著眼睛,嘴角微微上揚(yáng),張了張口終是沒有任何回答。
她走了,帶著蕭棐年少歡喜一并轟轟烈烈的魂飛魄散。
他還記得。
當(dāng)初他喬裝成迷失山路的少年時,她不嫌棄他的落魄,依舊為他洗衣,煮飯!
初現(xiàn)真身時,她并沒有因此驚訝,而是揪著兩個小辮,上前捏了捏他的臉,原來這世上真有如此神奇事?她笑他也笑!
一幕幕的記憶從蕭棐腦海中穿梭,眼角無聲的淚順著冰冷的臉頰滴在他的掌心,時隔多年,心中的痛卻清晰如昨。
直到他后來發(fā)現(xiàn)真相,仍不能釋懷!一切可怕到那么虛無,那么真實(shí)!
“不!”他叫喊著。從幻術(shù)中醒來。
“那初夏一介凡人,自有命數(shù),她與你生而不同,又何必執(zhí)著?”藺囷輕輕地托著下巴,仿佛剛才那個偷聽故事的人并不是她,她眼神清澈如初,依舊不帶一絲塵土氣息!
神!凌駕于萬生萬物之上,遵循規(guī)則法理,不受制于人情!
蕭棐忍痛從花騰榻起身,他嘴角發(fā)白,從花踏上抽出一朵海棠花,“天族傳言,女媧座下十二花神,個個無情無欲,無念無求,生于天地,超脫生死。囷囷這番說法著實(shí)應(yīng)了這一傳聞?!?p> “我等本就是天地真神!為萬物輪回的基準(zhǔn),法理本就不通人情,與爾等自然不同。我花閣守的是花的時辰,也不早了!玉帶留下,你人可以走了。”
“似囷囷這般,著實(shí)叫人好生羨慕!”蕭棐認(rèn)真的看著她的側(cè)臉,這般不染風(fēng)塵,不近煙火。他心頭猛地掠過一絲想法!堂堂海棠花神,若真有了人世間的七情六欲會墮落嗎?
他伸手,片刻,手掌里出現(xiàn)了一條粉色的布帶,中心處鑲著一顆月牙白的靈玉,那靈玉呈雕花狀,栩栩如生!“還你!”
藺囷抬手去接,剛碰到玉帶的一角,手就被蕭棐順勢牽了過去,他用力一拉,藺囷便被攬進(jìn)懷里“囷囷如此急迫,倒叫本將軍好生不自在!”
看來他是傷好了!也不知道剛剛自己痛哭流涕跟她說了什么秘密!
“豈有此理?”藺囷臉漲得通紅,一腳用力踩下去。
蕭棐機(jī)靈的躲開,又反推了一把,她身子不穩(wěn)向后倒去,蕭棐嘴角勾起一抹笑意,雙手環(huán)胸,眼神漫不經(jīng)心的左右瞟,也沒有意向拉她一把!
眼睜睜地看著藺囷一屁股摔在地上。
“哈哈哈!”蕭棐見狀仰頭大笑:“高冷孤傲的海棠花神此刻竟也有了如此囧態(tài)!”
蕭棐,你找死!藺囷活了兩千年頭一次如此大怒!
“你!本尊今日絕對!不會!放過!你!”藺囷手捻法訣,周身肅殺之氣濃重,一片片海棠花瓣凌空而起,花精靈都紛紛藏到了花床底下!
紫檀魅林那日她的神力被壓制,故而處處不及他,今天她就要看他看看真正的實(shí)力!
花瓣周圍泛著白光,蕭棐心道不好!這肅殺之意!花瓣所到之處一片狼藉,蕭棐伸手去擋,手臂被劃開了長短不一的數(shù)道傷口,下意識的想還手!劍氣即出,又草草收了回來!
且不說堂堂一個大將軍打一個女神仙,再不說天族晚輩打一個神族尊者,就是單單男人打女人,這一點(diǎn)就極其窩囊。
不打!
藺囷出力打的蕭棐節(jié)節(jié)敗退,他隨手抄起個什么木藤椅,花籃之類的就開始擋,兩人圍著小小的花閣來來回回轉(zhuǎn)了三十多次。她打他躲!放眼望去都是被蕭棐丟棄的防護(hù)物,藺囷見他這般閃躲模樣,打的又氣又累,竟莫名有種想笑的沖動。
看她蹲在地上打累的模樣難得的乖巧可愛。蕭棐大笑,幾乎千年來頭一次,笑的如此開懷!
笑著笑著就覺得周圍氣息不對,他兩只瞇著的眼睛穆然睜開,只見花瓣雨像刀片一樣的凌厲!將他整個人圍了起來。
“阿梨?把他扛下去,給本尊埋在泥里,做花肥!”
阿梨震驚的看著周圍亂糟糟的一切,磕磕絆絆地把“手無縛雞之力”只會挨打的又被捆成粽子的平萊將軍給扛下去,供云麻它們玩弄了!